我流浪儿般地赤着双脚走来,深感途程上顽石棱角的坚硬,再加上那一丛丛拦路的荆棘,是我每一步都留下一道血痕。——
陈言之一招落空之后,眉头微皱,目光向对面凝望过去,正好对手帝枫投过来的冷漠目光,他扫了一眼对方脚下站立的步伐,眉头皱的更紧了。
“陈宏志和你什么关系?”陈言之出言问道。
陈宏志便是陈来的大名,不过现在很少有人知道罢了,帝枫也是从陈思那里的值得,当下对方问道陈老,他谨慎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声回答道,“陈老是我的恩师,我他老人家说过有一个师弟,想必就是下了”。
“果然如此,难怪他将陈氏太极都传给了你,看来他是选择了你”,陈言之焕然,眼中的疑惑慢慢消散。
对方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帝枫眼中闪过一丝不急的神色,”什么意思,什么选择了我?”
“如果你有命活下来,日后必然知道,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夫练到几分火候了”陈言之眼神冰冷的说道。
说完身形一动,脚下踏的正是太极中的八卦连环步,看上去轻盈诡异,飘忽不定,似乎每一步都有考究,其中暗含着五行八卦,常人根本难以看清步伐的轨迹。
帝枫目光凝聚,双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半圆,然后双膝微躬,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接着掌风轻轻推出,脸上冷漠的表情变得淡然自若,清雅独立的身姿此刻看上去更是出尘飘逸,淡风轻。
场上两人你退我进,我攻你守的交手了数十个回合,各自用的都是陈氏太极的招式套数,八卦掌和形意拳被他们练得炉火纯青,两人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暗藏着各种杀机。
随着两人交手下去,周围的空气流动在逐渐加速,温度也缓缓上升着,不过一直僵持着,一时却也难分高下。
“看来你在太极上没少下功夫,倒有师兄一般的真传了”,陈言之左手划过,右掌从胸前轻轻推出,动作极其轻柔,速度却快如疾风,只见在眼前留下一道虚影,掌风朝帝枫的胸口拍去。
帝枫双手在胸前交叉,接着画了一个半圆拆解了对方的这一招清风拂柳,卸去了大半的力道,然后右手一招如影随形向对方击去。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帝枫的反应竟如此迅速,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随即脚步轻挪便避开了出去。
帝枫紧追不舍,再使了一招蛟龙探海,配合着脚下的鸳鸯蝴蝶步向对方逼近了上去,但他也不敢太过贴近对方,毕竟对方手中还有一把变化莫测的戒尺,随时都有可能袭击于他,所以必须时刻提防着。
这一招飞龙探海并不是陈氏太极的功夫路数,不过却也钢种带柔,结合了太极的飘逸身法,倒也能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陈言之眼见躲避不及,眼中也闪过一丝黄色,不过他好歹身经百战,临敌的经验极为丰富。瞬间冷静下来后,他目光扫过,眼中又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扯动着,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原来她发现帝枫因为右手受伤的缘故,所以这一招飞龙探海出现了一丝破绽,于是他立即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袖口里的戒尺眨眼间便在他的右手划出,将周边的空气割裂的呼呼作响,只见一道亮光闪过。
不过帝枫显然对他的戒尺早有防备,当戒尺划过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并无惧色,于是飞龙探海在半空中瞬间变换了招式,又以一招西方近身搏击中的假攻全配合着东方长臂拳向对方攻击而去。
“砰”,一拳击中了对方的胸口,巨大的力道让对方“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咳,咳”,陈言之咳嗽了两声,感觉喉咙一甜,于是一口淤血便从口中吐了出来,他用右手擦拭了一下嘴角,目光扫了一眼被血渍染红的衣衫,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向对面看了过去,眼神变得阴鸷而寒冷,“你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师兄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这十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将我打伤”。
“废话少说,还是拿出你的真招吧,接下来就没有机会了”,帝枫冷漠的看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屑道。
“狂妄,纳命来吧”,陈言之脚下飞快的游走着,用的真是陈氏太极身法中的八卦游龙步,他左手握住戒尺的另一头,只听见“咔嚓”一声,戒尺便一分为二,接着双手各握着半截戒尺,然后使了一招凤舞九天在胸前舞的密不透风,身法中带着凌厉霸道的攻势向帝枫这边袭来。
帝枫目光凝重地望了过去,此时对方双手持有戒尺配合这招凤舞九天果然威力不凡,可以说攻守兼备,毫无破绽。
只见帝枫身形急速后退,双手不停的招架,对方这招虽然刚猛无比,却也后劲不足,一番强攻下来,手上渐渐有些脱力了,攻势也开始变缓了。
帝枫抓住这个机会,脚下一点,整个人腾身而起,接着双脚连踢,对方见状只好收回双手架起格挡,却也被逼的连连倒退,连手中的戒尺也脱手飞了出去。
帝枫一阵腿风扫过,身形却没有飘落,只见他身子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右腿横扫了出去,带着阵阵破风之声。
“砰”,陈言之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出去了几米远。
“咳咳,咳咳……”,陈言之咳出了一大口淤血,他双手撑在地上,用尽力气却也撑不起那沉重的身体。
“呵呵……”,他突然阴阳怪气的笑了起来,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帝枫,无奈声音中带着一丝怨恨,“你还是赢了,自从上一次让你逃了,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我们之间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动手吧”。
帝枫没有说话,冷漠地看着对方,他忘不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对方带人埋伏他,最后他死里逃生,也因祸得福了,不禁拜了陈老为师,还与陈思相识,可以说那是他今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但这些并不代表自己会因此而感激对方,毕竟对方当初心狠手辣想要的是自己的命,他不会忘了那一夜屈辱,这一切在今天终于该有一个了结了,于是他慢慢地走进对方,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眼中杀机显现。
&039;帝盟主,手下留情“,在帝枫的手掌刚要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宏厚的嗓音,于是他停下了手掌的动作,回头望去。
只见萧老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副温和慈祥的笑容,看向帝枫的眼神中似乎不掩欣赏之色。
“帝盟主不愧人中之龙,心智和身手都让老夫叹为观止,不止可否卖老夫一个面子,饶了先生如何?”萧老笑道。
“我要是不呢?”帝枫冷冷的回道。
“呵呵,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向来不喜欢买情面,既如此也罢了”,萧老不气不恼,脸上的笑容依旧风轻淡,随即用手随意的拍了几下。
“蹬蹬蹬……”,细碎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响起,房间里突然涌进了一排全副武装的兵卫,他们每个人都荷枪实弹,整装待发,统一用枪口对准了帝枫和刘心二人。
“你这是在威胁我?我敢保证,在他们开枪之前,你会死在我前面”,帝盟目光扫过房间的一排兵卫,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萧老说道。
萧老毫不在意的一挥手,顿时所有兵卫都把枪口放了下来,不过他们目光坚定,动作整齐,显然只要稍有动静,他们便会毫无犹豫的开枪。
“帝盟主不必担心,这不是威胁,这是谈判,帝盟主想必也是乐意见到的”,萧老继续笑道。
“我老了,,也到了退位的时候,这天下总要交给你们年轻人的”,见帝枫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萧老自顾说道。
帝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显然对方是有退位的意思了,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解决青派这个对手,对帝盟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他打起了精神,继续听对方往下说下去,冷漠的表情的也随之变得平淡起来。
帝枫这些细微的表情都被萧老看在眼里,他脸上始终一副温和慈祥的笑容,让人一眼看上去如沐春风,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份信任感。
“在这个非黑即白的世界,人们所说的好人与坏人实在难以区分,更是无从定义,有的人表面光鲜,内心却肮脏险恶,人前他们装的大义凛然,总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事务,而背后却做一个小人,所作所为终究难等大雅之堂。所谓善恶,并未由别人去批判,当我们认为是对的,那么这件事情必然有人去做,也许会有指责和白眼,甚至众叛亲离,最后一无所有,但是我们应该义不容辞,成败并不重要,无愧于心则使然”,萧老慢慢说道,说话的同时,他一直留意着帝枫脸上的表情变化,见帝枫心有所动,他欣慰地笑了。
“萧老有何条件尽管说吧,帝枫必当尽力,绝不推辞”,帝枫珍重而坦诚的说道。
“帝盟主人品,老夫自然信得过,想老夫接任青派三十余载,走过那段最艰辛的年代,也看着青派从那动荡的年代挺到如今,不仅是我,还有青派历代的前辈们,我们这些人对青派始终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与其说它像一个被我们呵护的孩子,倒不如说它是养育我们的父母,我们肩上的指责就是照顾好它”,萧老感怀道,眼中露出无限忧伤与怀念。
帝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方所说深有道理,青派和帝盟性质是一样的,与他而言,帝盟承载的也是一种职责和希望,如果有一天帝盟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他是否也会做此感想呢。
“青派传承至今,经历风风雨雨上百年,你以为只靠表面这些吗?如果真是这样,估计不知覆灭多少回了”,萧老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他看着眼前的两位年轻人说道。
帝枫看着萧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里满是好奇,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老者在滨海城觉得是一个风人物,位高权重不说,其影响力绝非常人能及,他一跺脚,想必整个滨海城也会抖上一下。
而对方此刻站在这里,头发花白,鬓角出有几缕皱纹,那一双浑浊的双眸似乎看透了世间的人情冷暖,人间百态在他眼里不过悲欢离合罢了,但同时他也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究竟承受了多少的职责和使命,才会将生死名利置之度外。
他一路从风雨中走来,最后只留下岁月沧桑的痕迹,是老天不公,还是命该如此,帝枫看着这个老人,他这一生究竟有多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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