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曾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个地方明明以前没来过却感觉十分熟悉,这个人明明不认识却好像对她很了解……这种感觉多数源于认知的混淆,也就是“认错了”,但也有部分来自于冥冥中的某些联系:既视感、感应、缘分……不同的文化、体系对其有着不同的称呼。科学家曾经武断地认为这是大脑接收过多信息的生理反应,直到过多无法解释的案例出现他们才收回了这个结论。对于普通人来说这种感觉不过是平凡生活中的一瞥,就像刚从睡梦中起来一样:现实会很快冲淡虚幻。比起虚无缥缈的感觉,直接询问会方便许多:“我们以前来过这里吗?”绝大多数的“似曾相识”止步于此。对于名为“李想”的拾荒者少年来说,这不仅是个“感觉”。
“奇怪?哪里去了呢?”安娜左翻右找,悬挂孩子画作的钉子有些松脱,用于加固的锤子却不见踪影:“唉,要是李想在就好了……”这位维持孤儿院运行的阿姨因为腰疼不由地叹息道。
此时的环城:
“嘣。”
“1、2……2八、29、30。”
“嘣。”
“30秒。”远处观察的马克清空计数器:“虽然有些许误差,但炮弹发射的间隙大致为30秒。”
“改,改造完成了!”威尔从他的身后跑过来:“现,现在能够使用远,远程投影的‘工蜂’有20架了!”本来能够使用投影的无人机只有10架,在这位天才短暂地改装下又有10架无人机能够进行粗糙地投影。
“干得漂亮,威尔。”
“不,不客气!”
“那么,现在召开营救帕沃的作战会议!”马克摊开随身携带的,已经发黄的地图……
在反对工程师的势力——革命军出现后,协会便将星城的结构地图(无论是平面还是立体的)视为机密,只对工程师开放,视情况偶尔也会允许派遣的学徒、拾荒者或者“边境”管理人员部分调阅。在其制定的“法律”中私自持有未在协会登记的地图属于违法行为。
“这个是!”韩惊呼。
“放轻松。”甘多夫拦住激动的韩:“‘那个’对于协会来说也是个麻烦对吧?”不远处炮击的声音仍不断地传来“如果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地图的事还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象征性地挥开斗篷,露出腰部的。
“威胁吗?”李想将韩护在身后,从枪套里拔出,马克小队的其他人也拿出武器,对准兄弟两人。
“冷静,这时与‘向导’和‘学徒’为敌对我们没有好处。”马克示意队伍里的其他人放下武器。
“可是帕沃……”端着银色小手枪的玛琳回头看向马克。
“放下。”再一次的命令后,小队里的其他人也放下的武器。李想见状也收起了手枪。
“等等,你们说解决‘麻烦’不是去救援吗?”韩问道。
“看来你对我们老大不是很了解。”甘多夫拨了拨眼罩的带子自豪地说道:“‘银狐’一旦锁定了猎物便不会离开。无论猎物本身有多么地厉害、狡猾,他最终都会咬住他们的喉咙。”
“你的意思是你们还要去解决‘那个’?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他们伤害了我们的伙伴,加之是目标,自然不会放过他们,而且如果我们这样半途而废的话麻烦的是你吧?学徒先生?”
“什么?”
甘多夫凑到韩的耳边:“你的那位‘小兄弟’似乎还没有发觉,一个不涉及任何物资的普通讨伐任务为什么会需要学徒随队?协会对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指示吧?”韩的眼神变得凛冽。
“看来我猜中了。”甘多夫拍了拍韩的肩膀:“和大人玩小鬼你还早着呢。”说罢便转身离开。
“那么……这里是帕沃所在的位置。”马克在地图上标记出一个红点:“原环城自动加工车间的三楼,于多年前被废弃。”接着又圈出一个椭圆:“以最南端与最北端的痕迹推算,以上是炮击的范围。”
他指向地图上的某个路口:“我们要从这里进入,从敌人进行盲射的情况来看‘热涌点’对他们起到了同样的干扰作用。”敌人同样无法使用热成像来锁定马克小队的其他成员,这是他们能够逃出炮击范围的主要原因。
“因此计划如下:由威尔操纵投影用‘工蜂’吸引敌方的炮击,其他人利用炮击后间隙接近帕沃,完成营救。”马克收起地图:“没有时间进行详细的说明了,敌人能发现建筑中的帕沃说明附近应该有监控设施,甘多夫,找到并破坏它。”
“明白,老大。”
“急救工作就交给你了,玛琳。”
“好的。”
“威尔?”
“已经完成了自动投影的设置!队,队长!”
“嗯,那么以上人员赶紧上车。”载着小队前来的公会租借面包车为了提高速度已经卸下了拖拽的集装箱。小队的成员开始训练有素地整备装备。
“那我们呢?”韩询问马克。
“你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协会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你就待在这里继续联络协会。至于李想,我们谈好的工作内容中并不包含这一内容……”马克重重地关上后备箱“所以你们两个在这里待命。”
“让我去吧。”一直没有开口的李想说道。
“我说过了你……”
“我刚刚听到你们要从? l-4接口出发,那么就必然会经过l八5通道,那里已经毁了。”
“……”
“你们用的是‘大撤离’前的地图吧。”
“我们需要他。”玛琳注视仍在犹豫的马克。
“嗯,那么追加的报酬之后再算……”马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来吧,‘向导’。
十五分钟后,众人乘坐的面包车到达了i—255接口“这里我们完全不了解,靠你了,向导!”马克扭头对李想拜托到。
“嗯。”
“好的,威尔,激活测试用投影。工蜂无人机投影出的协会悬浮艇出现在某个显眼的相对位置。
“已激活。”
“兹拉——”
“信号消失,确认命中!”
“开始计时!”
“坐稳了!”马克猛踩面包车的油门“要开始飙了!”
与此同时,在韩待命的地点:
“怎么样?”耳麦里的声音冷冷地问道。
“发现了,公会的拾荒者去追他了。”
“嗯,一支‘白骑士’中队即将与你会合,指挥权已经让渡给你。好好表现,中士。”
“明白。”
…………………………………………
“诱饵二号激活……确认命中!重新计时!”
“走右边。”面包车拐入自动加工场旁的胡同。
“马克!这条路地图上没有!”
“诱饵三号激活……确认命中!重新计时!”
“走左边。”
“喂,小鬼!这是相反的方向!”
“诱饵四号激活……确认命中!重新计时!”
“队长,这个小鬼指的方向是反着的!”
“……”
“诱饵五号激活……”
“队长!?”
“……”
“队长!那个小鬼怕不是要跑!”
“我相信他。”
“诱饵五号,没有反应!”
“!”李想突然解开安全带,起身猛拉方向盘。
“你……”高速行驶的面包车突然急速转向,轮胎发出了悲鸣,车身大幅度倾斜,只差一点便会完全倾倒。
“……干什么!!”甘多夫掏出手枪抵住李想的脑袋“想让我们翻车吗?臭小鬼!”
“嗖——嘣”刺耳的声音再度传来,车辆刚刚行驶的位置被轰开了一个大洞,如果没有紧急闪避的话大概现在全车人都已经变成肉沫了。
“天哪……”
“这怎么可能……”全功率发射的电磁炮弹的速度大概在每秒10千米左右,环城与发射区的那点距离炮弹几乎是从发射即刻到达,也就是说即便你看到它发射也无法回避,能够躲开的唯一可能性便是……
“哈哈。看来我们找对人了……”马克得意地说到“不过第四发就察觉到不对劲,看来敌人要比想象中难对付。威尔,启动b计划。”
“收到。”
“那么,接下来怎么走呢?”马克看向坐在副驾驶上,不知在注视着什么的李想。
当时星城的建设并非由sa(太空移民总署,不清楚的可以移步第二章以及番外篇)完全主持。事实上sa只负责星城的主干—“星梁”以及用于固定各个区域的“环城”的建造,作为城市主要的“区域”被分包给了当时“阿瓦隆”计划的主要承包国在同期进行建造,完成后运抵星城进行组装。除了国家,大量的企业也参与了相关的工作。在后世,星城的筹备作为一个经典的成功经销案例被写入教材。当时的高层除了进行政治动员之外还巧妙地利用广告、投资、招投标的方式吸引了大量的优秀企业和来自市场资金加入。各企业为了保障自己在“新天地”中的地位纷纷持重金加入,其中不乏有像“罗尔德食品”“孟都科技”“斯特拉·米尔”“新纪元”这样规模、实力可以匹敌国家的巨型企业。这也是星城中少数私人区域的由来。
“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一行人走在漆黑的隧道中央。“想不到这里地下的规模竟有如此巨大……”玛琳发出感叹。
“看这个。”手电筒的光芒照亮了隧道上挂着的指示牌:“地铁……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一种地下有轨运输方式。”马克踢了踢身旁的金属轨道:“应该有设备能够在这上面通行,不过……”战术鞋底抹开上面积累的厚厚的灰尘“已经废弃很久了,估计从‘大撤离’后就没有再使用过了。”
“队长!”威尔在墙壁上发现了一块不自然的花纹。
“这是什么?”图案所对应文字已经模糊不堪,不同颜色的弯曲粗线条配合着没有规律的圆点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个应该是……这种地下隧道的分布地图!”威尔拿出终端机对其进行扫描拍摄:“这个形状是……第八区……21区……旁边的是32区……最后是51区。不会错的!按照地图显示这种地下隧道遍布整个底层!”
“那就奇怪了?既然是如此庞大的系统……”玛琳抱臂托腮,这位曾经的‘学徒’困惑地凝视隧道壁上的地图“为什么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无论是在学院学习过程中,还是在前哨站短暂的工作经历中,玛琳从未听说过这个系统。“星城的地下是狭窄、拥挤的。”这是绝大多数学徒的常识。
“看来我们‘追踪’的方向是正确的。”马克走到玛琳的身边:“协会隐瞒了不少东西,继续前进吧。”
“队长,马,马上就到出口了。”周围逐渐变亮,看样子附近有小范围的‘崩塌’不过可以借此回到地面。甘多夫从背包里卸下绳子,递给众人:“上去之后不要掉以轻心,附近可能存在敌人的监控设施,要利用附近的狭小空间进行隐蔽移动。”众人点头。
“威尔,出口距离帕沃还有多少距离。”
“正,正在计算!立体直线距离300米,普通接近需要500米。”
“除去下一阶段用量,‘诱饵’还剩多少只?”
“6只。”
“来3去3吗……时间有些紧迫。玛琳,泡好了吗?”
“还是有些粘稠。”玛琳刷新特定容器的读数。“到帕沃那里的话应该勉强能用。”
“不能快一点吗?”
“你以为是在冲咖啡吗?早餐棒白痴!”22世纪初,压缩脐带血的出现使献血彻底成为了历史,通过特殊溶剂使血液中的细胞暂时失活然后再通过同样的溶剂‘激活’,这使得血液可以以易保存、干燥的形式存在,而利用基因技术培育出的人造脐带可以大量的提供无视血型且安全,人类通用的脐带血。对于佣兵团队的‘医生’来说,脐带血的调配是必备技能。
“李想。”马克回头看向跟随的向导“谢谢。”
“……”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李想微微点了下头。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
“看来我逾越了,抱歉。”
“……有人曾经带我来过这里。”
“能方便告诉我带你来的那个人是谁吗?”
“……”
“好的,我明白。放心,我们既不会逼问也不会泄密,堵上‘银狐’之名。”
“银狐?”
“对呀,承德如此信任,我们自然也要坦诚相待,其实敏锐的你早就发现不对劲了吧。”
“马克!”
“玛琳,没事的。早晚要告诉他,正好那个‘学徒’也不在。”马克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想:“这才是你真正的任务……”(下一部分很快上线,敬请期待!)
“这是谁?”李想端详起照片上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脸部的轮廓很深。看起来有些年纪,眼角已经有了些许的皱纹。他的衣着看上去十分考究,与周围的废墟格格不入。胡须也是休整过的,不过最显眼的是位于其左脸颊的,修长的疤痕。
“修尔克、艾德、汉密斯……以及‘霍克’我们目前所知道的,只是他拥有的无数个化名。”
“你们在追踪他吗?”
“是的,你手中拿着的照片是距今最近的线索。”
“为什么要找他?”
“这个请允许我保密。”
“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找他?”
“看。”马克指向男人身后背景中断裂水管上吸附着的,石灰质外壳的节肢动物“‘藤壶’,是12区特有的有害物种”
“你们并不是拾荒者吧。”
“啊,差点忘记说了,我们是佣兵小队‘银狐’,我是队长马克。”青年重新介绍自己:“不过佣兵与拾荒者的身份并不冲突,只要我们没有隐瞒姓名,所做的事情就是‘合法’的……”
“佣兵……是‘公社’派你们来的吗?”
“这一点请允许我否认,虽然同样通过金钱雇佣,但我们并没有类似于你们‘公会’那样的管理机构,所有的佣兵都是凭自己的意愿进行战斗的……”这位年轻的佣兵队长滔滔不绝地解说到:“……‘公社’固然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但这不意味着我们(佣兵)隶属于它……”
“抱歉,队,队长对这方面比较敏感。”
“……嗯。”
一行人又行走了5分钟,终于走到了最近的缺口。
“彭。”马克熟练地使用手臂上的小型发射器,黄色的钩爪精准地命中了缺口附近支出的钢筋,接着通过磁力牢牢地吸附在上面。
“嗯,应该没问题。”马克用力拽了拽绳索:“甘多夫,你先上去。”
“为什么是我呀,老大?”
“因为你最重。”
“什么,明明医生她…哎呦!别掐了!哎呦!我先上!哎呦!”这位负责后勤的独眼大叔不情不愿地把住绳子,向上攀爬。
“威尔。”
“干扰和,和诱饵准备就绪。”
“嗯,当我们最后的人离开缺口的时刻就启动,明白吗?”
“明白!……等等队长!那我……”
“你不用上去,如果我们在六分钟内没有回来你就原路返回。面包车上有公会的定位装置,待在那里回收队会去接你的。”
“但是我……”
“你认为自己上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
“可,可是……”
“待在这里,这是队长命令。”
“……明,明白了!”
“马克!”玛琳在缺口上方呼喊。
“准备!”马克将绳头接到手臂的发射装置上“3……2……”装置快速地回收绳索,将马克拽向缺口“……1!”
“干扰开始!”缺口附近的工蜂开始超频运作,因此释放的电磁波会强烈地干扰附近的所有电磁设备,其中包括敌人的监控设施。
“队长,大家要平安回来呀!”威尔在心中默默祈祷。工蜂的超频模式最多持续6分钟,之后便会报废。干扰的范围也十分狭小,只能通过多点投放的方式来覆盖。这对于敌人来说就像在摸一个中奖概率很高的彩票一样。
“接下来是……”先前设定的伪装成面包车的投影开始启动。既然敌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真正的交通工具再投影成悬浮艇已经没有了意义。只能祈祷这些“小花招”能够暂时迷惑住敌人。
“……1分钟……”威尔盯着手上的计时器,远处炮弹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诱饵起作用了。“漂亮!”威尔在心中叫好。
“……2分钟……”又有两声炮响传来,均离这里很远,应该是其他地方的诱饵被命中了。敌人还没有意识到干扰“就这样,保持住!”威尔握紧拳头。
“……3分钟……”“队长应该到帕沃身边了吧”炮击的声音越来越近,敌人似乎有所察觉。
“……4分钟……”炮弹的声音越来越响,敌人已经察觉到了干扰的存在,尽管用于回程掩护的三个诱饵已经悉数投放但他们却丝毫没有改变射击的方向“大家……”
“……5分钟!”“嗖——彭!!”炮弹掠过缺口上方,隧道壁上长年累月积累的灰尘被震落“咳咳咳咳……阿嚏!”
“6分钟!”这时干扰应该已经失效了,但还没有人回来。“队!队长!”威尔抓住对讲机喊到,回应他的只有嘈杂的沙沙声。
“……7分钟……唔!”炮弹击中了极近距离的某处,气浪夹杂着碎屑掀翻了正在焦急等待,毫无准备的威尔。威尔裸露的皮肤被尖锐的碎片划伤,不过他丝毫不在意。
“……八分钟……”“难道……”威尔强迫自己不去思考最坏的结果。
“……9分钟……”附近的炮响仍在继续。“大家……”一段段熟悉的回忆在眼前浮现:
“你就是被通缉的那个黑客?这不是个小鬼头吗,队长……”
“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干?这样就不把你交出去……”
“……”
“不回答的话就视作你同意了。”
……
“原来的名字用不了,这样吗……”青年向四周张望,“威尔啤酒”的广告牌映入眼帘:“有了,你以后就叫威尔好了!那么威尔,欢迎加入‘银狐’……”
……
“!!”
“什么嘛,原来你是女孩子呀……放心,我会对马克保密的……”
……
“这位是新加入的帕沃,威尔,这下你也算从新人毕业了……”
“我是帕沃,请多指教!前辈!”
“……骨,骨头要断了……”
“啊!前辈!”
……
“哈哈哈哈哈……”
……
“待在这里,这是队长命令。”
……
“谁要听呀!”威尔抓住尖锐的边缘,慢慢地向上爬“等着我!大家……”
“10分钟。”距离缺口还剩一半的距离,平时只用于敲击键盘的纤细手指被划的血肉模糊,深色的血液顺着胳膊流到衣服内。痛楚刺激着她的神经“还不能放弃……大家在等着我…呀!”后脚一脚踩空,前面的努力化作泡影,少女失去了重心,向后倾倒……
“不是让你离开吗?!”千钧一发之际手掌被熟悉的手臂拽住,当年也是这个手臂将自己拽出孤独:“笨蛋!”
“队!队长!”泪水涌出眼眶。
“另外,作为佣兵怎么能向小女生一样尖叫呢!罚你做俯卧撑。”
“呜呜~好,好的!”
“什么叫像呀,威尔本来……啊,没事。”一旁的玛琳欲言又止。
“……”李想照常沉默不语。
“喂,我说你们能不能快一点呀……”后面累的浑身打颤,背着帕沃的甘多夫抗议道。
15分钟后,面包车藏匿处(原地铁入口)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玛琳抹开额头的汗水,宣告到。
“呼~”紧张的众人松了口气。
“不过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大量失血,全身40以上的皮肤存在不同程度的烧伤,一侧鼓膜穿孔,然后还有……”玛琳看向仍处于昏迷的帕沃的右肩,曾经连接着粗壮右臂的地方如今却空荡荡的。
“……”参与救援的众人陷入了沉默。甘多夫从怀里掏出小包烟草压碎放入烟斗中,正准备点火的他摸遍全身也没有发现打火机的踪迹:“喂,马克,有火吗?”
“哦……”马克将手伸入口袋中摸索“咦?”
“现在禁止吸烟!”玛琳将攥着的两个打火机放入腰包“对伤者不好。”
“唉…”甘多夫无奈地倒掉烟草:“损失惨重呀……”
20多分钟前,帕沃被困处,攻击位置b,原环城自动加工车间三层。
“剩余时间四分钟”甘多夫提醒道。
“该死,看来路比想象的要难走!”大家冲入帕沃被困的楼层。
“真是夸张呀……”金属的墙壁被烧化,液态金属再次凝固后至今依然冒着热气,让人再次意识到电磁炮的破坏力之大。
“帕沃!”面前出现了熟悉的动力甲,众人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别过去!”甘多夫突然拦住前进的一行人。
“干什么呀!”“刹车”不及的玛琳险些摔倒。
“看。”甘多夫指向动力甲的后侧,融化的金属渗进了位于背面的弹药舱,用于导火的安全已经烧尽,硝烟正从各个缝隙中冒出来。常规弹药还好说,但冒烟的部位与悬挂飞弹的肩部十分相近,稍有不慎动力甲所携带的六颗威力强大的飞弹会一同爆炸,威力能够轻松夷平整栋建筑。
“不能常规‘开仓’吗…谢谢提醒。”马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时间还剩多少。”
“三分钟。”本想着冲过来将人救出后再冲回去,果然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吗……
“……那个声音……是老大吗……”动力甲内传来帕沃奄奄一息的声音。
“帕沃!你再坚持一下!”
“……不,不要…管我了……”
“你在说什么呀!”
“……不行的,……我知道的…弹药舱过热了吧……而且就算开仓我也……”帕沃的声音越来越小。
“……两分钟。”身后的甘多夫提醒到,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就不是救不救得了人的问题了。是冒着风险救人还是为了全队的安全放弃一个队员,思考片刻后的马克做出了决定:“甘多夫你留下,其他人现在马上返回。”
“明白。”
“开什么玩笑!”身着脏兮兮白大褂的玛琳拽着马克的手臂抗议道。
“嘣!”干扰渐渐削弱,炮弹的落点离这里越来越近。
“现在马上回去!!”马克重重地甩开玛琳。猝不及防的玛琳一屁股坐到地上:“你!”
“……”就在众人持续着毫无意义地骚动的同时,李想无声接近了正在冒烟的动力甲。
“喂!小鬼你!”甘多夫想要阻止,但李想的手掌已经摸到迷彩色的外壳。触碰的一瞬间,大量似是而非的记忆涌入李想的大脑:关于这款动力甲的制造、组装、以及使用的每一任主人,它的结构,组成,零件的配置……数量庞大的情报在脑海中闪现后又快速地消失,剩下的只有……“那种感觉又来了……”明明之前从未见过、使用动力甲,现在却对它无比地熟悉,就像刚刚分别不久老友一般,手上甚至还残存着操作杆的触感。
“危险!”甘多夫拽开看似发呆的李想:“我是真看不明白现在的小鬼!你现在马上返回隧道!听明白了吗!”
“不行。”
“你说啥?!”
“如果想要救他的话,就赶紧把绝缘钳给我。”
“什么?!”
“给他,甘多夫。”
“……给你!”虽然不解,但在命令下还是照做了。只见拿到钳子的李想熟练地撕下动力甲上加装的涂层。
“电螺丝…不,电钻!”
“给。”
“滋滋滋滋滋滋”
“磁力转接器。”
“给。”
“翁~~~”动力甲内部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小,各类警报也相继停止。“从外部关闭电源!这是怎么做到的?”
“胶带。”
“好,好的!给!”李想用不可思议地速度将控制中枢中线头已某种顺序连接、固定起来。
“接下来给我一个一千伏特以上电源!”
“一千伏特……这个…”甘多夫满头大汗,四处张望,就算能够在附近找到接口也不可能通电。
“这个可以吗?”身后的玛琳卸下便携起搏器的电池“短路的话在瞬间应该能够达到这个数值。”
“嗯,一瞬间足够了。”李想接过电池,继续投入到拆卸中。
“喂老大,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公会会长推荐的优秀向导。”
“别扯了,再优秀的拾荒者也不可能对动力甲这么熟悉。”
“不,恐怕直到前一刻,他都对其一无所知。”
“你是说他在一瞬间掌握了拆卸动力甲的技巧吗?不可能,所以说现在的小鬼头呀,各个都藏龙卧虎……”
“这是可能的。”马克在心中反驳,李想的背影和他遥远回忆中出现过的某个身影重叠起来:“就像‘那个男人’一样……”
“啪,哗啦哗啦哗啦……”通电的瞬间,庞大的动力甲解体成无数大小不一的零件,驾驶员的操作仓从厚重的装甲中脱落。
“这是‘消磁’?!”
“没时间惊讶了,扩张器给我!”狭小的操作间被剪开,驾驶员得以显露。
“帕沃!”重伤的“打击者”已经昏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不合时宜的警报声也在此时响起,这说明干扰已经结束,现在的敌人随时能够发现他们的准确位置。
“妈的!快把他拖出来!”
“呀~~~哈!”众人用尽全力也无法将其拽出“有……哪里…卡住了!!”
“看那里!”玛琳指向帕沃的右臂“天哪……”融化的液态金属装甲流进了操作仓,包裹了帕沃的右臂,接触侧的身躯被严重烧伤,至于里面的手臂估计已经碳化了。这便是帕沃说他无法离开的原因。
“轰隆隆隆……”炮击的响声越来越近,附近的建筑开始大幅度地震动,看来下方的结构被严重损坏了,情况十分危急。
“老大!怎么办?”
“……该死,该死!该死!!”
“老大?!”
“该死的!甘多夫!把锯子给我!玛琳!做好止血准备!”
…………………………………………
“损失惨重呀……”甘多夫看向躺在简陋病床上的,曾经生龙活虎的队伍新人“接下来怎么办。”他用倒掉烟草的烟斗指向马克。
“嗖——嘣!”上方的炮击仍未结束。
“…真是吵死人了,原本这个任务只是一个掩护……”马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站起身来:“看来这下不好好完成是不行的了……”(这里说明一下,李想解体动力甲的原理是因为星城中大多数活动类器械都采用“定向磁力”固定,在21世纪末期联盟科学家王海明发明了常温下超导体——Π合金,使得当时的机械工业得到飞跃。利用Π合金制造而成的定向磁力环被誉为“新时代的螺丝钉”不仅拥有强大的牢固程度还兼顾灵活性因而被大量用于星城的建设。为了防止宇宙中各种射线暴走所产生的磁暴,绝大多数的使用定向磁力固定的器械都拥有绝磁保护外壳,帕沃的动力甲也不例外,不过如果在内部特定回路通过强大电流产生消磁现象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第3区(中层),星城高级工程师学院。结构学7402班(毕业生班)
“时间到了,各位同学,上课了!”助教的学徒打开即时立体投影。
“沙沙沙沙……”平时总是准时连线的教授今天却没有上线。
“咦?是网络出了问题吗?”
“不是,等一下,我现在联络教务处……”
“不用了。”教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物走了进来:“菲尔托尼教授今天有事无法上课。这是你们最终考核前要上的最后一节课了吧,为了凸显它的特别,这节课将由我亲授。”
“喂…那个人难道是……”
“星城仅有的三位特级工程师之一……”
“曾经拯救第四区的,结构工程师的翘楚达达尼奥?马托列维齐先生?!”教室里响起了学生们惊喜地欢呼声。
“安静。”达达尼奥伸手拍了拍黑板,激动的学生恢复了安静:“时间就是效率,效率就是生命……那么,开始上课!”他在电子黑板上打开了星城的三维模型“在上课前我看了一下各位以往的考核成绩,大家都是优秀学生。最终考核合格后的你们将作为‘学徒’开始正式的工作。因此我决定以问答的方式带领你们回顾那些以后将会频繁使用到的重要概念……”
“那么第一问:请简要说明构造星城的材料比例?学号50。”
“啊?!嗯…那个…记得是钛合金……”突然被叫到的男生因为紧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钛那合金。坐下,当初星城在建造过程中广泛使用了从月球与小行星上采集的钛,经过电离加工后的钛那合金是星城的主要建设材料,时至今日依然支撑我们的‘星梁’,保障我们生活的‘环城’,皆是由钛那合金制成的。除此以外还有主要被制成半导体的单晶硅,砷化镓。作为生活区的‘地面’,正在被我们脚踩着的硅质砖块(以氧化硅含量为主的硅砖)。能源系统所使用的氧化铝、氧化镧、氧化铍、氧化钙、氧化锆等难熔化合物材料……星城的绝大多数部位都是由各种金属化合物制成的。各位要熟习各种金属的包括熔沸点、导电导热性,延展性等的基本性质,上个周期仅因误认绝缘材料就已经有十一位工程师和学徒丧生了……
…………………………………………
12区环城边缘,重力异常区域“悬崖”
“注意。”李想、马克、威尔和甘多夫走在杂草丛生的废弃传送带上。附近看不到一点的亮光,很难想象这里在十年前还是拥挤的居住区。
“哎?哇呀!!”腐朽的齿轮化为齑粉,传送带的平面向左侧倾斜,缺少锻炼的原黑客险些再次摔倒。
“小心。”马克扶住踉跄的较小身躯“事到如今,我不能再隐瞒自己的感受了,威尔!”
“什,什么!?”威尔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你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回去后要加强训练,之前因为对体力需求小的原因而一直对你放水,以后你要和队伍中大家一起参加训练明白了吗?”
“哦……”威尔的脸上难掩失望。
“你这是什么反应呀,训练量加倍。”
“不是的!我……”
“所以说现在的小鬼呀……”
“……”
“嗖——嘭!”
“他们还在打呀……”
“毕竟只要作为弹药的导电合金充足,他们就可以一直发射下去,而这里最不缺的便是金属了。”
…………………………………………
“下一个问题:作为星城‘地基’的天体‘牛顿—242’所能提供的引力大概只有地球的1/64……”达达尼奥象征性地跳了一下:“那么为什么现在的我没有撞上天花板呢?学号24。”
“因为‘重力井’的存在。”
“正确,‘重力井’并非是常规意义上的‘井’,而是一种利用‘引力谷’效应运作的粒子装置。”(‘引力谷’效应是在爱因斯坦假想的‘引力波’得到科学证明存在后,对其研究得到重大发现:决定引力本身的并非是物体的绝对质量,而是相对粒子间隙,以此可以通过把握一个重粒子和一堆微粒子的合理距离制造出人体适宜的引力‘1g’)
“然而,你们将要工作的地区不可能拥有完好的模拟重力,因为崩塌和老化带来重力井损坏会使你们常常身处不稳定且会急剧变化的重力环境中,因此在你们以后的工作过程中要时刻做好应对各种重力的ag防御措施,以此保障自身最大的安全。切记不要贸然救援失去控制的同伴……”
“尼奥!救救我!”
“爱德琳!”
“别过去。”
“放开我!乔治!”来自过去的伤疤隐隐作痛,达达尼奥痛苦地紧闭双目。
“先生?”旁边的助教关心到。
“没事,继续上课。”这位特级工程师恢复了平静“原谅我……”
…………………………………………………………
“哇,这还真是……泾渭分明呀。”以某一处为界,杂草的高度比正常的高出了几十倍。原本只有几厘米高的草本植物在失去了绝大部分重力束缚后突长至一米多高,人只要稍微下蹲便可以藏身其中。
“前面的重力只有现在的64分之1,稍微用点劲蹬地便会飞起来,真是期待呢。”
“各位请打开鞋子上的开关,注意不要往没有金属的触面上踩。”李想弯腰摁下靴筒上按钮,鞋底发出磁力抓地装置运作正常的“滋滋”声。
“额…”
“怎么了,威尔?”
“那,那个左脚的装置……”
“坏了吗?”甘多夫脱下威尔的靴子在耳边摇晃“看来不是小问题。”他脱下自己的鞋子“先穿我的吧。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呀。”
“臭……”
“什么?嫌弃大叔我吗!”
“哈哈哈,这也没办法呢,威尔你穿我的鞋吧。来,我帮你。”马克脱下自己的靴子。
“好,好的……”
“为什么呀?凭什么队长的就可以呀?”
“话说你的脚好小呀……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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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的部分是重中之重,学号72,这座城市所面临的最大威胁是什么?”
“那个,先生…学号只到60……”
“那么2号。”
“是‘崩塌’。”
“坐下,阻止‘崩塌’是将要成为结构工程师的你们的唯一使命。以后你们要做的一切工作都将围绕它进行。”屏幕中完好的星城模型在模拟中开始崩坏,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如今的星城只有曾经一半不到的可用区域,剩下的区域也谈不上完好,自从百个周期前的第一次‘陷落’开始,这座城市已经陆续发生了上百次规模大小不同的崩塌,最为严重的一次是距今10年前的19区、区和24区的‘大崩塌’,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联合崩塌’。随着时间的推移崩塌发生的频率、强度都在提高,也许‘大崩塌’就会在下一刻发生……那么,‘崩塌’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崩塌’?学号1八。”
“‘崩塌’是一种‘结构脱离’的正常现象,导致‘崩塌’的主要原因是重力的拉扯和材料、构造的老化。”
“只答对了一半。造成‘崩塌’的主要原因是对城市的不当利用:这座城市早应报废,人为延长其寿命的后果便是如此。由于‘地基’的表面存在对人体有害的辐射,因此当时的太空移民专家在众多的建设方案中选择了以名为‘星梁’的巨型支柱支撑的‘伞状’悬空结构。然而即便牛顿—242重力只有1/64,庞大质量所带来的压力依然非同小可,质量最大的‘底层’已经陷落大半,其后的‘中层’也已经出现了部分崩塌的现象。所谓的‘崩塌’可不仅仅是区域掉落到‘地基’上那么简单,身处宇宙的星城孤立无援,我们之所以存活至今得益于城市各区域间的生态、能量循环,每当我们损失一块区域就必须要减少与损失相对应的‘消耗’,如果你们哪一天遭到舍弃,请一定要理解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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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行人到达了环城的边界,崩塌的断层。
“哇—”延伸百米的断层下方是曾经名为13区的区域,13区于70个周期前崩塌,作为材料加工的区域的它在崩塌时内部仍然拥有大量未被转移的资源,因此对应回收的12区拾荒者公会是所有分会中规模最为庞大的一个。掉落的冲击对复合材质的“区域”影响有限,从上方看下去灰黑色的楼房、车间依然鳞次栉比,其中一些机械甚至还在运作。走出天幕,远处传来天体内部“隆隆”的响声,这是‘星梁’所连接的‘地基’内部巨型反应炉的声音。
“说起来,威尔,你是第一次来到‘悬崖’吧?”甘多夫放下厚重的背包,开始整理。
“是,是的!”
“有什么感想吗?”
“嗯…很,很壮观!”
“确实,对于小鬼来说俯视巨大的事物的感觉的确很爽。向导,你呢?”
“……”
“喂,看来我还真不讨人喜欢呢。老大,好了吗?”
“再等等……29,30。”
“嗖——嘭。”狙击镜中的某处经过伪装的建筑发生了异动。“开启透视。”修长的电磁导轨暴露在视野中。“能把15米长的炮管伪装这样不容易呢,如果不开炮的话的确会被骗过去……那个位置,是从中层掉下来的吗?这倒也说得通…嘛,不过算了……”马克的眼睛眯了起来:“找到你了。”
(作者的话:第五大章总算是结束了,下一章将是该部分的结尾,是时候进入真正的主线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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