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庭,不管死气在凡间有多严重,仙庭依旧是瑞气祥,干净肃穆的模样。
“玉璃,你可知罪?”
仙庭的议合堂,各路仙家站在一旁,珺坐在高堂之上,议合堂中央,一女子跪在那里,手腕脚腕带着锁链。
“知罪!”
“你可知,你参与到这事儿里,雪国会如何?”
女子跪在那里,脊背却依旧挺的直直的,“此事与雪国无关,很早之前,我已经将雪国交给玲珑,雪国大臣以及璟上神皆知。”
女子正是雪国陛下,褪去了华服,取下了玉冠,全身上下朴素的让人看不出曾经那个雍容华贵的影子。
“你和牧景到底商量了什么?”珺看着她,现在只能从玉璃身上知道他们到底藏在了哪儿。
“我只是求他帮我把我女儿带回来。”
“那日你为何会在白府?”
“我担心他不守信用,怕对我女儿有伤害。”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去找我女儿的时候,碰上的。”
两人一问一答,却没有半点儿有用的消息。
珺眯了眯眼,玉璃好歹做了那么多年的雪国陛下,想套她的话太难了。
“你可知,白路的真实身份?”
“知道!”
“你为何没救他?”
“我去的太晚。”
殿上的氛围有些凝固,毕竟根据那两个凡人的话,没人能确认玉璃到底何时去的那里,也没有证据证明玉璃和牧景一行人交集深。
“陛下可知,牧景为何要杀白路?”一声音突然从殿外响起,龙渊推着璟走进来。
“你伤好了?乱跑什么?”珺看着他,一脸不赞同。
璟没理会他,目光直直的看着玉璃。
玉璃面色不变,“白路是佛子,是他们的敌人,自然要除去。”
璟笑道:“陛下说的对,但陛下可是忽略了一点,玲珑对白路一片痴心,她一定会帮白路报仇。”
“那又如何?”玉璃面色不变,“她恨不得杀了我,我为何要管她?”
“但陛下觉得,牧景不会想到这一点?你怎么确定,他不会先下手为强?”
玉璃顿了顿,“那是玲珑该操心的事,与我无关。”
“陛下这话委实让人寒心。”璟站在首位,定定的看着她,“牧景早晚会进入仙镜,先皇若未死,少不得一番争斗。”
“你什么意思?”玉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陛下不知?”璟诧异的看着她,“先皇当初提出这个阵法,是打算耗时间的,只要死气彻底消亡,先皇可就能出来了。”
“那阵法是以人性命为祭,怎么可能有人出来?”
珺收回目光,顺便瞪了一眼龙渊。
璟看着开始议论的仙臣,笑道:“当初知道这事儿的人,差不多都死于剿魔那次,导致许多人不知此事。”
“当初我们打了最糟糕的打算,就是怕万一以后那些人出不来。”璟看着玉璃,“但其实尚有一线生机。”
“不可能,先皇的命牌都碎了,怎么可能还有生机?”玉璃神情激动,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命牌碎了,才绝了她最后一点儿期望。
“怎么没有?”璟看着她,淡笑,“雪国阵法诸多,陛下应该知道,换命阵吧?”
“换命?”
“对!”璟扫了一圈,解释道:“以生换死,以死求生!”
“当初进去的都是各家族的精英,为了保险起见,先皇决定启用换命,当快死之时,换命起,用毕生荣华与鬼界交易,换得一命。”
“换命起,命牌碎,再一生!”
玉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那,仙镜现在,现在那么多死气,先皇岂不是,岂不是……”
“这要等进去方知。”璟看着她,“先皇牺牲自己,只为消灭死气,陛下这可是和先皇愿违啊?”
玉璃还没有从方才的消息里回神,先皇可能没死,可能还活着……
“我不知道牧景和死气是怎么勾结上的,我以为,他只是和鬼界勾结,他答应我让玲珑回心转意,我答应他可以进入一次冰宫。”
璟脸色渐渐沉下来,“陛下英明一世,连这点儿谎言都信?”
“我能怎么办?”玉璃苦涩的看着他,“我前些年,走火入魔,活不了多久,雪国需要一位陛下,玲珑从不听我的,我只能病急乱投医。”
“那陛下是在哪儿见到他的?”
“是在玉珑边境的森林。”玉璃说完看着他,“先皇,真的可能出来?”
“陛下也说了,可能。”
玉璃顿了顿,垂着头,是啊,可能。
人这一生,为了一些莫须有的可能,付出了多少?当初先皇不告诉她,怕也是知道她会为这个可能做多少事。
“将玉璃带下去看压。”珺说着,抬手在玉璃身上设下一个结界,只要到达仙牢,这结界就会附在仙牢上,防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众仙卿继续下凡搜索,联合各宗门,一起除邪祟。”珺扫了一眼众人,“谁若敢从中获利,一律格杀勿论!”
“臣等遵圣!”
所有人退下,珺看着璟,“你要回延安山吗?”
璟扫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
“我去接冻冻回来。”璟看着他,“你若是敢拦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说话!”
珺还想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只能妥协,推开龙渊,自己推着轮椅,“我是你哥,有你这么跟自己哥哥说话的吗?”
璟没说话,任由他推着,龙渊摸了摸鼻子,跟在他们身后。
……
森林
“你为何不让冻冻恢复记忆?”风奕趁没人,凑到白石柏身边问他。
白石柏坐开了些,“什么意思?”
“冻冻这辈子竟然已经成魔,就不可能继续这么痴傻,我想来想去,只能怀疑是你做了什么手脚。”风奕看着他,“你在做什么打算?说说呗?毕竟我们是一条线上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白石柏手指灵活的在草间穿过,很快编成一只蜻蜓,“冻冻是我女儿,我只会盼着她好,怎么会害她?”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风奕看着他手上的蜻蜓,“冻冻真的是因为璟,才会变得痴痴傻傻?”
“你在怀疑我?”
“怎敢?”风奕笑了笑,“我只是觉得奇怪,魔族一世为痴,一世为魔,为痴看人心,为魔,统千秋!”
风奕看着白石柏,“可是魔君为何不能呢?”
白石柏扫了他一眼,“我最讨厌自作聪明的,虽然天命棋很重要,但你可没那么重要。”
风奕看着他,突然笑了,“魔君这话说的,我只不过是开了个玩笑,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白石柏垂着头,继续编蜻蜓。
风奕眼中一缕流光闪过,不过白石柏没有注意。
……
人间
一白衣女子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风声呜呜,女子突然停下来,看着角落里的一个筐子,筐子里躺着一个冻着脸色发红的孩子。
女子叹了一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可惜了,被人抛弃了。”
女子叹完,继续朝前走去。
“哇!”
转身的那一刻,那孩子突然哭起来,女子顿了顿,又停了下来,“你再哭,会招来一些妖魔鬼怪的。”
小孩没有听进去,依旧哇哇大哭。
女子看着那个筐子,没有动弹。
小孩儿像是回光返照,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不久,哭声彻底消失。
“终于死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暗处走出来,目光灼灼的看着那一团渐渐从小孩儿体内飘出来的光团。
“这小孩,我要了!”白衣女子慢慢伸手,那光团一下子跑到她身边,围着她打转。
“你是何人?”
“白薇!”
白薇抬了抬伞,露出自己的脸,嘴角微勾,“可还有其他的事?”
那身影看着她,“你就是白薇?”
“正是!”
“我正找你呢!”那身影将身上的破袍退下,露出一张坑坑洼洼的脸,舔了舔嘴唇,“听说,吃了高等的鬼,不仅可以修为大增,还可以改变容貌。”
白薇面色不变,“你可以来试试!”
话音刚落,那身影四肢着地,朝着白薇快速扑来。
“原来是个草。”
人命为平,妖为贵,兽为王,神为尊。
世界向来是不公平的,人若是以为死了就可以有个公平,那是大错特错。在鬼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人神妖兽,四中,人最低,但还有一种比人还低,那是草。
你活着没有多高尚,死后更不会多高尚,草则是那些轻贱生命,不尊重生命的人。
别说什么生活太苦,鬼界才不会听这些,鬼界比人类世界还要现实,生而为人,本就不易,自尽而死,更为下贱!
“草也敢来作乱?”白薇冷笑一声,这个草也不知道在人间停了多久,吃了多少鲜,不然也不会明知道她,却还敢来试试的,胆子真是在人间养肥了。
白薇抬手一挥,草一下子摔了出去,“你在人间停留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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