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阮纱觉得,自己怕不是幻听?
沈既白刚刚好像说了一句“喜欢什么尽管挑,我送给你”。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的不真实,还很像她在原来世界里,那些追求她的土豪会说的话。
江阮纱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好。
掌柜在此时迎上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王爷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啊,近日我们新出了几款新品,可要看看?”
沈既白想都不想便应:“看看。”
掌柜的取出了几个精美的锦盒,一一打开,里头装的都是珠光宝翠的步摇,差点闪瞎了江阮纱的狗眼。
“喜欢哪个?”沈既白见江阮纱半天没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倘若选不出来,就都要了吧。”
江阮纱:“……”
王爷,咱们不能这么败家啊!
这家瑞孚都是明码标价,那几个价格标签看得江阮纱血压蹭蹭上升。
她避开掌柜带着期盼的眼神,朝沈既白走近了一步。
沈既白只觉柔弱的衣料擦过手掌,他微微颤了颤,下意识想要后退,脚掌刚动了动,就听见江阮纱做贼似的声音传来。
“王爷,这里的东西都太贵了,我们还是走吧。”
沈既白挑眉,贵?
他从小到大就没体会过什么叫做贵。
他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你是觉得我付不起吗?”
江阮纱只觉得捉急。
他现在当然付得起,只是……
只是她要怎么告诉他,他以后会被皇帝以骄奢淫逸为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现在的大手大脚就是以后的苦难啊!
江阮纱咬咬牙,说:“我现在用的那些首饰就挺好的,你……你这么为我一掷千金,我会误会的!”
沈既白顿了顿。
误会?
江阮纱接着道:“你昨夜才送了我整整五套华灵衣!”
他眉毛微挑:“哦?”
他送了她五套华灵衣,所以她就误会了。
沈既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忽然很想逗逗她。
“我送了你五套华灵衣,你就深夜以身相许报答我,倘若我再送你几件这瑞孚的首饰,你当如何?”
江阮纱:“……”
什么叫做深夜以身相许?这件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能不能让我们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
沈既白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说的话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沉风已经习惯了王爷这两天的异常,正杵在那装木头。
瑞孚掌柜的也是个人精,此刻正左顾右盼,假装自己在看风景,什么儿童不宜的话都没有听到。
江阮纱庆幸自己戴着面纱,沈既白才没有看到她的嘴角都快抽搐得神经错乱了。
她定了定神,面无表情地开始拍马屁:“就算王爷不送我华灵衣和首饰,我也会为王爷一辈子做牛做马的。”
沈既白笑了笑:“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情愿。”
江阮纱撇撇嘴,这人的耳朵太毒了,什么都能听出来。
等她变美后她就要离开王府,换个身份重新生活,自然是不可能为他一辈子做牛做马的。
江阮纱暗暗叹气,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他避开他原有的结局。
江阮纱看着那些仿佛在不住朝她招手的可爱小首饰,忍痛道:“王爷,我为人朴素,实在不爱这些珠光宝气的东西,你要真想送我点什么,去街头的小摊给我买个簪子就行,看起来都差不多。”
掌柜的脸颊抽搐得厉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夫人,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的首饰都是由专人设计打造,绝对和外头那些便宜货不一样!”
江阮纱懒得和他争,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诱惑太大了。
每一款首饰都在朝她发出同样的尖叫:“我的天!买它!买它!买它!”
她急急地喊了一声:“王爷!”
再不走她就撑不住了!
沈既白却伸出手,摸向柜上那几只步摇,对掌柜的道:“有无桂花款式的步摇?”
掌柜的想了想道:“有的,劳烦王爷您稍等一下。”
沈既白点点头,又状似无意地转向江阮纱。
“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妃,所以,这个份位该有的东西,你都要有。”
沈既白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在眼前,耳朵却倾向对话那人的方向,薄薄的嘴唇微抿:“你不必急着拒绝,也不需要多想,这是我承诺过你的。”
江阮纱愣了下。
掌柜的去而复还,脚步声近了。
“王爷,夫人,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天香桂,正好配得上夫人的身份。”
身份?!
江阮纱登时有些醍醐灌顶。
她怎么说也是个王妃,是王府的脸面,昨天她在江家被嘲讽,怎么说都是丢了王府的脸。
沈既白好歹也是个王爷,他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他才送她华灵衣,还带她来瑞孚买首饰,大约就是想把她的身份衬托起来。
哎,他如此用心良苦,她怎么好意思拒绝?
江阮纱扭头看那只步摇,上面的桂花雕得格外精致,那么小一朵,却连花蕊都是分明的,拿起时甚至还能颤动,不似死物。
江阮纱看看那只步摇,又看了看沈既白。
一闭眼,一咬牙,道:“就要这只!”
买就买了,反正她以后会给他留下来,遇到真的拮据的时候,还能拿去变卖,想来沈既白也不亏,就当在她这做个理财了。
沈既白对他手下的人从来不吝啬,点点头,又问道:“可还有喜欢的?”
江阮纱连忙道:“我就要这只就够了。”
沈既白也不为难她,越发觉得她在江家过的不是什么好日子,送她一只小小的步摇,也要如此小心谨慎,还担心多花了他的钱。
“夫人可真是持家有道。”沈既白笑了笑,又对掌柜的道,“那就要这只吧。”
“对了,小九的生辰不是快到了吗?要不给她挑个礼物。”江阮纱盯着那满室可爱的首饰,正好配沈付瑶那可爱的小脸蛋。
“你不说我倒忘了。”沈既白点头道,“她的生辰是快到了。”
掌柜的一听来了精神,嘿,又可以多赚一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推荐,就听沈既白道:“去街头的小摊给她买个簪子就行,看起来都差不多。”
掌柜的:“……”
江阮纱:“……”
您可真是亲哥!
说是这么说,但沈既白最终还是给沈付瑶挑了块鱼型玉佩。
走出瑞孚的时候,江阮纱还感觉有点飘。
又送衣服又送首饰,都为了维持她这个王妃的面子,王爷真的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江阮纱瞧瞧瞟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小激动。
为了庆祝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江阮纱决定留个小纪念!
“王爷!”她骤然开口,“大家有来有往,你送我首饰,我也给你买点东西吧!”
说罢,也不等沈既白开口,她就往附近一个小地摊跑去。
那地摊摆的都是些小玩意,自己雕刻的小人偶,还有叶子扎的螳螂。
沈既白和沈付瑶这些皇族子女,从小到大什么奇珍异品没见过,倒是这些民间的小玩意,没准能得他们的喜欢。
江阮纱看中了一对憨态可掬的人偶,正要掏钱,就见从旁伸来一只白嫩的芊芊素手。
“这个款式人偶,还有吗?”
声音也是娇俏过人。
江阮纱回头,就见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女子站在她的身侧,虽然着了男装,但根本就掩饰不了她女子的身份,怎么看都是娇娇媚媚,天真烂漫的模样。
江阮纱的右眼皮莫名地狂跳起来。
摊主是个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公子,都是老头子自己做的,都只有一款,这对人偶这位姑娘要了,要不你挑挑其他的?”
被叫做小公子,那个女子似乎感到特别新鲜,又转向了江阮纱,笑了笑。
江阮纱连太阳穴都跳了起来。
不!
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的!
女子慢悠悠地开了口:“在下冉……冉七,可否与姑娘交个朋友,这对人偶,如果姑娘愿意割让,我愿意出三倍价钱。”
“轰隆!”
江阮纱只觉得晴天霹雳,霹得她差点就此长眠。
冉七!
真名冉留画,性别女,目前的身份是来自邻国的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不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能不知道吗?!
冉七就是原书女主一出场的化名啊!
可是冉留画怎么会在洛京?
离女主闪耀登场不是还有大半年吗?到底哪里出错了?
如果冉留画出场了,那她是不是已经见过皇帝了?
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看对眼了?
那剧情里,原主被五马分尸的日子是不是也跟着提前了?
江阮纱瑟瑟发抖。
“姑娘?!”冉留画的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公子看中的是哪一个?”江阮纱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
稳住!
虽然慌得一批,但一定要稳住!
不要得罪女主总是没错的!
冉留画盯着江阮纱手里的人偶,一时间难以抉择。
她当然是……想两个都要啊。
江阮纱脑子转得飞快,又多想了一层。
她掏了钱付给了摊主,又把手上那个男人偶挑了出来,递给了冉留画。
“这样吧,我们一个人一个,这个就当我是送给公子的。”
“这怎么好意思?”冉留画接过,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既然姑娘盛意拳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啦。”
江阮纱看得有些呆,不愧是原书女主,长得娇媚动人,笑起来更是羞花闭月的,也难怪这书里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会倾心于她。
想到这,江阮纱不由得回过头,看向瑞孚的所在。
大概是怕他那张脸太过招摇,沈既白已经坐进了马车里等她。
江阮纱莫名松了一口气。
冉留画说:“我是从外地来的,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如果姑娘不介意,有空可以来找我玩。”
冉留画自小散漫惯了,没什么男女之防,加上她自己本身就是女子,更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丝毫没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就这么邀请一个姑娘家去她家玩耍有什么不对。
“我就住在杏花巷八十三号。”冉留画笑眯眯地道,“记得来找我玩呀。”
江阮纱:“……”
连门牌号都报给她了,她不答应似乎有点不够意思啊。
她连忙点头:“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冉留画似乎很满意就这么交了一个朋友,她捏着人偶对江阮纱摆了摆手,又一脸新奇地扎进了闹市里。
江阮纱爬上马车的时候,脚都是软的。
果然是福祸相依,刚刚得到了金大腿的信任,这边死期就近了。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不能死啊!
“去了这么久?给我挑什么了?”沈既白见人上来了半天却不开口,不由得问道。
“我买了这个。”江阮纱忙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人偶递了过去,努力不和沈既白发生身体接触。
等沈既白接过人偶后她又开始后悔。
都死到临头了,为什么还这么正直,摸他啊!趁机揩油啊!抓紧机会变美啊!
啊!要被自己气死了!
沈既白接过人偶,在手里转了一圈,摩挲了一遍,神色忽然变得格外柔和。
是民间非常流行的夫妻人偶,木头雕刻,打磨,夫妻双方一人持有一只。
他摸得出来,江阮纱递给他的是妻子的人偶,那么丈夫的人偶她是自己留着了?
留着便留着吧,反正,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也并没有错。
沈既白沉默了片刻,将人偶收进了怀里。
“有来有往,我收下了。”
江阮纱呼出一口气。
刚才给冉留画人偶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只想到,倘若一切还没开始,那她是不是能帮沈既白抱得美人归?
不过这都是其次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狗命!
江阮纱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既白,事急从权,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她不能慢慢来了。
这块神仙肉,她决定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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