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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自在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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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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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雍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赫连瑛剪出一张堪称是寒星绝学的花样。

    名字简单又文艺,一听就是从哪个话本子里扒出来的,叫蝶恋花。

    因为这个,赫连瑛还被迫听了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6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反应,讲故事的这位,反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叫宋姑姑好个嫌弃。

    为了不让场面太尴尬,赫连瑛及时以一句“古今痴儿女,谁能过情关”做结语,成功俘获了寒星姑娘受伤的女儿心。

    当师父的有了动力,在教学上自然格外用心,两相契合,很快就看到了成果。

    听寒星说,木芙蓉象征着纯贞,所以才被她用作男女主人公爱情的象征。红纸承载了关于爱情的美好寄托,被握在掌心里时,竟意外地厚重许多。

    动手裁剪的时候,赫连瑛心中不自觉浮现出故事里的情节。

    至死不渝的爱情,被权势门第划出一道天堑,男子坚定地冲破阻挠,只为了看女子一眼。

    初相见,是木芙蓉在幽远的山谷中抽开嫩芽,美而不自知。蝴蝶远离世俗人烟,于不经意间叩起一扇门,娇美芙蓉面,淡扫蛾眉柳,一眼即是一生。

    花与蝶从来不是长久之物,正如两人的爱情注定在见了光以后,死于非命。

    临到收尾,赫连瑛突然停下剪刀,不自觉地抚上眼底。许是有感而发,她竟不知在何时泪眼滂沱。

    她头一次因为哭泣而不知所措,任由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砸在纸面上。

    所以最后一下的时候,出了点小失误,但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托住下巴时,赫连瑛泪眼朦胧着与他视线相对,然后在一声极浅的叹息里,被拥入一个散发着食材香气的怀抱。

    “吃什么好东西了,怎么不带上我?”

    哭到伤心处,还不忘了惦记吃,也只有怀里这个小祖宗能做到了。

    高雍抿着唇角想要憋笑,奈何夫人太可爱,怎么都没法摆出严肃的表情。

    只好闷笑着将人打横抱进怀里,大跨步地往卧房走去,顺便解释了下身上的味道,“我刚去外面见了一个朋友,被邀请吃了顿火锅,怕你不喜欢,就没来通知你。”

    “你没问我,怎么就知道我不喜欢?”

    “可我也知道夫人今天发了脾气,就因为我要求你把鸡汤喝完,哪还敢来触你霉头。”

    平白被呛了一句,赫连瑛自知理亏,也只能低头埋进他胸口,小声念叨着巧言令色,又不敢和他争辩。

    高雍见她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立时心软了下来。

    索性当自己是在哄孩子,把人放到床上后,又温言软语哄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笑脸才作罢。

    “明天我们就吃火锅,之前在许桓植那吃了什么,我原封不动地让你都尝个遍,如何?”

    “我就是好奇而已,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子哄。”

    一开始赫连瑛还有点小别扭,她从小坚强惯了,从马背上摔下来都没掉过眼泪。

    自从有了身孕,她几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水都流干了,越想越觉得羞耻到难以直视。

    高雍可没那些个复杂想法,作为一个男人,他自然希望爱妻能更依赖自己些。

    除了大是大非上的端正庄重,平常耍些小性子都可以被容忍。

    马背上骄纵肆意的姑娘,合该在他手心里起舞高歌,何况他也愿意宠着,怎么都不过分。

    “我昨天去了趟平昌侯府,和外公说了孩子的事情,他老人家很开心。”

    “初二我再陪你回去看看,有日子没见过老侯爷了,理应过去探望。”

    “好啊,或许我也可以见见那位叫许桓植的朋友,是吧?”

    窝在高雍怀里找了个极舒服的位置,赫连瑛仰头和他目光相对,试探着开了口。

    “你想见谁都可以,不用问我的看法,本来也不愿圈着你在王府里,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得到允诺,赫连瑛心中欢喜,凑近他珍而重之地献上一吻,双瞳剪水,秋波盈盈,胜却温情无数。

    高雍不发一言地将她揽入怀中,长睫低垂,下巴抵着她的肩窝与之一并倒在床上,呼吸灼热而滚烫。

    赫连瑛下意识地想要从他臂弯里抽离出来,却被紧箍着动弹不得,索性也就任由他抱着了。

    她心里清楚,高雍并非贪欲之人,更不会做对孩子不利的事。

    虽然调笑自己的时候,总是一肚子坏水,笑得可恶又扎眼。但他心里始终守着君子之道,未曾逾矩半步。

    眼下这样子,更像是受了委屈,需要自己站出来安慰。

    “说好了心里不要总憋着事,觉得不开心就说出来,我们毕竟是夫妻。”

    高雍沉默不语,栗县的事情扰得他头痛欲裂,心头大石摇摇欲坠,压得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冷硬坚定,可以支撑他踩过千难万险,却抵不上赫连瑛看向自己的一个眼神。

    踟蹰许久,就连时间都被沉默俘虏,高雍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句话来。

    “没有,只是觉得很累,想抱着夫人安静待一会儿。”

    “那我给你讲故事听吧。”

    没等他回应,赫连瑛自顾自说起那个让寒星哭得稀里哗啦的悲情故事。

    高雍从不看话本,空闲下来的时间也多是书画自娱,偶尔在茶楼里和三五好友见面,许桓植总是最捧说书人场子的那个。

    没有所谓的喜欢或反感,他只是单纯觉得,生活往往比故事里说的,要更真实些。

    隔着门第权势的爱情,终究会跪倒在规矩脚下,那些被后人拿来歌颂称赞的勇气,说到底只是为了自我安慰。

    不过这个故事却反其道而行之,远离喧嚣人烟的村落,向往自由的富家公子邂逅了一位姑娘。

    故事的发展,像极了崔护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出意外,也当是二人私定终生,又无奈分离的结尾。

    赫连瑛还在细声讲着,她的声音婉转悠扬,比说书人兴起时唾沫横飞的样子要可观很多。

    “公子倾心许之,欲结秦晋,婉娘娇羞掩面,遂小声作答。二人拜天地为上宾,喜结连理。”

    “私定终身又没本事护人家周全,到头来累及无辜性命,十几年的圣贤书不知读到了哪里去?”

    冷不丁被高雍呛了一嘴,赫连瑛回神看向男人,见他阖着眼皮似睡非睡的,竟然真把这故事听进心里去。

    不由暗自松了口气,面上却是娇纵任性的表情,死死揪着衣襟非让他把故事听完。

    好在高雍愿意配合,这故事才算走到了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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