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为听说沈柠说服陆胜川，笑的前仆后继：“她是德女孩吗？一捧一哏的。”
盛江年点头：“她什么都看。”
梁远也不住摇头，说道：“盛江年，这样的女孩子，压根不害怕遇不到比你更好的。”
“那我们江年也不差啊。”葛为打趣，“江年除了闷了点哪点不优秀。”
盛江年不说话。
沈柠已经对医院的环境很熟悉了，她不是很能接受医院里的冷清和消毒药水的味道，她有时候愈发觉得，这些医生真是太优秀了，能够每天应付着这些事情，比如坐诊看病，比如开药方比如做手术。
又想到了盛江年，自从他导师回来以后，他更加忙碌了，除了坐诊就是陪导师进手术室。
没有了盛江年时不时假装过来查房或者假装路过，沈柠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贺铭对此很开心，少了盛江年，无疑少了个眼中钉肉中刺。他更加趁此机会，对沈柠穷追不舍。
沈柠暗自向柳笑诉苦：“真是，又不能直接说穿或者远离他，毕竟在一个组里做项目要合作，但又要被他烦死了。”
柳笑大笑：“怎么？摆脱了一个周君奕，又来了一个贺铭，沈柠你桃花运不错啊，哦对，想起来还有一个盛江年。”
“盛江年不比贺铭好多了。”沈柠边走边打电话，顺便踢了一颗石子，“反正我对文科男生没感觉，也不可能。”
“为什么啊？文科男生，我感觉咱们系有几个也不错啊，比如那个保到你们学校的15级学长曾函，高高瘦瘦的，还是学霸。”
“你换个角度想啊，万一下一代数学不好怎么办？或者学理科，他不会的题一家子都在那儿闷坐着，谁也不会……”
“哈哈沈柠你真神，我服。”
挂了电话，突然背后一句声音：“的确，不假。”
沈柠差点没下坏，回头一看，是梁远。
她暗自侥幸，还好不是贺铭，不然多尴尬啊。
“学妹考虑的的确在理啊，害羞什么。”梁远把透明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里，问道：“回学校？我载你一程吧。”
“这……不大方便，我还是走回去吧……”
“没事，我骑车很稳。”
坐上梁远的小电驴，他找了个话题：“你刚才说的真挺对的……是在说贺铭吗？”
“你也认识他？”
“在科室里跟拍的不就那几个嘛，差不多都面熟。”梁远回答：“我猜你也不会喜欢他。”
“互补的人才适合在一起。”
“嗯，我还挺想找个文科生的，不想找医学生。”梁远打趣。
“那为什么拒绝陈婉婉呢？”
“其实和她在一起也不是不行，她挺好的，可是对我来说就是少了点什么，可能是感情吧，现在才二十多岁的年纪，我觉得也没有到迫在眉睫的程度，我还想再等等，等那个她出现。”
“一定会的，缘分这种事，说不定的。”
“那你呢？你真的放弃江年了？”
沈柠沉默。
“好吧，我相信你肯定很坚定，而且有自己的想法。”
到了学校道别以后，沈柠接到了爷爷的电话，是聊关于沈树的，爷爷说他状态不是很好，在北城微薄的薪水使他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又要准备着专升本，压力很大，姑姑沈晴在家都急坏了。
沈柠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到宿舍里。
姑姑沈晴抢过了爷爷的电话，对沈柠说：“姑姑也知道你忙，但是北城呀就你们兄妹俩，我来一趟太贵了，就只能麻烦你了，经常开导开导他，他本来就不大爱社交，我怕他平时就一个人呆在寝室里，那不越来越自闭嘛。”
“姑姑你不要急，我也不是特别忙，一有时间我就带他出去玩。”
“那边啊，盛家你可千万别再碰了啊，听姑姑一句劝。”
沈柠叹了口气。
“前两天你大妈回到小雀洲还和你妈妈说。”
“说什么了？”
“你大妈说你倒贴啊，她叫你妈妈放心，盛家也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如芒在背，沈柠觉得自己好像得了心绞痛，但还是强忍着，假装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和他不在一个系，压根就见不到面，不用担心的。”
为什么呢，徐芬那样健谈的一个人，竟然从没对她说过这些事。
她想了想，强忍泪花，给徐芬打了个电话。
“吃过了吗？”沈柠问，她一般都是用这句起头，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吃完，你吃了没呀？”
“还没，刚忙完回到寝室。”
“在学校里不要省着，一会儿去吃饭多吃点，不要怕胖，你又不胖，平时这么累，哪里胖的起来呢……”
“那个，沈树来北城了你知道吗？”
“知道，我怕你太忙了就没和你说，不过你姑姑应该和你说了吧，她孩子她就是个命，走哪儿都不放心，沈树来北城她好几天都睡不着。”
“沈树在这边挺好的。”沈柠说，“我有空就去看看他。上次……盛江年也知道沈树来北城了，说要请沈树吃饭。”
徐芬顿了顿，又说：“那是他俩的事，你别掺和。你和盛家那孩子还在交朋友吗？”
“没有。”
“也没联系吧？”
沈柠不知道怎么说，怎么会没联系，但如果真的说了，可能徐芬又要着急，“没有。”
“那就好，你是不知道，”徐芬叹了口气，“就你们这事，还没个苗头呢，你大妈就在盛家和我们家到处说，说你和那孩子怎么不可能，说你要攀高枝。”
“我怎么会攀呢。”沈柠说。
“我当然不会让她说过去啊，柠柠你哪点比盛江年差了，我们家是差了点，但人都有骨气的，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说过去。”
这让沈柠想起了过去，年幼时，徐芬告诉她盛华霜笑话她打压她，因为沈柠是女孩子而沈植是沈家唯一的香火，她要沈柠一定要比沈植强，怎么也不能让盛华霜欺负到了。
她做到了，可是结果不应该是这样，比来比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而真正疲惫的，是她沈柠啊。
挂了电话后，陈婉婉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她抢到了韩宫宴的半价券。
沈柠点头。
“哦对了，我把沈树也一起叫过来了。”陈婉婉说。
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沈柠问陈婉婉：“你是认真的么？沈树……”
“只是朋友呀。你的哥哥，我的朋友。”陈婉婉笑。
“那万一呢，万一沈树喜欢你呢？”沈柠更为害怕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比谁都知道面对一份单方喜欢的爱情有多难受，猜忌与不安，紧张与迫切，这样的感觉足以摧毁一个人。
陈婉婉无所谓，她所遇到的都比沈树优秀。
可是沈树呢？
他这辈子还会遇到第二个陈婉婉么？可以取代这样优秀的陈婉婉的女生。
她的眼神闪烁，“我不知道。”
窗户玻璃外，天空渐渐暗了下去，立交桥旁的灯光亮起，车水马龙的城市，让沈柠不禁心疼沈树，他真的是一个人，这样孤独又在挣扎的一个人，万一他喜欢陈婉婉怎么办？
“希望我哥哥对你也没有想法吧。”沈柠叹气。
陈婉婉没有接话，叹了口气，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树发来消息，他快到了。
“沈树以前……没有谈过女朋友吗？”陈婉婉问。
“好像没有。”沈柠回答，“他是单亲家庭，对待感情总是比别人敏感而胆小，就算有喜欢的人，可能也是小心翼翼的。”
“为什么……你不看好我们呢？”
沈柠吃惊，不敢相信地看着陈婉婉：“你们……真在一起了？”
“没有。”陈婉婉摇头，“只是……我觉得他很好，可是，我又不大敢再前进一步了，我觉得……沈树也是这样的想法。”
“你们本来就不合适。”沈柠直言，“你是北城大学研究生，前途无限，我哥哥是个专科啊，就算专升本，能升成什么样呢，你们家看不上他，我们家，那样好面子有骨气的家庭，也不会高攀。”
“可是我觉得沈树和普通的专科生不一样。”
“你已经带着情感去看沈树了。”沈柠说，“其实沈树很平凡，不是小说电影里那种就算成绩不好，但是其他各方面都很完美，以后也会混的很好甚至开公司的这样男主角。沈树真的不是，你不要有太多期待，他能给你感情，但未必能给你生活。”
而爱情的终点，终究是平淡冗杂的生活。
很多人可以勇敢到不考虑爱情，却不敢不考虑生活。
“不要担心，我会去问沈树的，最好是，你们对彼此都是朋友啦。”沈柠拍了拍陈婉婉的肩膀。
沈柠只当这些谈话不存在，三人在吃饭时表现得都很正常，沈树把烤好了的肉换了双新筷子夹给陈婉婉和沈柠。
“所以，你一个人要三双筷子？自己一双，夹生肉一双，熟肉一双？”陈婉婉问。
“嗯，肉有点黏，上面都是血呢，熟了的换双筷子比较好。”沈树回答。
沈柠有点走神，她想到了小时候在盛家吃饭的时候，她怎么也夹不起来那鱼丸，盛江年就从她手里拿走了筷子，帮她夹了鱼丸，还问她，有没有别的要吃的。
“就算吃鱼丸子，也要注意卡。”他说。
于是她总是很小心翼翼地吃鱼，吃鱼丸子。
大抵，谁也拒绝不了这样斯文有礼又体贴入微的男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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