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了,作弊的与凭自己本事写的人数量相差不多,只要你不作弊到拿奖学金这也是没什么大碍的。或许,考试就是一个例行公事,你来我往的一件极平常不需惊讶的事,你给我一个难题,我想方设法解决它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思想的形成有它生存的环境,也在于他所坚持的立场,对或错不是谁能说明白的。当然还有痛恨考试作弊的老师与学生,他们认为这一切破坏着公平,努力的尊严被践踏了。反驳者却说,我们并没有妨害你们的利益,奖学金是你的,我们不会去争,生活中总是需要一些投机取巧的,只是让我们不挂科而已,你们何乐而不送这个人情呢?
最后一科考试完了,大家都兴高采烈地回宿舍收拾行囊,地上到处都是备考的打印稿。
很多人就组织一些要好的同学商量晚上到饭馆聚餐。
钱满堂没有参与,他收拾好东西就去图书馆准备借两本书看——不看也要带回家。
图书馆坐落在学校幽静靠南的地方,周围一排枫树和梧桐环绕,东西面是广阔的草坪,草地里面的针叶草青黄错杂,三叶草还稍微有些活力,摆动着像帽子的叶子和柔弱的茎并沐浴着冬日的太阳。
这座图书楼是学校最气派的建筑,前门后门堂你都可以认为是敞亮的大厅,前门大厅两边站着两米多高的青花大瓷瓶,一鼎方尊镇于厅的中央。大厅厅顶是第四层楼的地板,上面镶满了白色的灯“钻”。
钱满堂的学校硬件差不多只有这些可以摆到台面上来介绍的吧,其他的,在这个北方不太有名的高校里也不必多讲了,毕竟景色总不足那些南方有名的校园美丽,文化也比不上耳熟能详的清华北大。可是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优越处,每个地方也总是在排除万难的往前走,尤其是这些被遗落的不被优惠与机遇想起的无名小城与无名的学校。
当然,钱满堂也是一个无名的人。
他上了图书楼的台阶,穿过大厅,来到图书室,图书室共分五个不同的书库,他进入的是类的书库。门口两个图书管理员在给同学们办借书还书的手续。
洁白平铺的地板砖,从窗户打进来的惹眼的阳光,它们把这个图书室打造的神秘、温馨而安静。一排排书架子上排满了书,人们或随意翻阅挑选几本来看,或靠着柱子捧一本细细读起来,书库的书大多都带着毛角边,被翻烂的书也是粘了又补的。
他往里面走去,走到他之前辗转过千百遍的书架子旁。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官场现形记,他一一用指尖拨拉过去,看过了,情节依稀还记得些。
钱满堂翻到一本老照片,里面记录的便是清末的皇室与街头百姓的生活。应该是那时被称为的洋人拍得,照片上显示的是冬天,暗淡的背景,昏暗的天,光秃的树,灰色的城楼,一群群穿着袍褂戴着翎羽的官员与低头颔首的仆人。他们簇拥着一顶顶的轿子,那样排了几百米的街。
钱满堂看着照片想起来,似乎还看过一段那时的录像,他不得不承认那些百姓的瘦小,眼神的茫然与空洞,似乎鲁迅笔下的一个个人物都这样死板的鲜活起来。
“满大街的这么些个人,加起来多的只是蛮力,你们之间都有什么不同呢?,可以鄙薄的简单归为一类吧,这么庞大的聚集又孤独的等待并看着自己被宰杀。”
钱满堂又一次入神了:“可是现在呢?更多的人只是少了那条辫子吧,或许比那时的人也更有些坏吧,这些权当猜测。”钱满堂按照自己的逻辑去假设,最后想当然的认为。
“自古至今,这块土地上的人都在作着改变,这些改变都是在适应着改变,逆来顺受是自己的呐喊沉入泥沙后的状态,这里向来不缺苟活着的人,不缺以身家性命挣口饭吃的人,也不乏某类以无耻的嘴脸鄙视着这单薄的高贵的人。都是一样凄凄然混迹于历来悲惨的人间,为什么还有倾轧相漠、恶语攻击诽谤之言。或许我们整体并不觉寒冷,所以我们不去拥抱;或许我们拥抱向来不觉温暖,只是拥挤,人群嘈杂,人声鼎沸,让你想逃却无逃脱之路遁形之所;或许,也会有人问,我们因何理由而去拥抱,是寒冷?不,寒冷并不会使其想到拥抱,他会惦记着,会扯过来别人的衣帽来裹暖。”
钱满堂快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了。
“算了,不想了,头都大了。”他把那本基调深沉的老相片集放回书架。
在没有强大的向心力——不管好的与坏的,统一人们的梦想甚至于意识时,每个人都会复杂到让你无法与其他分门别类,在大的方向可以如此来说,毕竟人不是机器不是程序。
他顺着窄窄的小道往里走,侧身过一两个站着看书的人,想找一些幽默漫画看。以此来开怀一下。
他转过小道来到并列的书架间稍微宽的路上,发现李子言也在。她站正站在对面的漫画书架旁。
“以她的定力,看漫画这么幽默的书,她也不傻乎乎的笑啊?”出乎他意料,李子言的安静,加上图书室祥和的氛围,那时看着就像一个天使,她细长的手指温和地翻着书页,一边的长发披散着垂在书上。
李子言忽然抬头,看到钱满堂站在那儿。钱满堂躲闪不及,被发现了在那儿偷看。
李子言摇摇手示意他走过来,一只眼睛像是眨眨像是威胁“不过来要承担本姑娘不给你面子的后果”。
“你看这漫画不好笑吗?我看过一部分,觉得画得还挺好的,又搞笑又有讽刺的意义。”
“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太小瞧我了,你这欣赏还停留在低级水平,我心笑口不笑,懂吗?何况我是来看他们的画法的,也并不是来解闷的啊。”李子言用稍微鄙视的眼神和轻忽的语气故意对钱满堂说。
“你也会画画吗?嗯,不简单。”
“没有,没有,纯属个人爱好,也只稍懂些皮毛而已,并不专业。”李子言夸张地跟钱满堂说,并将手里的一本书放回书架,要取另外一本。
“呵,是故意让我称赞一下,你再谦虚,这倒是‘虚荣心’和‘美好品质’双收。”钱满堂靠在书架的侧面,一只腿支撑着地面,另一只脚斜歪着抖着,好像看透世界一样“得瑟”。
“给我站好,看你晃个什么劲儿,忘形了吗?痞子一般的样子,还好在这颤悠。”李子言不满钱满堂这架势,语气变得有些冲,但声音并没有提高,是因在图书室的缘故吧。
钱满堂脸又倏忽地红了,谈话刚有些放松的意思,这又突然让细胞紧张起来,他的脚慢慢地挪回正轨,身子站直了。
“好吧,给你拿一本书看吧,要放假了,给你留个好印象,开学来别说我是个疯女子就行。呶,这本给你看吧。”李子言把刚拿出来的书递给钱满堂,自己又去寻别的书看。
钱满堂自己拿到书看起来,也无兴趣跟李子言说话了。看到搞笑的地方时,想开怀笑一番却又不敢张大嘴,远远巴望一下书架另一端的李子言,然后对着书偷笑。
“在他面前,我怎么跟个女人似的,这可不行,一个北方大老爷们让女子压制着,成何体统。”钱满堂在李子言不在的情况下发起了雄心壮志,誓要夺回他的男子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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