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之上,谁人不知宁可惹天帝,也不可惹在天史馆里记载六界内外万事万物的史官——秉煦大人。秉煦大人真真是面如其名,上神的修为地位,却不像其他上神摆着个冷酷的脸子,面上算是天庭第一和煦。可谁都知道他里子里除了五百年前收的独世小仙童其余的谁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当今天帝。你若是惹恼了他或是说一句他徒弟的不好,分分钟烧了你的史书记录或是为你添上几处污笔,你改也改不得,骂也不敢骂,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遗臭永生。
不过秉煦大人掌握的史书册集与凡间不同,一册史书半真半假,一册史书毫无差错。半真半假的官方史记,毫无差错的个人传记。谁都看得了官方,却谁也看不了个人,甚至不知道还有本个人传记。
天庭史馆大殿,除了大殿上层正中摆了个主位,下层左右摆了两个书案,一眼望去便是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书简书格。此时一小仙童正端端正正盘着腿坐在蒲团上。他白暂的手指向前指了下满是书简的书格,再往后一拉,标有《神灵录》的书简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书案。小仙童念着口诀,卸了书简上的法力,右手拿住书简的右端,手腕使力一抖,书简便绵延不绝地向右展开,望不到边。
书简上的仙法将字投影到小仙童的面前,免了他低头之苦。
“烛九阴,赤水之北,人面蛇身,钟山之神,光耀北极。”
小仙童看着书里的表述皱起了眉,不对,左手从左边书格一点一拉,书简《天庭战事录》落到了他的左手中。
“天正六十一年,仙魔大战,魔尊烛九阴及所率魔族被天庭如数剿灭,天正天帝元神受损,不幸亡故。”怎么回事,烛九阴是神,还是魔?这史书记载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天史馆门被打开,秉煦大人右手搭在腰边,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小仙童听见声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起身面向大人。
“拜见师傅。”仙童朝着秉煦行了个大礼。
“嗯,阿独乖。这几日让你翻阅史书册,可有什么感悟。”秉煦坐在了书案的另一端,一只腿支着,另一只腿平弯着,点了点桌上打开的书简,书简立马自动收卷了起来。
“回师傅,阿独有事不解。”独世仙童将两个书简往师傅边上推了推。
“讲。”秉煦瞥了眼两书卷的书题,心里也有了七八分。
“《神灵录》中所写烛九阴为钟山之神,《天庭战事录》中所写烛九阴为魔尊。这两卷记录已有矛盾。”独世仙童盯着师傅,如实说着自己不解之处。
“先为神,后入了魔。”秉煦拿袖子扫开了桌上的书简,书简掉在了地上,自己便归了位回到了书格里。
“不对,就算是这样《神灵录》也不会记载烛九阴。”独世仙童反驳道。
秉煦笑了声,“不错,这便是我今日要教你的事。你随我来。”
秉煦站起身来,走到天史馆大殿的主座前,右手画着符咒,嘴里念着咒语,随着最后一笔完成,他右手将符咒往前一送,打在了主座上。一个漩涡便展现在两人面前,秉煦摆了摆手,带着独世进入漩涡之中。
漩涡里别有洞天,里面竟装有绑满了风铃的神树,神树已高不见顶,非十人圈不下之粗。
“阿独,这才是史书。”秉煦微拜了拜神树。“外面的供别人看,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无非做的是面子。不管是谁都是只想看对自己有利的,自己想看到的史书记载。”
“师傅,徒儿不懂。史书不就是记载真实的历史,怎能真假混编。”独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史书是由胜利者所写,胜利者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秉煦摸着神树的树皮。
“若胡乱写一通,这不就编故事,写文章。师傅你曾教导阿独写真实。若是让阿独这样写史书,阿独绝不执笔。”独世情绪激动了起来,他觉得这行为是侮辱了史书。
“你不执笔,自有别人执笔,不过是个史官,换别人一样能做,你可懂?就算是师傅我,也可以被别人取代。”秉煦淡淡地回答道,无论是在天庭,还是人间,史官再尊贵都不是帝王,都要受制约。
“那就任凭史料记载真假不分吗?”
“所以,这就是这棵树存在的意义,这棵树是由记忆回忆构成的,不可随意改变。它就是史记。”秉煦张开右手,一个风铃从树上掉落在他的手里。
“这是烛九阴的所有经历。”秉煦转身将风铃递给了独世。
“从今以后,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这棵树,我将教会你开启口诀,封印风铃等咒语。你听明白了吗?”
独世立马跪下,“徒儿明白,谢师傅指点。”
“你起来吧,今天我教你如何查看风铃里的回忆。”秉煦变出他的专属笔,划开左手,沾血在空中画写符文,最后连接到独世手里的风铃上。
风铃猛颤,连带着树上的其他的风铃一起发出铃声。
刹那间,独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都被风铃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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