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咳咳——”秦晚向的意识还未完全消失,她强打着精神张开了自己的双眼,有什么东西从那些“古树”的伤口处飞出,腥臭的汁液溅射了一地。
“我还以为黛黛会派佟浪来”葛铭将结界除去,扛起倒地不起的驰东,朝着晚向的位置走去,“不过你来得还算及时吧。”
“这个女孩是谁?我的详察册里好像没有她的记录。”说话的人样子虽然不算英武但却很老实耐看,一副黑框眼睛将他眼中的锐气掩盖得恰到好处,声音里的起伏不定显得格外地从容。
“这女孩是瞿叟那边的人。”
“瞿叟那边的?哦”蒋竞单手抓起晚向的手臂,在好一会的打量后才把余下的话说出来,“你出来带新人,为什么踏错进了秽境,还跟瞿叟的人在一块?”
“新人走错了路我带他出来,身后的女孩是他一不小心遇见的。”葛铭无视蒋竞,径直地往他身后的阈门走去,“至于你手上的那个女孩,我最开始以为她是魏弥,没多想就把她从逆秽里救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说得这么清楚”蒋竞的低头说道,
“哼——”葛铭只是冷笑一声。
蒋竞身后的“古树”被整个剖开,粗壮的枝桠和根茎被某种力量牢牢固定在半空,以这怪物的伤口为基点,一道三角形的黑灰色阈门将这秽境和人界链接起来。
“我们一定要走这里吗”秋韵看着这从“古树”伤口打开的道路踟蹰不前,这黑灰色的雾气扭曲得像一片混沌让人不敢前进。
“没错”蒋竞的手掌无声的搭落到秋韵的肩旁,他手心没有体温就像冬季的一节钢筋寒冷且干燥,“阈门是接着人界与这片秽之极域的唯一通道,想离开只能走这。”
“可这看上去很黑暗就像”
“像个深渊吗?”蒋竞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低着头说话,让人搞不懂他在思考些什么。
蒋竞的黑框眼镜慢慢往上推移,“这个问题,不少人都有讲过我,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阈门就是黑色的”
“对对不起!”
“不用道歉,深渊不过是个相对而言的概念而言,和我相比这才是深渊”
蒋竞提起自己的左手,一股能量扭动着秋韵的肩膀让她朝着右侧看去。从那链接天空的“古树”下,有个诡异且可怖的东西正在悄悄挪动,自地平线处一点高光显影出来什么东西似乎在阻挡着这些亮光,破碎的地面下是未知名的恐惧,苍茫的夜空就像人的眼睛一般眨动,犹如监视着他人的看守。
“啊!”秋韵哀嚎一声昏倒过去。
“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葛铭及时接住了秋韵,“昏倒两个,吓晕一个,你嫌我们现在还不够麻烦吗?”
“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笑话很愚蠢也不好笑。”
“别在意”黑色的阈门逐渐将众人包裹了起来,在黑暗的掩护中蒋竞似乎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格,“笑话而已不好笑的话那我换一个就好了”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半,欧禾区的福满大道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有,整个居民区都是一片祥和与安宁,人们深度睡眠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没有人会看到,从小区围墙的死角处裂开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黑色的能量像一双双人手挣扎着从裂缝中飘散出来。
“现在怎么办?”
葛铭将秋韵和驰东安放在一旁的草坪上,驰东的断手也放在他们两一处。只有秦晚向被蒋竞特意地“关照”了起来。
“替补缚命?我的详查册也没有她的信息”蒋竞的黑雾裹挟着晚向,将她升至半空,“嗯瞿叟的人,黛黛会留她吗?”
“这你得问黛黛了”
“黛黛虽然是隶属度的卒吏但缚命的生死却不在她的掌握中。”
“n市的缚命已经死了八个了”葛铭握紧手中的拳套,“这个替补缚命不应该再出事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说缚命这个位置始终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连替补也是一样”
“你可以把她或者这个叫驰东小子调到别处。”
“那不就没意思了吗——”蒋竞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黑色的夜枭从小区的左侧飞往右侧,在葛铭与蒋竞之间进行着无声的较量,葛铭手中的咒刃转换为光剑一点一点后退靠近着晚向,双眼一刻也不敢离开蒋竞。
“那你想怎么样?”葛铭反问蒋竞,“什么事情能让你觉得有意思呢?”
“乱——”
“你打算要多乱?”
“看情况吧——或许现在就够了”青褐色的妖雾逐渐包裹住了在场的几人,小区的边界开始模糊,一些诡异畸形怪物躲在这些妖雾之中,蒋竞的脸上露出难以言表的兴奋。
“大人,蒋竞动手了。”
“是吗?”隔着纱帐黛黛梳理着自己凌乱的长发,紫色的丝带悬挂在她的床边,“和谁动的手?”
“蝙蝠会。”
“切——”黛黛朝上白了一眼,纤细的手指将额前的发丝卷起,“瞿叟这老狐狸自己的人不敢派出来,专找些破烂货充数。”
“需要按原先的计划行动吗?”
“不用了我改计划了。”黛黛将纱帐挑起,帐内虽说脸是个少女但周身却长满浅绿的青苔,褐色的石块构成了黛黛的身形,血管则与树根纠缠在一起,花卉与灌草遮挡住了黛黛的下身,“你给我把蒋竞今天晚上的行动传出去,知道的妖怪越多越好。”
“可”
“你有意见?”黛黛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纠缠的树根缓缓挪动,只见她从侧身的香枕内拿出一颗话梅糖放进了嘴里,“如果你不干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小妖明白!”
“出去以后你要记着,行踪藏好变换身形,不要让人发现你是我的人。”
“是!”
“下去吧——”
一只黑色的鸟儿从房间的窗户中飞出。
赤红色的光在妖雾中隐约出现,这光似有却无像是烛光却又比烛光又羸弱,在这红光之外,低语和嚎叫穿梭其中。一双双利爪从妖雾里飞出袭向蒋竞,这爪牙的锋利程度丝毫不亚于刀刃,蒋竞侧身躲过但似乎还是被这爪子擦伤了。
“我才刚回n市,就有人想要截杀我”蒋竞将自己的眼镜摘下,在镜面下是个疯狂且混乱的角色,“让我猜猜是谁让你们来”
“千山多绿树,万水总归源,思孝鸟反哺,感羊羔跪乳,想昨日父恩,念前朝母慈,奈何奈何,不思不念不感不想,却为人哉?!”
“哦~这诗念得真好”蒋竞从怀中拿出一张绣帕,将脸上的伤口轻轻擦掉,“原来几位是来替天行道的,那还真是难得难得啊!”
“蒋先生言重了”雾的那端声音有些颤抖和不安,“替天行道我等不敢当,但起码也晓得‘忠孝’二字,您以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连我等肮脏之辈也看不下去,所以”
“是奈潮派你们来的吧。”蒋竞打断了妖物的话,随后把眼镜摘下用那方丝帕,将那染了灰尘的镜片擦拭干净。雾气中的妖怪们顿时没了声响,隔了小半会蒋竞才再打破了这场异常的沉默。
“都不说话,那就没错了”蒋竞微微笑道,“她让你带了多少的手下,一万还是两万我觉得应该把隐岁以前的旧部全都带来了吧”
浓厚的妖雾气中闪烁着斑斑点点的微光,宛若那黑夜中的群星。众多隐宓于雾中的妖怪开始蠢蠢欲动,蒋竞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涌动的杀意,沉默不争的面貌之下是压抑许久的疯狂与变态,狩猎是个动态的过程,其中的角色也是在不断变换
“隐岁一听到我回n市的消息就闭门闭户,我的虫客到现在也没找到他所在的鬼市,各位来得可真的是及时啊——”雾气中回荡着蒋竞激动且兴奋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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