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背起了背包,看了看指南针,手指在镜面上比划着,“这是北面,这是南,这就是东,这就是西。”元亨嘴里嘟囔着。
他瞅了瞅公路,他明白了,这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公路,向西是戈壁滩深处,向东是返回的路程,“向西去就行。”元亨的脑子里又响起了鬼马的声音。
“傻子才往西去!”他一脸愤慨的向东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翻着包,里面是三瓶矿泉水,一些面包和饼干,“这都够谁吃的?鬼马老头是想把我仍在这儿饿死渴死吧?”元亨说着带着哭腔。
“去他妈的鬼马老头。”他又骂了一句然后沉默的向东走着。毒辣的太阳悬在头顶,元亨感觉自己的头皮上像是浇了滚烫的热油一样,不再是闷热,而是灼烧感,“我去!这不能让脑子受伤啊!”他说着脱掉了上衣裹住了脑袋。
很快他发现,自己裸露出的皮肤开始有灼烧感,等自己注意到时,自己已经开始脱皮了,他连忙穿上了上衣,被扯到的皮肤像刀子划过一样疼痛,“,妈的鬼马老头,你害惨我了。”元亨叫苦连天。
远处,滚烫的热浪让眼前的景色变得扭曲,黄沙被风卷起,打在本就烧伤的皮肤上格外的疼痛,元亨忍着剧痛向前走着,口渴了不敢喝水怕水不够喝,饿到受不了的时候才敢吃口面包。就这样,元亨向前走着,直到晚上,他才坐下休息一会儿,他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他脱下鞋发现脚上满是水泡。抱着脚,他哭喊道“你个杀千刀的鬼马老头,你想干嘛?”不一会儿,凉风袭来,元亨的心情舒畅了许多。
“舒服多了。”他的双手支撑着自己向后挺,凉爽的风掺着沙粒,虽然有些疼但是对于元亨来说已经十分的舒服了,可没过多久,元亨感觉到了寒意,他开始抱着自己的背包发抖,“不行,我得动一动。”元亨啃了口面包,喝了口水开始向前小跑,可是严寒的天气让他全身瑟瑟发抖,很快他便跑不动了,蹲坐在路旁发抖。
“比起寒冷,我更喜欢热一点儿。”元亨心想。他在一次爬起来往前走,举步维艰。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寒气从双手和双脚向体内侵入,很快,膝盖,双腿,后背前胸,都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他的后脑勺开始疼痛,这是寒气向上侵入的征兆。
“这四周也没个枯树枝,想钻木取火都不行,靠着一件单薄的外衣,我会被冻死在这儿的。”元亨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鬼马老头!你他妈能不能放过我?”元亨用颤抖的声音大喊着,然而鬼马并没有回应。
元亨继续往前走着,举步维艰,步步为营,直到他累倒下,没了知觉。
“坚定信仰,这是活下去的前提。”鬼马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元亨睁开眼睛,“你他妈死哪儿去了?”
“我已经在西边等你了,是你没跟上。”鬼马耸耸肩,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开着车,我怎么赶上你?”
“我没说我是开车去的,我们要去的地方开车是去不了的。”鬼马笑了笑接着说道:“我们要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即使我们到了,也不知道它在哪里,我们只知道要想去那儿必须向西。”
“究竟是哪儿?”元亨崩溃的喊道。
鬼马摇摇头,敲了敲脑袋,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奶奶,他醒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元亨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火炉子旁,身上盖着一个被子,一个女孩蹲在自己的身边端着一碗米粥。
“这是哪儿?”元亨的声音十分虚弱。
“我家灶房啊!”女孩回答道。
“你家?我不是在戈壁滩公路上吗?”元亨问道。
“我家就在戈壁滩公路旁,我们在这儿做生意。”女孩回道。
“做什么生意?”
“卖一些日用品,汽油还有水。”女孩笑了笑接着说:“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我起床开门收拾东西发现你躺在我们家门前,我奶奶说你还有鼻息,就把你救下了。你可真幸运,好多人徒步都死在了戈壁滩里。”
“我还活着,哈哈哈。”元亨苦笑道。
“行了,这碗米粥你先喝了,我要去干活了。”女孩把米粥递给了元亨,元亨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元亨躺下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阳光开始毒辣了起来,他浑身开始冒汗,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推开了被子,站了起来。
晕乎乎的他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门前,开了门之后,一股热浪扑面袭来。
戈壁滩上依旧是风卷黄沙,女孩清扫着院子,“你起来了。”女孩看到了元亨笑道。
“嗯。”元亨点了点头。
“阿敏,来试试你的衣服合不合身。”一旁的房子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就来奶奶。”阿敏放下了扫把跑向了那个房间。
元亨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扫把,再看了看满院子的黄沙,便走去拿起了扫把开始打扫了起来。
在这个无人区里看不到任何的垃圾,只有漫天的黄土,元亨一扫把下去扬起了许多尘土,元亨的手挥了挥企图赶走眼前的灰尘。
“小伙子,你刚醒就干活,身体还没回复呢!”阿敏搀着奶奶走出了房间。
“没事,我之前的生活可比这个艰苦多了。”元亨说完便回想起自己第一天到酒馆时的情景,鬼马对他说过这句话,“是的,我之前的生活比这艰苦多了”元亨心想。
奶奶和阿敏走过去,三人打扫了一遍院子,尘土扬的到处都是,元亨第一次打扫,被呛得咳嗽不止。
转眼就到了午饭的时候了,阿敏带着元亨坐在了主屋的客厅,奶奶端来了一锅玉米糊糊,糊糊锅上架着一个蒸屉,上面是窝窝头,还有一些炒青菜,咸菜干。
“这地方没啥好吃的,你先将就将就。”奶奶说着给元亨盛了一碗玉米糊糊。
“哪儿的事呀!您救了我,我怎么敢挑剔什么。”元亨接过了糊糊。
“这么大的无人区,你们俩住在这儿不害怕吗?”正吃着元亨突然问道。
“不住这儿,能住哪儿呢?”奶奶叹了口气。“我这孙女命苦,父母早亡,我家二儿子觉得我们娘俩住家里不方便,就把我们带到这儿看这个补给站,每个月运点东西过来。”奶奶无奈地看着阿敏。
阿敏低着头,沉默的喝着玉米糊糊;元亨在一旁叹了口气,“那这里能不能打电话呢?你们可以报警啊,他们这是虐待。”
奶奶摇摇手,“这地方没有手机电话,再说了,这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舍得告官呀?小伙子,你要走的话,我劝你往西去,西边还有个小镇,这里往东太远了,出不去的。”
元亨低下头开始沉思,吃完了午饭,奶奶坐到了屋檐下晒暖,阿敏跑到侧房的商店里看店。
元亨坐在了奶奶旁边,漫无目的的瞅着远方。“你还没成年吧?”一旁的奶奶突然问道。
元亨刚想反驳,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人家救了你,也不好意思在撒谎,“14岁”元亨回道。
“14岁长这么大个儿,真是少见。”奶奶笑了笑接着说:“你这孩子,从眼睛里看得出你的善良单纯肯定不是成年人,你怎么会跑这儿来?”
“被人坑了。”元亨回道。
“哟!谁坑的你?”
“我老板,他把我撂这儿了。”元亨捏了下鼻子。
“哎!都是苦命人呀!”奶奶叹了口气。
“人生呀!就是这样,你还有希望,阿敏也有希望,到了我这岁数了就只能看看这戈壁滩的风景了,闹不动咯!”奶奶说完咳嗽了起来。
元亨过去扶住了奶奶,“奶奶您救了我一命,我应当回报您,但是我现在有急事儿,如果您愿意,等我出去了,我有能力了,我就回来把阿敏接出去,离开这个鬼地方,您看怎么样?”
奶奶笑了笑,“孩子呀!人生无常,不要随便许下承诺,我救你不为别的,就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希望你也别忘记自己的良心。”奶奶摸了摸元亨的脑袋。
戈壁滩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少,悠闲地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吃完晚饭,阿敏和奶奶一起在灶台前上香,元亨跑了过去问道,“你们是在拜灶王爷吗?”
“我们在拜土地公公”阿敏回答道。
“土地公公。”元亨沉默了。
“人总要有些信仰的。”奶奶站起身离开了灶房。
元亨站在了原地,看了看灶台上的土地爷爷的画像,“鬼马老头,你太狠了。”说完便躺回了被窝。
元亨躺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应该去找鬼马老头。”元亨心里打定了主意,毕竟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第二天一早,元亨起了床准备离开这里,向西去,奶奶拎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些窝窝头,面包,水,还有件厚衣服,你带着。”
“这怎么行?”元亨推辞着。
“拿着!没了这些,你到不了西边的小镇。”奶奶将包裹塞在了元亨的怀里。
元亨深鞠了一躬后便转身离开了,这天的天气变得闷热,比之前的燥热更加难耐。
“怎么突然有点闷?”元亨嘴里嘟囔着。
在他刚走不到三个小时,前方突然刮起了大风,乌像海浪一样袭来,元亨察觉不对,转身往后跑,想要回到商店避雨,这么大的暴雨,不回去根本没地方躲。
元亨往回跑着,身后的风越来越大,慢慢的天空阴暗了下来,元亨抬起头看到乌已经飘到了脑袋上。
元亨放快了速度往回跑,但依旧没有躲过暴雨的袭击,雨点重重地打在身上,像从天倒下的一样,元亨抱着包裹,淋湿的衣服贴在后背,少许的凉爽让元亨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
淋成落汤鸡的元亨跑回来店里,商店的门开着,但是不见阿敏的身影,元亨跑到院子里看到奶奶倒在地上,雨滴冲刷着她身上的血液,“奶奶!”元亨大喊着跑了过去,抱起了奶奶,此时的奶奶已经没了鼻息。
奶奶和阿敏的房间里亮着灯,暴雨里,元亨依稀能听到阿敏的惨叫声,元亨冲了过去,踹开了房间门,阿敏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两个男子正在翻箱倒柜抢劫财物。
两个男子互相瞅了一眼:“上啊!”一个男子喊道,两个劫匪,一人拿着板凳,一人持刀想元亨冲了过来,此时的元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脑袋,拿着板凳的男子直接敲在了元亨的脑袋上,元亨倒在了地上。元亨并不是不敢出手,而是感到一股力量正在体内涌动,他躺在地上抱着脑袋,大喊了一声,一道白光闪过,两个男子倒在了地上。
元亨站了起来,抬起了双手,两个男子就像被人掐住喉咙一样在地上打滚,元亨双手向上一抬,他们便顺势飞了起来,元亨此时的眼睛里满是怒火,血丝布满了眼球,两只手逐渐攥紧,手臂上出现了青筋,飞在天上的二人不再捂住喉咙而是抱着脑袋哀嚎着求饶,元亨并没有心软,他大喊了一声,二人的脑袋被捏的粉碎,溅到了墙上。
恢复理智的元亨跑到阿敏的身边,用衣服捂住她胸口上的刀伤,“阿敏没事,你们这儿有没有绷带之类的我帮你止血。”元亨颤抖着说着。
阿敏流着泪,摇了摇头,“哥哥,我好害怕。”
“阿敏你忍住,伤口不深,止住血就行,你别慌。”元亨双手颤抖着,其实他也不知道阿敏的情况,这只是在安慰她。
“哥哥,别害怕,阿敏不疼。”阿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抱住元亨的手,那双手异常的寒冷。
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阿敏带着眼泪微笑着,“没事哥哥,我相信你可以救阿敏的。”
“阿敏你会没事儿的,你会没事儿的。”元亨双手间开始喷涌出血液,元亨彻底慌了。
“哥哥,你是神仙吗?你刚刚好厉害。”阿敏问道。
“是的,哥哥是神仙,哥哥可以救你的,相信哥哥。”元亨痛哭着捂着阿敏的伤口。
暴风雨很快停了下来,随着一缕阳光照进窗户,阿敏也停止了呼吸,她的伤口也不再流血,元亨抱住阿敏的脑袋,已经没了力气。
“阿敏,你安息吧!”元亨用手合上了阿敏的眼睛;放平躺在床上,然后出门将奶奶的尸体也抱了回来放在了床上。
元亨离开了商店,他绝望地向西走了很久,直到他再也无法忍受那种压抑的感觉,痛苦的大喊了起来,“鬼马!你他妈倒是睁开眼睛看看呀!你的信徒都已经被害成这个样子了!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元亨说完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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