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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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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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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啊,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在受了委屈且没有人安慰的时候,自己难过着呆滞着,独自体会心里那份不为人知的酸楚,也就那么回事了,可是一旦有人抚慰了,哪怕刚刚只有芝麻大点的不顺心,被关心之后,都觉得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委屈的像一个弄丢了糖果之后手足无措嚎啕大哭的小孩子。

    现在陈清遥的心里是非常复杂的,她不知道把这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告诉江翊霜合不合适。

    索性不管那么多了,她犹犹豫豫的性子,有时候连自己都受不了,她总是顾虑太多,考虑这个又在乎那个,发觉的时候,已经浪费掉太多时间了。

    边哭边告诉江翊霜最近以来发生的事情,总是伤心的事情占多数,开心的事情占少数。

    快乐真是太难了。

    江翊霜在那边认真的听着,耐心的安抚着陈清遥:“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哈,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痛痛快快哭一场就好了,我一直都在这边陪着你。”

    哭声渐渐微弱以后,陈清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接着水龙头里微凉的水洗了把脸。

    感觉发泄完负面情绪以后,她心情都畅快了不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里有些许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憔悴的。

    江翊霜和陈清遥说了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想让陈清遥尽量别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事情。在确定陈清遥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江翊霜又跟她说了几件开心的事情。

    听到陈清遥真的不是那么难过了的时候,江翊霜才放心的挂掉了电话。

    只是,陈清遥脸上的笑容在电话挂断之后的那刻,瞬间消失的烟消散,仿佛刚刚的快乐只是一场幻觉,从来不曾存在过。

    放下手机,关上房间的门,她背靠着房间门滑落下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面。窗外的月光非常皎洁,这样恬静的夜晚时间,她非常享受,觉得看着这样的月光,对心灵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治愈方式。

    就这样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这样的时光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太美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是想让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脑海中不由自主想到一句歌词“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月光确实很美很美啊,但是要说温柔的话,第一个联想到的人,竟然是夏煜城。

    完了完了,她一定是疯掉了,想什么不好非想到夏煜城。

    时间悄悄滑到了深夜,陈清遥在地上坐的有点腿麻了,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也确实有点困了,准备洗漱一下就睡觉。

    结果洗漱完了以后,困意竟然全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是怎么都睡不着,刷刷手机,看看窗外被稀薄层挡住了的月亮,还是不怎么困。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她渐渐困了,睡的还不是很熟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瓷片碎在地上的声音,本来没有往心上放,皱了皱眉,打算接着睡。

    又是一声更大的破碎声撕开短暂的宁静,陈清遥像弹簧一样从床上弹了起来,她想出去看看是怎么了。

    在她的手触摸上冰凉的金属门把那一刻,听到客厅外爸爸压抑着的哭声。陈清遥退缩了,她不想出去看了,她不知道出去以后该怎么办。

    看情况应该是爸爸喝醉了以后的发泄,被生活的压力紧紧禁锢着平日里掩藏在心底里的难过,这次爸爸一定是攒了很久的难过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爸爸,她自知是什么忙都帮不上的。也害怕爸爸醉酒以后的样子。

    重新回到床上,把被子拉过脑袋紧紧裹着身体。

    在被窝里这个黑暗狭小的地带,她能感受到一点点温暖的空间,分不清是自己身体传来的温度,还是被子给予她的一小点热气。

    她把之前没有发泄完的情绪,现在躲在被子里,痛快的释放着,口水,鼻涕混合着眼泪一并流在了脸下的那团床单上,没过几分钟,那团被几种液体混合在一起弄的湿嗒嗒的床单,氤氲着冰凉的水渍,一点点晕的更开。

    陈清遥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只要缩的小一点,温暖就会聚集在一起,那些妄图想要给她带来伤害的事情,就无法靠近她。

    后来哭的眼睛干涩发热,觉得真的哭够了,所有的痛苦都哭完了,才平稳呼吸慢慢入睡。

    这一夜睡的很安稳,都没有做什么梦,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前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有拉上窗帘,早上的阳光把那一点点属于周末仅存的睡意都照的跑了个一干二净。陈清遥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因为昨晚的大哭,现在眼睛都肿了。

    伸了个懒腰,彻底清醒以后掀开被子坐起来,发了个小小的呆。

    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现在不确定房间外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或许碎片满地无从下脚,或许干干净净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不是爸爸也和妈妈一样抛弃了她,除了这件事情以外,多糟糕的情况她都能接受。

    看了看表,才早上八点左右。要是按照上学的时间来说的话,那肯定是起晚了。不过这是周末嘛,起的算是早了。下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上窗帘挡住那些原本就照不进来多少的阳光。

    陈清遥这个人很奇怪,她不喜欢太亮的光,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阳光灯光,都不喜欢。但是夜晚的月光星光,她就喜欢的不行。

    黑暗里的光的清凉如水的,白天的光是热烈耀眼的。

    她喜欢前者。

    叠好了被子,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闭着眼睛打开房间门,再慢慢睁开。

    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窗明几净,看起来像是不久前被人打扫过。

    只是一眼看到就能房间对面,客厅的阳台上,少了几个妈妈走之前留下来的花盆。

    她可以想象到昨晚客厅经受了怎样的“洗礼”,只是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罢了。

    “爸爸?”陈清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没有应答,看来是不在家里。首先是可以确认爸爸后半夜回来过的,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洗漱过以后,打开冰箱门看看还有什么存粮,结果可以吃的东西,只有几片干巴巴的面包,还有几颗需要加工的生鸡蛋。随意抓了两片面包塞在嘴里,刚嚼了没几口,客厅的门就开了。陈向荣看到陈清遥已经起来,习惯性的带着笑和女儿说话:“怎么起来的这么早,没再多睡一会儿?”

    陈清遥嘴里有一点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面包,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平时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醒来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了。”

    陈清遥看到爸爸两只手上提满了大大小小的塑料袋,大部分装着蔬菜和肉之类的,还有一些装着陈清遥爱吃的零食和爱喝的饮料。

    她想过去把爸爸手中的蔬菜接过来,但是被陈向荣避开了,另一只手递给她装着零食的袋子:“蔬菜都是很新鲜的,还带着泥土,估计塑料袋上也沾上了,别弄脏了你的手。作业不多的话,去看看电视吃点零食吧。我准备一下午饭。”

    “哦,好。”难得来的快乐时光,陈清遥当然要好好珍惜了。

    要说爸爸不在乎她吧,整天都耗在牌桌上,几天都见不到一次,可是他有时候又会突然对她很好,让她觉得爸爸对她的态度是冷热交替的。

    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拥有爸爸对她的好的时候,好好珍惜。

    陈向荣去了厨房,打开冰箱门把买来的食材一件件放进去,一边还给陈清遥交代着:“遥遥啊,我跟你说,平时爸爸不在家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饭,不要老是对付一下,对身体不好的,牛奶酸奶我给你放在一层,想喝的时候就拿,人家说每晚睡前喝一杯牛奶能睡的很香的。还有水果,平时也多吃点,别总是放着不动,本来就是买着给你吃的……”

    这种被亲人念叨的感觉,真的很幸福。以前都是妈妈说这些,爸爸不多话 ,现在妈妈离开了这个家,爸爸把妈妈定期购买食材,还要念念叨叨的活接了过来。

    陈清遥看着最近大火的电视剧,突然被爸爸叫了一声:“遥遥?”

    陈清遥调低了电视音量,来到厨房门口探了探脑袋问:“爸爸,怎么了?”

    陈向荣手上清洗着蔬菜,是背对着陈清遥的,他脸上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很后悔昨晚弄出那么大的动静,现在又不好确定陈清遥昨晚听到了什么。

    只好拐弯抹角的问着:“昨晚睡的好吗?”

    陈清遥自然的说:“昨晚睡得很好啊,上了一周的课很累。”

    “没有听到什么吗?”

    “嗯……楼下的野猫叫声太大了,像小孩子哭一样,别的东西都没听到。”

    陈向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中午吃完饭,陈清遥写了会作业,还补了个觉。睡的没有昨晚踏实了,做了个梦。

    梦里是第一视角,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对她笑,少年的脸渐渐清晰,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向她走来,脸庞终于清晰,看得到是夏煜城的脸,他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说:“可以让一下吗?这花不能挤。”

    场景突然切换,她瞬间出现在了地铁站里,刚刚那片花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下子给她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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