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幕降临。
白安从铁鹰武馆里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这一天对于白安来说太过梦幻了,不仅成为了铁鹰武馆的核心弟子,还一跃成为了拥有强大战力的武道家。
到了这一刻,白安才真正感觉到了一丝希望,一丝破除邪妄,拯救自己,拯救白家的希望。
他并不需要做救世主,这个世界如何的疯狂,如何的黑暗,与他有何关系?他只是想要做一个规规矩矩,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而已。
但若是有人连他这份简单的梦想都要泯灭,白安不介意以暴制暴,杀他个天翻地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怖。
“铛铛铛!”
这时,马路边上,第十四号电车靠站了,等电车的车门哐啷一声打开后,白安迅速的走了上去,巡视了一圈,发现左侧靠窗的地方,有一些空位,便走了过去,坐好。
不多时,电车便再次启动了。
由于此刻已经是傍晚,外面的天已经渐渐的黑了,马路边上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而电车上,内部悬挂的一个椭圆形的灯泡,此刻也亮了起来,由于使用太久,上面蒙着一层淡淡的灰尘,黄色的灯光倾斜而下,朦胧胧,将整个车箱照耀的有点忽明忽暗。
此时车上十几个乘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但大家都没有怎么说话,自顾自的做着事。
有人拿着报纸在看的津津有味,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则安安静静的看着书,还有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女人,在对着小镜子化妆。
车厢里除了哐啷哐啷的发动机声音外,静悄悄的,显得极为诡异。
“哇哇哇”这时一个七八岁大,梳着羊角辫的女童,在大哭:“妈妈,妈妈我想要吃大富贵的糖果,你给我买,你给我买。”
那个中年妇女打扮的女子,则一边抓着女童的手,一边打她:“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那个死鬼老爸,都把家里的钱输光了,吃饭都困难,哪里还有钱给你买糖果?”
打着打着,这个女子也呜呜的哭了起来,两母女哭声甚至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而且越哭越大声,令人心烦意乱。
白安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却发现他们似乎根本没听到哭声一样,眼睛都不转一下,依旧在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这就显得有点奇怪了。
白安沉思了片刻,皱了皱眉头,便转过头去,对着坐在他后边的两个学生笑道:“前面那两母女哭的如此大声,你们还能够静下心来看书,成绩应该不错吧?打算考那间大学啊?”
那两个学生放下了手中的书,奇怪的看了一眼白安,说道:“大哥哥,哪里有两母女啊?你前面的座位是空着的啊,根本没人。”
“没人?不可能吧?”白安看着他们认真的脸,猛然愣到。
“是真的呀,大哥哥,你前面的座位根本就没人,更别说两母女了,你上班应该太累了吧,出现幻觉了?”另外一个学生也嘻嘻的笑道。
“怎么可能没人?怎么可能?不就在后面吗?”
白安转过头一看,发现他前面的座位此刻空荡荡的,之前大哭的两母女消失了。
“真的没人?”
他猛然一个激灵,急忙朝着四周看去,没人,没人,整个车厢此刻都变的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甚至连坐在他身后说话的两个学生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车厢唯一的活物,就是自己,孤独,昏暗,阴森,一重重的黑暗开始笼罩心头。
于此同时,破旧的车厢居然开始变化起来,座位,玻璃,车顶,车门,全部都焦黑了,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
“咔嚓咔嚓!”
略微焦黑的车窗玻璃慢慢的裂开了,一丝丝殷红的鲜血流淌了出来,滴答滴答,掉落在了地面之上。
“妈呀。”
白安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浑身刹那间变的凉飕飕的。
诡异正式降临了。
他立刻站了起来,快速走到车头,发现连司机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双惨白的断手,握住了反向盘,轻微的晃动。
断手处血肉翻开,猩红无比,像是刚刚被人一刀砍断一样,还在不停的滴落鲜血。
然后白安透过车前的猩红玻璃朝着外面看去,发现此刻繁华的街道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冷冷清清,只有路边的路灯还在散发着明灭不定的昏暗灯光。
“诡异终究是找上来了啊,太快了,这才过去一天吧?”
白安脸色发白,心跳加速,寂静的车厢里,只有他的心脏砰砰跳动声,冷汗一点点的从他的毛孔中渗透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略为颤抖的抽出了长剑,阴火功催动,全身的肌肉开始鼓动起来,血管里的血液在哗啦啦的急速流动,一股股血气开始充斥着略为僵硬的身体。
随着车厢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白安的头发,眉毛,甚至是汗毛都渐渐笼罩了一层细细的冰渣子。
“哇哇哇。”
女童的哭泣声蓦然响起,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车厢。与此同时,白安感觉背后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正趴在他的后背上,冰凉的小手环绕着他的脖子。
白安脖子立刻浮现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转过头一看,却发现后背根本没人,可是背上的重量却越来越沉了。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总之给我滚开。”
白安虎目怒睁,阴火功全面催动,体内的火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急速的流动起来,刺激着肌肉细胞疯狂的涌出血气。
“轰隆!”
凭空响起一声炸雷,那是白安体内的血气全面爆发了,整个人宛如一尊燃烧着的火炉一样,毛孔全部打开。
一缕缕红色的热量不断的蒸腾而起,缭绕全身,烧的后背滋滋作响,就连车厢内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血气,血气,此乃人体潜能的凝练,蕴含着惊人的热量,至刚至阳,至烈至圣。
古代,为何皇帝要关羽张飞二人驻守帝寝?
因为这两位大将,一生杀伐无数,杀气滔天,这是其一。
其二,两人乃是绝世武将,一身的武道出神入化,体内的血气如皓日当空,煌煌如昼,足以镇杀一切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现在白安的血气虽然没有关张二将的强大,但登堂入室的境界,也绝非凡人,血气滚滚而出,像是三尺火焰,在体表熊熊燃烧。
“唳~”
背后的诡异被血气烧的一阵凄泣,一团漆黑的雾气,无声的炸开,白安感觉猛然一轻,知道危机暂时解除了。
可还没等他喘口气,车窗外,忽然飘来了两件沾血的校服。
破烂的校服,像是有人在穿着一样,衣袖轻轻的摆动,滚烫腥稠的血液,宛如水流一样不断从衣服内渗了出来,哗啦啦的流淌了一地。
“一剑元光!”
白安鼓动血气,浇灌长剑,剑刃立刻剧烈的震动起来,发出了清脆的剑鸣之音。
“咻!”
一道耀眼的剑光划破了长空,对着两件沾血的校服狠狠劈了过去。
“铛”其中一件校服挥起了衣袖,对着剑光直接抽了过去,巨大的力道抽的空气呜呜作响。
本以为剑光会轻易撕碎衣物,但并没有,那衣袖宛如精铁铸成,坚硬异常,白安一剑一剑的劈过去,撞击了十几次后,惊恐的发现,自己的长剑隐隐有裂痕了。
“滴答滴答!”
粘稠阴冷的鲜血滴落在了白安的身上,一股寒气如针扎般刺入了皮肤。
白安转过头一看,脸色大变,不知几时,另外一件校服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并且拉链打开,不断的要往白安身上套,想要给他穿上。
破烂的校服贴在身上,感觉像是背着冰块,阴冷,刺入骨髓的阴冷,像是蛇一样透过毛孔往里面钻。
粘稠的鲜血从校服上渗透了出来,此时已经完全将白安浸湿了,令他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血人。
血浆粘稠,阴冷,腥臭,将白安全身覆盖,破烂的校服还在拼命的往白安身上套,每套入一分,白安就感觉身体阴冷了一分,全身的肌肉细胞就刺痛三分。
白安知道等沾血的校服完全穿上,自己也就死了,身体会彻底的变得冰凉。
想到这个结果,令他毛骨悚然。
血气再次爆发而出,如一团大火在熊熊燃烧,一层层热量在疯狂的抵御阴寒,可是校服上面的阴气太过庞大了,如海潮般汹涌而来。
白安现在就是困兽之斗,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被彻底的击垮。
危机,生死危机。
他原以为凭借着登堂入室的武道修为,自己有能力与诡异一战,自己有能力自保。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诡异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仅现在的修为,还远不足以和他们对抗。
“星河,星海,快点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情急之下,白安唯有跟两个大脑袋求助。
星海:“为了能够降临三维世界,我们舍弃了本体,舍弃了各种强大的能力,现在面对这等困境,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啊。”
星河:“弟弟,爆发一波能量吧,将眼前的诡异击退,然后趁此机会,中间的大脑袋速速逃离此地。”
星海:“只能够如此了。”
“能量凝聚中……”
“能量凝聚完成……”
“能量爆炸倒计时开始……”
“倒计时3……2……1……”
“咚!”
一股无比恐怖的能量宛如高爆炸弹一般从白安身上炸开,可怕的热能狂风暴雨似得,以白安为中心,疯狂的朝着四周蔓延。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两件沾血的校服,被这股热能炸的倒飞了出去,随即热能直接撕裂了车厢,撕裂了四周的迷雾,让白安看清楚了周围的街道。
“跑。”
白安知道机不可失,如一道矫健的猎豹般从破碎的车厢内窜了出去,然后头也不回,血气鼓动,疯狂的朝着远处飞奔。
大马路上空无一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四周灰雾重新笼罩起来,渐渐变的极为幽暗,只有路边的路灯依旧散发出淡淡的黄色光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疯狂奔跑中的白安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
“唉哟,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撞死老娘了。”
一个火爆脾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了。
随后四周的黑暗慢慢的退去,白安抬头一看,发现大马路上的行人又回来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一下被拉回了现实,白安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一股暖意流淌,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活着的感觉真好,真好。”白安像是疯子般大笑着,整个人都被汗水打湿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疯子,遇到一个疯子,真晦气。”那个被撞倒的女子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快速的远离白安。
良久,恢复过来的白安,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朝着四周一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回到了棠安院前。
这令他瞳孔狠狠的一缩,那诡异离白家越来越近了,仿佛暗中有可怕的东西,正一点点的蔓延过来。
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下一次诡异就得直接降临家中。
紧紧的握了握拳头,白安一脸暗沉的朝着棠安院内部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几个看家护卫在庭院内,聚在一起看报纸。
“唉,真惨啊。”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怎么就着火了呢?”
“你们在讨论什么呢?”白安走了过去,问道。
“白少,昨天路过咱们棠安院的十四号电车,突然着火了,里面十几号乘客啊,无一生还,那个惨哟。”
白安脸色大变,急忙拿过报纸一看,上面巨大的图片里,可以看到现场一片狼藉,整个电车被烧的只剩下骨架。
十几具尸体浑身焦黑,面目狰狞的躺在地上,从图片中依稀可以看见其中有两具尸体身穿校服,以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母女。
“哇哇哇!”
隐隐约约,白安似乎再次听到了那死去女童的哭泣声,这令他精神一阵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死去的母女不知几时已经睁开了双眼,那焦烂的脸庞隔着报纸对着白安诡异一笑。
“吧唧!”
白安双手一抖,报纸重重的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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