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苦苦追求的真相,往往都是难以接受的事实。——
王振搀扶着帝生在夜色的掩护下逃离了一段路程,他回头看了一眼后方,又注意到帝生左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不止,于是有些担心的说道:“大哥,他们好像没有追过来,我们暂时算是安全了,你身上的伤太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帝生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王振见状赶紧给他简单包扎了起来,像这些简单的自救措施,帝生曾经都教过对方,没想到现在真派上用场了。
帝生看着对方给自己包扎的动作,虽然对方已经足够小心了,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手臂上传过来的疼痛感简直撕心裂肺。
他苦笑一 声道:“没想到你小子当时学得还挺用心,看来我没白揍……嘶……”。
王振 一边给对方包扎着,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滴落下来,喉咙里哽咽道:“大哥,都怪我没用心跟你学功夫,今天是我拖累了你,你的伤太重了,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傻小子,你说什么呢,我们是兄弟,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帝生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然后摇了摇头继续道:“我们必须赶在敌人前面通知其他人,可惜手机都摔碎不能用了,没想到他们真够狡猾的,早做了准备,在我们的必经的路上都给断了通讯,现在去医院反而更危险,我们还是早点赶回总部,通知帝释他们前去支援其他人”。
“不用了, 我已经知道了”,一道突兀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打断了帝生接下去的话。
帝生和王振急忙转过身子,后者一脸惊喜的道:“帝释大哥,你怎么来了?我们都中计了”。
王振一边说着,正要走过去的时候却被帝生给拉住了,他回过头去看着帝生,只见对方微微摆了一下头,低声说道:“找机会,你先走,记住,千万不要回头”。
说完他目光转向对面的帝释,眼神里既有恍然又有痛恨。
“呵呵……”,帝释的身形站在黑夜笼罩的街道上,街边的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是阴森怪异,晚风缓缓吹起,他一身宽松的衣服随风飘荡,那道黑色的身影在风中摇曳起来,看上去飘忽不定。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天真的可笑,你认为在我手里,你们今天能逃掉吗?”帝释的脸上挂着邪异的笑容道。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怕组织知道吗?”帝生冲着对方大声喊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踏出了这一步,就永远回不了头了,组织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 ,帝释凄凉的一笑道,“我走到今天这一步,还不是你们逼得吗?现在回头,已经太晚了”。
帝生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凄凉伤感和孤独无助,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对方,毕竟他们相处了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他们一起接受组织的各种训练和考核,一起欢笑和痛苦,一起成长和蜕变, 虽然他们之间互相看不惯,有过吵闹和芥蒂,但是他也不想看着相处了二十年的兄弟一步步的走向深渊,直到无法自拔万劫不复的境地。
“组织的选择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们应该相信组织不是吗?”帝生道。
帝释脸上的笑容突然绷紧了,变得狰狞而恐怖,眼睛里随即有一种忌恨的神色,“不要和我谈什么组织,它既然那么无情,我又为什么要替它卖命呢?当年的安琪儿是这样,六年前的那次选择还是这样,他们给过我机会吗?他们从来没有”。
帝生听着对方在那声嘶力竭的喊叫,偷偷地给王振使了一个眼色,但对方一脸疑惑仍不明所以,于是他若笑一声,对着帝释说道:“我知道你对当年安琪儿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在怪……”。
“住口,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帝释怒吼一声道,“她的存在,注定了我们之间只有一个人站着走到最后,而这个人只能是我,你不配”。
帝生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和愧疚,往事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过,他自然知道安琪儿是帝释一生中最爱的女人,而对方当年的淘汰与他有莫大的关系,这中间的是非曲直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得清楚的。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这不是你背叛组织的理由,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难道你真的忘了曾经的那些时光吗?”帝生有些自责的道。
帝释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惨笑一声道:“当年安琪儿走后,我活着不过只剩下一副躯壳而已,我答应过她,要陪她去看海边日出,然后种上满园的郁金花,可这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是你们逼的,你们是杀死她的凶手,从那时候我就发誓,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尤其是你”。
帝生看到对方眼中的仇恨与愤怒,低声对王振说道,“他已变得不可理喻了,你快找机会逃走,再犹豫我们都走不了”。
帝生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焦急和不安,王振终于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个大概,原来今夜发生的一切,都是帝释与敌人串通一气。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帝释已经背叛了帝盟,背叛了他们所有人。
“哼,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帝释阴笑一声,身形如鬼魅一般行动了,整个人如闪电般朝帝生的方向激射了过来。
“快走啊,臭小子,这是命令”,帝生一把推开王振,转过头朝着帝释的方向喊道:“你已经魔怔了,来得正好,我们之间也该有一个了结了”。
说完,不顾手臂上的伤痛,他拿着刺刀一个箭步迎了上去。
两个人在街边灯光的映射下大战到了一起,霎时之间,血沫横飞,这是一场肉与肉的抨击,同时也是一场力与力的较量。
帝生本就不是帝释的对手,现在手臂上受了重伤,交战了一会很快便落了下风,身上多处已被帝释手中的铭月弯刀割伤,全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王振在一旁看着犹豫不定,刚刚帝生给他下了逃走的命令,可现在让他弃对方于不顾,自己一个人逃走他又做不到,那样的话,他认为自己就算能苟且偷生的活下去,可是这一生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是他更清楚,帝生与帝对方的决战,他站在这里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冲过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帝生分心,毕意两人都是高手,这种高手的对决远远不是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能横插一杠的。
如果再这样耗下去,最后两个人都会死在这里的,帝生已经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辜负了帝生大哥的一番苦心,到底值不值得,走还是不走,王振只能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内心里徘徊不定。
这时候帝生与帝释的战斗已经到了终声,帝生的身体被对方一脚踢得抛飞起来,然后狠狠地摔落在了地上,从口中吐出了几大口腥红的血液,飞溅的街道灯光下一地的血渍。
帝释冷漠的眼神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帝生,然后转过头朝王振的方向看过去,桀桀一笑,看上去非常阴森恐怖。
王振清楚对方要对自己动手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双腿忍不住抖动起来,此时的帝释看起来就像一个来自阿鼻地狱的修罗,异常恐怖残忍。
“快走,快走……”,就在帝释刚要迈动步子的时候,躺在地上的帝生突然一把死死抱住了帝生的腿。
王振看着帝生那期盼的目光,对方口中发出了微弱但拼尽全力的斯吼声。
帝释想从对方的纠缠中抽出腿来,可一时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用另一条腿狠狠的踹着对方的胸口,一大滩的血液从帝生的口中喷洒出来,瞬间染红了他的全身的衣衫,也染红了那一片的土地。
王振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了,他转身向远方逃去,帝生为了他已经不顾生命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自己不能辜负了对方对自己的最后一丝期望,因为他还肩负着对方交给自己任务和责任。
他一边卖力的狂奔,一边回头看着,他多么渴望能再见帝生大哥的最后一面。
可是对方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两人的身形被后方无尽的夜色掩盖了,王振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流下滑过脸颊,他脑海里保存的那些珍贵记忆开始一点一点的闪现出来……
在欢唱酒吧,两人第一次见面,帝生从丁疤脸手下救下了他,对着他说道,“带着你的人走吧”,当时王振被对方潇洒的身手惊得目瞪口呆,眼冒金星。
在世纪酒店门口,
“行,我认你这个小弟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大哥是你要认的,将来有什么事情,你可要听我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过了今天,反悔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后悔,不后悔,以后大哥说一不二,有需要小弟做的尽管说,我保管办得妥妥的”。
……
在帝盟总部的房间中,
“大哥我呢?给我派个任务啊,我好歹也是副堂主了,这段时间经过大哥的特训,身手也练得不错了,不能让我这么闲着呀”。
“去,去,你小子那三脚猫功夫还没练到家,跟着我就可以了,逞什么能”。
……
在忠生堂
“喂,小子,你是谁?走错地方了吧”
“大哥,原来是你把我坑了,这账咋算?”
“这是美差啊,一般人还轮不到呢”。
……
在欢唱酒吧,
“大哥,还是这里玩得他娘的痛快,醉生梦死,夫复何求啊”
“我看你小子又想欠打,还跟我在这文绉绉的吟诗作对呢”
“ 大哥,你这就不对了,现在外面都流行说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你说咱们要没文化,以后谁还怕咱呢”
“外面真这么说的?”
……
在滨海国际机场,
“大哥、大哥,我们在这里,在这里”
“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在,都跳上天了,看我这次回来不好好收抬你”
“你们这次出去玩也不带上我,我身上可都急出了跳蚤”
“你小子离我远一点啊,我可是有洁癖的,喂……你小子好多天没挨打,皮又痒了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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