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鬼市深处,浅褐色的光线从那街角的灯下一点点蔓延出来,鬼市是以人间建筑为蓝本,妖物的邪力所构建出来的独立空间。凡夫俗子们看得见的是鬼市那层层叠叠的金砖玉瓦、熙熙攘攘的各色美女,看不见的是那藏在暗处的千奇百怪,迷雾丛生。
隐飞抬起头来观详着这迷雾鬼市,只发觉今日自家这鬼市八法紊乱,各门藏形,内部建筑支离破碎,楼塔交错,魑魅魍魉依附于建筑物上,那些邪祟叠叠压压、摩肩接踵似那见肉就叮的蜂群;扭扭捏捏、相互纠缠又像那烂泥里的蛆虫,果是一片不详的鬼蜮之地。
望着那些聚拢在建筑上的怪物们,一个住在这鬼市的小妖拉着身边的伙伴问道:“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它们是令时,会长以前的旧部”同伴的年纪要比小妖大一些,年迈的身体有着些许的沧桑,干枯的嗓音听不清雌雄。
“令时不是住在开宁区的鬼市吗?怎么到这来了?”
“我听隔壁的烂脸怪说,好像是会长把一些区的鬼市撤了,将部下挪到这了。”
“撤了?!我们这的妖怪本来就多,最近还禁市想去人世讨口饭都不行,这现在还把大妖怪挪到我们这鬼市里,这这不是要让我们下等的小妖怪死吗?”
“傻孩子可不敢这么说啊!”老怪捂住小妖的嘴说道,“我们从妖域来到这人世,要没这蝙蝠会照顾早被各方的修士、真人,捉将去来炼作丹药,哪里有这片瓦苟命啊”
“可可”小妖叹道,“早知道早知道就不来蝙蝠会了,我当时真该拼个一死也要去那沅家,起码起码去了沅家还能死个痛快啊,不用这样活受罪啊”
“那你去啊!!”从街头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喊声,想是这小妖与老怪的谈话惊动了看守鬼市这片街道的巡门夜叉。
苍嚷嚷只见一尊庞大可怖、三丈七尺的身形从巷道的那角踏来,这怪物三臂独眼胸前挂有两串由兽骨窜成的项链,额上长有大小不一的肉瘤脓疮,口上的獠牙长约三尺,嘴中直言到。
“就你等这二五不分,道行低微的小妖怪,去那沅家也只是扒皮炖锅的命,在我这苟活数年还不知感恩,实是该死!实是该杀!”
“他他不过说的是些浑话。”巷内暗处一个孱弱的声音恳求道,“我们两个小妖真的是饿了好几天,才昏了头说出这样的浑话,请请老爷开恩啊”
“浑话?呵呵,我看是心里话!”巡门夜叉口里涎痰,只一脚踏得迷雾消散,两脚震得泥丸颤抖,半响过后才吐了嘴里的痰液,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等微末道行的杂碎小妖不知感恩,会长可是舍了命才把汝等从那妖域的屠场救出。现在人世日子好过了,立马就恶言恶语诽谤我等善者,果然是升米恩斗米仇,哪怕是在沅家也容不下你等忘恩负义之辈!”说着那巡门夜叉举起手中钢叉要打烂那两怪的巢穴。
只听到一阵哀嚎,巷内的四面墙壁响起那鬼哭鹤泣之声,随后便见到从巷道内一个形似老鼠披头散发的母妖,身后拉一个骨瘦嶙峋的小老鼠,跪伏在巡门夜叉的面前磕头求饶。
“夜叉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我两从妖域里逃了出来,只是想在人世混个安生,您妖力广大,法力无边就放过我们这孤儿寡母吧”
“呵呵,放过?怎么放过?投奔沅家吃里爬外,我能放过会长他老人家能放过吗?”
“他他只是信口胡说而已!他还小不懂事请您大人有大量,起码放过他吧”母鼠更是拉着小鼠跪地磕头如捣蒜。
而夜叉只是呵呵冷笑,将小鼠一把提起:“小东西,刚才那话是你说的?”
巨怪捏住小妖的身子,母叔先是拉着小鼠的手臂不敢松开,可到了半空小鼠手臂支持不住母鼠的重量连声惨叫,母鼠生怕扯伤了小鼠自己就先松手摔在地上跌了个半残。
夜叉瞟了眼小怪,这小耗子不到五尺,嘴角还长有一些残疾,见他哆哆嗦嗦的不敢说话,夜叉也没多费口舌,仅用个拇指就把这东西捏成沫子。
“孩子我的孩子”母鼠挣扎往巨怪的脚下挪去,将从巨怪手缝里掉出来的,零散肉泥抱在怀中。
“轰——”母鼠还未哭完就被踩成齑粉。
“真可怜”
“一窝小耗子就剩下这个最后还为这个孩子送了命”
“好饿啊,有什么吃得吗”
“什么时候能轮到我们出去啊我饿得受不了了。”在巷子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嚎什么——你们这些杂碎妖怪,再有哪个敢这样吃里爬外的,这就是下场——”巡门夜叉一声怒吼使得整条街道安静下来,下方一只只小虫正为夜叉清理着脚下的污泥。
人世明月清雅而鬼市的月色则更为妩媚的,此时此刻在隐岁那坚不可摧的堡垒之上正大摆夜宴,席桌上有的、杯里倒的尽是那珍馐美味,玉液琼浆。
作为东道主的隐岁则一袭正装端坐在主位上,他双眼闭合左手上戴着一只银白色的手套,右手则是一只纯银打造的义肢,貌若天仙的女妖们相互簇拥,安安静静地站在隐岁的宝座后,一众小妖忙乱地铺上红毯递上菜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各位贵客。
“老爹,今天怎么想起来铺这么大排场。”隐飞满心欢喜地坐在酒席的上座,“这么多好吃的,我先尝点!”隐飞伸手正要去取那席上的酒水。
“住手——”隐岁呵到,“客人还没来,你怎么敢先动手”
“客人?老爹我也没听老杨叔说今天有客人来啊。”隐飞将伸出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你早说的话,我就不吃了”
“会长,这事也怪不得少爷,办酒席宴客的事情我们也没通知杨管家啊。”一旁的女妖里站出一个为隐飞说情。
“是吗?那算了”隐岁撇了眼女妖说道,“今日的宴席不是平常那样的吃饭,你们记得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奈潮姐谢了”隐飞小声说道。
“小事而已~”女妖回到。
这个为隐飞说话的女妖名叫奈潮,是隐岁的得力助手。隐岁父子平常的衣食住行多半是由奈潮负责,就连今日群怪的晚宴也是由奈潮一手操办。奈潮看向夜空中的皎月,一道妖气迎面袭来,飘散的曦在大楼的顶端集结起来 ,黑褐色的迷雾将整个宴会的场地笼罩。
“会长,全都来了——”奈潮说道。
“时间刚好不多也不少”
数分钟后,无数的妖邪从浓雾中现形。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隐会长还是如此的安康真的是老当益壮啊。”黑雾中一狼头人身的怪物逐渐显现,这妖物先一个抱拳拱手向隐岁作揖,随后才说明自家的来历及来意。
“我乃是n市隶属度北部仓吏名唤‘傅抬’,昨日簿主瞿叟接到隐会长邀请,特地备了一份好礼差我送来,还望隐会长笑纳。”
这狼妖虽然笑脸相迎,可隐岁却表情肃穆,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厅堂的主座之上,狼妖见状忙让手下将盛放礼物的锦盒送于隐岁。
“瞿叟呢他怎么不来?”隐岁丝没有借过狼妖的礼物后,只是冷冷说道,“我今日设宴可是请了整个n市大大小小所有鬼市的话事人,为何其他的都来了,唯独他瞿叟他就派了你这个小小的仓吏来,这是何解?”
“其他话事人”狼妖环顾四周这才发觉隐岁席上的坐得来得全是n市里占据了一片地界的妖怪头子。
“糟了。”狼妖心中暗叫不好,“我说瞿叟明明身体无碍却点名道姓要我来替他参加这宴会果然这老狐狸没安好心!”
此时的气氛就有些尴尬了,狼妖虽是瞿叟手下底下的妖怪但平常对瞿叟颇有微词,再加上它与南部隶属度的簿主黛黛走得较近,碍于颜面瞿叟一直没和傅抬有没有太多的争执。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动手人不会是瞿叟狼妖傅抬与簿主瞿叟之间始终是两看生厌,互为眼中钉肉中刺,兴许瞿叟就用今日隐岁摆宴之事,借隐岁之手除了这狼妖也说不定。
想到这那狼妖心里就如乱鼓崩锤一刻不得安宁,结结巴巴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出。一是这狼妖打不过隐岁这流氓头子,二是这鬼市怎么是隐岁的地盘,真动起手来隐岁都不用出手,手下的妖怪们都能把狼妖给活吃了。
就在狼妖进退维谷时,却有一人站出来说话为狼妖打破了这僵局。
“隐会长,兴许是瞿叟他老人家是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了,您呢就先看看这个狼妖带来的礼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来您这赴宴,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带礼物给您的。”说这话的是一名柔美俊秀,皮肤白皙的红发青年,身上穿了一袭薄薄的褐色针织开衫外套,里面则是一件绿色的恤。
“沅阳夜,你还真敢来。”隐岁呵呵一笑拍案而起,“既然来了,那就晚点再走吧。”
霎那间整个宴会的空气都凝固了,沅阳夜的到来,不但没有缓解尴尬的局面,反倒使得整个宴会充满了味,蝙蝠会上上下下一众妖怪们都剑拔弩张,准备起身动手。
“既然来了,多喝些酒水晚点再回府也是应该的,我们蝙蝠会今日只是宴客,还请各位宽心”奈潮微笑着将酒水分派给在座的一众妖怪。
见一些不识变通的小妖们手里仍拿着刀剑武器,奈潮便厉声喝道:“你们这些杂碎小妖是想干什么!主上们喝酒吃席有你们什么事,还不快滚下去,要是打扰了主上喝酒,你们谁担得起这责?”
先前还剑拔弩张气势汹汹的妖物听到奈潮这番话后,一个个都退了下去,独留下些女妖用作传菜倒酒,好在奈潮的出面,使得宴会的局势暂时地控制住了。
“之前哪位先生说瞿叟送来礼物,烦请快快送来,让在座的各位看看眼界!”为了缓解沅阳夜带来的气氛奈潮找回礼物这个话题。
“礼物!对!礼物!”古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瞿叟不来,可看见礼物的份上,隐岁好歹能下得了台。就在狼妖准备从呈上礼物的时候,这才想起瞿叟送的礼盒自己未曾检查过,根本不知道里面的礼物是什么。以瞿叟那老狐狸的诡诈行事,如果真得要借刀杀人那礼盒里装的莫不是!狼妖不由地将事情想到了最坏,他颤颤巍巍地从随行下属的手中拿过礼盒呈于了隐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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