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晚晚拔出了步摇，刚想还给赵琮昀，他却道：“这只梅花可以换钱的。”
苏晚晚微怔，想起那束不止落在何处土里的梅花，浅浅笑意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低下头，梅花样式的金步摇还握在她的手里，做工精巧，看着就很贵。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苏晚晚干脆大大方方地收下：“谢谢，我很喜欢。”
她投桃报李：“明天吃鱼。”
赵琮昀微微颔首，眉目柔和，少了丝痞气，多了份书卷气的温柔：“我亦欢喜。”
苏晚晚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不想去剖析他的欢喜，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我要回去睡觉了。”
不行，再待下去她就忍不住要跟人家凑合凑合了！
赵琮昀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唇角扬起几许弧度。
来日方长。
店休的日子悠然而舒适，苏晚晚由着仨崽跑出去疯玩，她懒懒地躲在家中冬眠，除开闲来捣鼓几样吃的，轻易不愿挪窝。
她在看闲书，赵琮昀在一旁不知道写着什么，两厢互不打扰。
偶尔替彼此煮茶，冉冉茶香下，你来我往间，仿佛添了几分默契。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苏晚晚找了个下午打算去牙行看看。
赵琮昀自发跟上，她想了想，便告诉他年后想送仨崽去念书的打算。
“我给恩师去信了，元宵后他会亲自过来教导阿琰功课，如果小夏小秋愿意就一起吧。”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苏晚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听出了几分恶趣味。
她迟疑道：“夏夏和秋秋还不识字，跟阿琰的进度怕是不一样。”
“无妨，恩师可以分开教学。”
赵琮昀给她分析道：“县里没有学堂招小姑娘，没有大人看着，请夫子上门也是不妥的。”
苏晚晚想着也是这个理儿，就不再推辞了。
这会儿的仨崽还不知道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玩得乐不思蜀，全然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有多么的苦兮兮。
很久之后苏晚晚不小心将老先生灌醉，听了一耳朵赵琮昀年少的囧事，才明白他今日的恶趣味。
不就是‘我儿时受过的苦，也得叫你们好生感受一番’的心理嘛，真是小气还记仇的男人呐！
说话间，牙行转眼就到了。
见他们一身贵气，管事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了：“请问大人和夫人有什么需要呀？”
管事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一对了，想着不过萍水相逢，苏晚晚也没有特意解释，直接提了要求。
“我想买个人，要识字、会算账的。”
管事一拍掌道：“巧了，我们这刚好有一位账房先生符合您的要求，我带您看看去？”
征得同意后，管事领着他们去了内院，神色有些讪讪的：“夫人，实不相瞒，那位先生为人呢有些傲气的，他也不会签死契，要不是他女儿生了重病也不会来这，所以……”
苏晚晚不太在意：“我先见到人再说。”
如果真是能人，诸多要求也是可以接受的，再说她也不想随意拿捏旁人一辈子的人生。
赵琮昀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意见，他跟着只是担心苏晚晚会出意外，并不是来干涉她的决定。
见两人都没有生气，管事才松了口气，敲了敲左侧小屋的门。
“于先生在吗？有位夫人想要见见你。”
门很快就开了，一个面容瘦削身材高大的男人走出来。
他没有第一时间与他们打招呼，而是轻轻关上了房门，才作辑道：“不好意思，小女喝了药才睡下。”
苏晚晚关心道：“没关系，令嫒的病严重吗？”
别的不说，看着这爹那么爱护女儿，她给的印象分就挺高的。
“不严重，就是得养着。”男人一语带过，自我介绍道：“在下于玉，江城人氏。”
“我需要一个掌柜，要会算账，办事灵活一些的，看你的样子仿佛读过书？”苏晚晚上下打量着他，直接道：“要是没问题，那就你了。”
她相信直觉。
别说于玉，管事都看呆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干脆的夫人，啥也不问清楚就拍板定下了。
“夫人您不考虑考虑？”
于玉也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次确认道：“管事想必也和您说了，我不会签死契的，且我还有女儿要照顾……”
“只要你有能力，我就签下你，旁的都好商量。”
苏晚晚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别废话，直接告诉她要不要跟着自己。
于玉再不迟疑，痛快地应了。
管事见双方都这么干脆，也不再废话，直接去办手续。
愉快地走完流程，苏晚晚又预支了二两银子给于玉，让他先安顿下来，元宵后再到苏记食肆上工。
事情解决，苏晚晚步伐轻快，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回家。
瞧着她一派顺心的模样，赵琮昀眉梢微挑：“你不是要找掌柜独挑大梁吗，就这么轻率？”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苏晚晚下巴微抬，傲气满满：“再说了，人真不行我就揣掉，意外敢来几个我就解决几个。”
赵琮昀屈起食指，轻轻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孩子气。”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不管苏晚晚平日多淡定，她实际上也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若是在上京，尚未出的小姑娘必定是家中掌上明珠，千娇百宠；嫁做人妇的佳人与丈夫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而苏晚晚却已为寡妇，独自带着继女与他那小破孩儿讨生活，无依无靠。
一抹心疼悄声无息地蔓延，陌生的情愫翻涌着，扰乱他的神经。
苏晚晚撇嘴，揉了揉被弹的额头，她没有察觉赵琮昀的异样，犹自不满。
“解决问题多简单啊，凡事都要做到算无遗策才叫累，漫漫人生操心得过来吗，慧极必伤呐！”
赵琮昀微怔，若有所思。
也许她是对的。
“小姑娘想得通透，很厉害啊。”
“那是自然。”
苏晚晚得意地翘了翘唇，余光瞅着街上陆陆续续摆着的花灯摊子，琢磨着元宵是不是该做新品了。
赵琮昀眉眼放松，带着些许不自知的纵容，他默默地想着，由着她去吧，万一出了事还有他收拾残局。
不知背靠大树的苏晚晚却是越发忙了，在一众食客的翘首以盼下，苏记食肆终于开张了。
没有见到熟悉的锅锅串和糕点，柜台上更是空空如也，食客们都有些错愕了：“掌柜呀，你们家这是不做生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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