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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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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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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阮纱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喜欢翻来覆去地看《大话西游》。

    尤其喜欢紫霞仙子说的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彩来娶我”。

    这是她多少年来不切实际的小幻想。

    以至于看到沈既白出现在江家时,江阮纱差些以为自己一夜之间梦想成真。

    江阮纱很快清醒过来。

    冷静!

    一定要冷静!

    沈既白是男二,书里的男二都是女主的,她属于反派阵营,么得感情,么得男二。

    害!

    我的意中人是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彩娶别人。

    呸呸呸,什么意中人!

    江阮纱心惊肉跳,一时间不由得庆幸沈既白长了一张她爱豆的脸。

    爱豆是不可亵渎的,她对爱豆的爱是纯洁的,她对沈既白,绝不可以有超过抱金大腿的非分之想。

    江阮纱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东想西的时候,沉风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摁住江阮纱和春华秋实的下人们一个个掀翻在地。

    他下手并没有刻意节制,七八个下人瞬间倒在地上,哀嚎一片,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沈既白“啪”地一下展开江阮纱送的导盲杖,举步上前。

    今日他换下了平日爱穿的素色衣裳,换上了紫色锦缎长袍,长袍下摆用金丝线绣了样式繁复的祥,衬着他那张精致冷漠的脸,显得异常矜贵。

    江阮纱呆呆地看着缓步走来的沈既白,内心只有一种声音——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不愧是洛京最俊的儿郎!

    妈妈,她又可以了!

    江平胜知道江阮纱在王府不受宠,也料定此次靖安王是不会陪同前来的。他把江阮纱邀来,也只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把江梦香也塞进王府里。

    可没想到以往他指东不敢往西走的女儿,居然逆他的意,给他难堪,更想不到的是靖安王居然会出现在江家,看起来还是为他那个丑女儿来的。

    被沈既白撞见这种场面,江平胜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愁。

    江平胜战战兢兢看着沈既白靠近,脚一软,“扑通”一下跪下了:“王爷!您大驾光临,草民有失远迎!”

    江平胜一跪,江家的人不由得齐刷刷跟着跪了一地,就连在座宾客,也跟着纷纷行礼。

    当今圣上对王爷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但最重要的是,人人都传王爷手上握着一支奇兵,可以一敌百,没准以后情势逆转,龙椅上换了人,大家都不敢懈怠轻慢。

    沈既白没理会,也没让他们起来。

    沉风过去扶着他,避开了地上那些人,缓步走到江阮纱身边。

    江阮纱看着那个玉树兰芝的人,开口的时候被喉头的哽咽拦了拦,声音有些支离破碎。

    “王爷,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自己的哭腔,江阮纱赶紧连忙揉了揉鼻子,试图把那点酸涩揉去。

    太没出息了!

    刚才就算被围攻,她还能表现得镇定自若,怎么沈既白一来,她就像被欺负的小孩找着了娘。

    委屈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还很想哭。

    沈既白听出她声音里的委屈,皱了皱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素帕,递给了江阮纱,道:“我是你夫君,你回娘家,我本该陪同。”

    说罢,他又仿佛叹息地接了一句:“为何不来找我?”

    从老王处得知她要回家祝寿之后,沈既白一直在等着江阮纱找来,让他和她一同前往,这样他也正好还了她为他造盲道之恩。

    可是江阮纱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左等右等,没有等到人来。今早一问,老王说夫人已经带着春华秋实出发了。

    在洛京,成亲后第一次回娘家若是没有夫君陪同,会被娘家人视为在夫家没有地位,是个准弃妇。

    她身为女子,难道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

    他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决定过来找她。

    可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这种场面。

    江阮纱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很没出息地吸了吸鼻子:“我就是觉得,王爷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沈既白站直了身子,温和道:“有什么兴趣不兴趣的,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对你有这个义务。”

    他难得放轻了语气,似在安抚。

    江阮纱的脸发着烫。

    沈既白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心跳都加速了呀!

    等等!

    江阮纱微微一怔,他这言下之意,是不是在说她是他的人?

    他都说出来了,他的王妃,他的!

    攻心计划好像终于奏效了!

    呜呜呜,有人为自己撑腰的感觉不要太好。

    春华把江阮纱掉落在地的面纱捡起来,递给她道:“夫人……”

    两个小丫头委屈更甚,王爷一来她们就仿佛有了主心骨,可以不用再强撑着,瞬间从小刺猬变成了小猫咪,眼圈都红了。

    沈既白站在宴席间,面无表情地吩咐沉风道:“方才对王妃不敬的那些人,拉出去,每人杖一百。”

    他的声音冷清淡然,仿佛这只不过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如同吩咐别人给他斟茶递水一般轻松简单。

    江家的下人们都是听命办事,闻言吓得魂飞魄散。

    “王爷,王爷饶命!”

    “小的下次不敢了啊。”

    江平胜惊得冷汗直流。

    有个下人不敢去碰沈既白,爬过去拉着江平胜的衣袖,被他恶狠狠地推开:“刁奴!刁奴!王爷,草民和这等刁奴没有任何关系。”

    沈既白眼皮都没有掀一下,仿佛是一个无七情无六欲的阎罗。

    有了上次水灯节遇刺的教训,沉风此次带上府中的护卫队,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王府的护卫将那群鬼哭狼嚎的人拉了出去,就在院中行刑。

    惨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宾客中胆子小的,都吓白了脸,内心纷纷腹诽。

    谁说王妃不受宠的?拉出去凌迟好吗?

    谣言害人啊!

    靖安王这副护短的样子,哪里像是对王妃弃如草芥的!

    明明是娇宠!是娇宠好吗?!

    宾客们纷纷把头压得更低些,免得被无辜殃及。

    江平胜更是瑟瑟发抖,一头冷汗。

    就在此时,沉风来报:“王爷,已杖责完毕。”

    沈既白悠悠然地在桌旁的椅子落座,淡淡道:“可确定都杖责了?”

    沈风道:“共八人,都杖罚了。”

    沈既白微微侧过头,想了想,道:“本王怎么记得,方才还有一个?”

    下一刻他轻轻“哦”了一声:“对了,说本王王妃不受宠那个……”

    跪在地上的江梦香登时慌了:“不,不,王爷,你听错了,不是这样的。”

    沈既白懒懒地勾起嘴角道:“本王虽然眼盲,但耳朵还不至于聋了。”

    春华这时候忍不住道:“王爷,奴婢斗胆禀告,除了江二小姐,还有江老爷,江夫人,探花郎贾大人,他们刚才全都……全都对王妃不敬!”

    小丫鬟浑身颤抖,实在是气惨了。

    沈既白一副了然的样子:“沉风,你可听到了?”

    沉风点头道:“是!王爷!”

    说罢扭头对王府的护卫们道:“还愣住做什么?拉出去!”

    江平胜慌了,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是纱儿亲爹,怎么会做伤害女儿的事情?香儿是她妹妹,两个丫头闹着玩罢了,莫要当真,莫要当真啊!”

    柳茹意扑过去护着江梦香,道:“王爷!这个丫鬟满口胡言,不可轻信啊!”

    被揪出来的贾延朱也是一脸懵逼,他定了定神,拿出皇帝面前进谏的气势道:“王爷,仅凭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就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不怕有失公允吗?天子脚下,恐怕容不得这等荒唐之事,要是上达天听,王爷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一直冷眼旁观,等着王爷出手虐渣的江阮纱微微一愣。

    这个贾延朱的话给她敲醒了警钟。

    皇帝对沈既白的态度时好时坏,虽然外人看不穿,可江阮纱太清楚内情了。

    皇帝虽然不想要沈既白的命,但时不时都会来找茬,算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找沈既白的麻烦了,也是因为沈既白在水灯节那夜被刺杀,这一段时间都闭门不出,皇帝没了机会。

    这次如果沈既白把江家的人一锅端了,其中还有个探花郎,难免皇帝不会借题发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不能连累沈既白。

    江阮纱忍了忍,道:“王爷,父母有发肤之恩,而且我爹年纪也不小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平胜打断。

    “对对对,纱儿说得对,王爷,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住啊。”

    江阮纱悄悄翻了翻白眼,又道:“至于贾大人……”

    贾延朱身子一抖。

    江阮纱笑道:“要是每只狗来咬我我都要咬回去,那岂不是自降身价。”

    竟然敢说他是狗?!

    贾延朱脸色一白,偏又发作不得,浑身抖得跟秋风落叶似的。

    沈既白灰蒙蒙的眼睛里浮上了一点失望和不屑,配合他嘴角的那抹戏谑的笑,仿佛在说“你就这么点胆量,这么点本事?非要当个人人可欺的老好人吗?”

    江阮纱:“……”

    我冤枉!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这些人她都一个个记下了,她是个小女人,心眼也小,少不了一一找回场子。

    不过还有个场子,是必须现在就找回去的。

    江阮纱走向还跪伏在地的江梦香,道:“你,起来。”

    江梦香抬起头,一脸的惊恐:“你要做什么?”

    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连忙看向沈既白:“王爷,王爷,王妃欺负民女,民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民女只是……只是自保啊。”

    江阮纱盯着江梦香,这哭得梨花带雨的,是有点那么娇弱美人的感觉。

    可惜她脑子不好使,对沈既白用什么美人计?

    这就跟江家往王府里送美人一样蠢……沈既白又看不见!

    江阮纱偷偷翻了个白眼,对秋实道:“去,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沈既白在一旁挑了挑眉,似乎是有些意外。

    怎么?原来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老好人。

    秋实虽然是个丫鬟,可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哭得眼睛都肿了,听见王妃要替她做主,立刻朝江梦香走去,举高了手……

    江梦香哪里是个乖乖就范的角色,瞪着眼睛狰狞着脸,恨道:“你敢碰我一下试试,就凭你也想掌掴我!”

    说完又哭着转向沈既白:“王爷!”

    这变脸的技术让江阮纱咂舌,这也不怕崩她娇软美人的人设。

    “……”

    她真是瞎操心。

    这个女人早从她进门开始就时时刻刻在崩人设,亏得居然还有人相信原主真的是欺男霸女的那一个。

    哎,说到底,这还是看脸的世界,丑就已经是原罪。

    秋实被江梦香那么一吼,吓得把手垂下来了。

    她从来没打过人,虽然气愤,但一时也下不去手。

    她又气又羞,感觉自己枉费了夫人的一番苦心。

    秋实转过身,难堪地道:“夫人……我……”

    江梦香得意地昂起下巴,看向江阮纱的眼神里都是挑衅。

    江阮纱走过去,拍了拍秋实的手,道:“没关系,第一次打人是需要一点勇气和技巧的,来,我示范给你看。”

    秋实:?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啪”地一声脆响,江梦香左脸上多了一个红印子。

    而江阮纱只是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道:“可看懂了?”

    秋实:“……”

    江阮纱:“哦,还没看懂吗?没关系,我再示范一次。”

    江梦香气急:“你……”

    话音未落,又听“啪啪”两声,江阮纱左右开弓,在江梦香的左右脸上又掴了一下。

    秋实已经惊呆了:“夫人……”

    她家夫人打人的样子……也太英姿飒爽了吧!

    江阮纱拍着手笑眯眯地说:“大家都知道我是个恶人,睚眦必报的,得罪我的,我都会加倍奉还。”

    她边说着,目光边往众人身上扫去,大部分人都战战兢兢地低下了头。

    江阮纱又回过头去看江梦香,“啊”了一声:“说好加倍奉还的,我怎么还打了第三下,不好意思,我没什么家教,不会算数。”

    这句话连带把江平胜骂进去了。

    江平胜老脸抽搐了一下,连忙道:“养不教父之过,父之过。”

    众人:“……”

    江梦香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打过,这会已经懵了,想还手又还不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投入柳茹意的怀里哭个不停。

    柳茹意安慰着江梦香,抬起眼时隐约可见其中的恶毒和嫉恨。

    江临西在一边冷眼看着,没有上前安慰,反倒是走到江阮纱身旁,轻声道:“姐姐,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江阮纱拍了拍弟弟的手,示意他不要自责:“姐姐知道你尽力了,姐姐很开心。”

    江临西偷眼看了看那个传说中惊才绝艳的靖安王,街头巷尾都在传闻他姐姐过得不好,可是如今一看,靖安王也是个疼人的。

    他发自内心地为了江阮纱而高兴。

    既然当事人想要自己解决,沈既白也不想逼着江阮纱报仇,他手一挥,淡淡道:“都起来吧。”

    宴席又磕磕碰碰地继续。

    江平胜不住给沈既白敬酒,沈既白不理会,他反倒差点把自己给灌醉。

    江梦香被柳茹意带回了后院,再也没有出来过。

    贾延朱见心上人受辱,实在气不过,散席的时候他借着酒劲上前行礼:“王爷果然闻名不如见面,好个雷霆手段,只是这样纵容内妇行凶,恐怕有辱王爷的名声。”

    “行凶?”沈既白嘴角挑出一抹笑,薄薄的嘴唇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语气却凉薄:“本王虽然不得势,但处置一个对王妃不敬的泼妇,还是易如反掌的。”

    他转向贾延朱的方向,说笑般道:“要让一个探花郎丢官弃爵,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延朱脸颊抖了一下,不可思议道:“王爷……”

    “嗯……”沈既白也不理会他,忽然转过身,对着一直装隐形人的江阮纱说道,“夫人,你可觉得贾大人的名字很特别。”

    江阮纱:“……”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的,沈既白不是那种人。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沈既白已经幽幽开口:“假眼珠?哎,贾大人一定不受父辈的宠爱,起这种名字,难怪连人都看不清。”

    贾延朱:“……”

    江阮纱:“……”

    果然,男人狗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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