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回娘家这件事,江阮纱料定沈既白是不会有多大兴趣的。
虽然夫君没有陪着一同回家省亲,难免会被人怀疑她不受宠。
但她本来就不受宠啊!
哪天沈既白要是开始宠她她才害怕。
更何况,带着沈既白回去,她还要两边维持人设,太累了,。
这种事情她是拒绝的。
江阮纱打着给娘家人准备礼品的旗号,揪着老王,暗地里把江家成员摸了个透。
江家算是大门大户,原主的娘亲早逝,只留下她这么个女儿。
原主娘亲去世后,父亲娶的侧室很快被扶正。
现在的江夫人膝下有一儿一女,也就是说,原主还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这些个人物,在正文里完全没戏份,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设。
但江阮纱倒是挺清楚自己的人设的,恶毒、骄纵、嚣张、欺男霸女……
总之一句话,不是个好东西!
她想着,只要到时候保持自己的人设不崩,蒙混过关就可以了。
做好人难,做坏人可太容易了。
等到了江平胜五十大寿当日,江阮纱按计划带着春华秋实,前往江家去。
洛京很大,江家在西,王府在东,足足要走一个时辰。
路上,春华看了看自己手上那个小包裹,忍不住问:“夫人,咱们就带这个去吗?”
可怜巴巴的一个小包裹里,装着送给江平胜的一罐橘子酱,一罐藕粉。
虽然是夫人亲手做的,都是心意,可是……怎么看还是有点寒酸。
江阮纱倒不甚在意:“江……咳,我爹不缺钱,他什么都有,我倒不如送点用钱买不到的。”
有钱难买女儿的心意嘛!
当然,她有些心虚地想,她的确是想省钱的。
沈既白虽然不怎么待见她,但是月银从不少着她的,她要是有什么大花销,只要跟老王说一声就可。
沈既白很大方,从来都是按照王妃的身份礼遇她。
但沈既白毕竟是一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王爷,那个豪华的王府也多亏是先皇御赐的,否则皇帝那会容他坐拥那么大的一座王爷府。
江阮时记得,正文的剧情里狗皇帝还会搞一波,收回沈既白的封地,断沈既白的经济来源,到那个时候沈既白这个王爷不就得穷困潦倒。
她是个有原则的王妃,她不能挥霍他的财产。
毕竟她是要拍拍屁股走人的,帮不了他,就更不能火上浇油。
建盲道她用的是她自己的嫁妆,到时候她远走高飞也需要路费,暂时还没有经济来源的她就得省着点花呀!
春华秋实对视一眼,虽然王妃说的话很对很睿智,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她们王妃是不是又想搞事情?
秋实问:“夫人,那江夫人她们……”
江阮纱摆摆手道:“和他们八字不合。”
据闻原主对江平胜续弦的夫人态度很差,在家没事就搅得鸡飞狗跳,那一对同父异母的弟妹总是受她的欺辱。
为了不崩人设,江阮纱也得表现出一副对他们深恶痛绝的模样,所以后来她也打消了给他们准备礼物的念头。
一个时辰后,马车到了江家门口。
江阮纱戴了面纱,被春华扶着下了车,抬头一看,哗,江府这排场果然很符合江平胜富商的人设。
宾客往来如,还请来一堆乐师奏乐。
那个喜庆呀,都让江阮纱想当场来一段广场舞了。
她从秋实手里接过小包裹,径直朝府内走去。
江平生图吉利,里里外外摆了许多桌,府外也摆了流水席。
江阮纱远远就看见,前院里有个异常富态的中年男人,一身华衣,被人团团围住,笑得那叫志得意满。
不用猜,也知道此人就是江阮纱那个富商老爹。
春华给站在门口迎客的管家递上了帖子,管家接过一看,登时愣了愣。
给出去的请帖也分个三六九等,这张请帖可是烫金的。
管家再看邀请人姓名栏,登时来了精神,扯开嗓子就吼:“老爷!王妃回来了!”
富商老爹远远看见她,愣了愣,拨开人群走过来。
“可算回来了!”江平胜笑眯眯的,脸上的肉都把眼睛给挤没了,“哟,回家了戴什么面纱呀,摘了摘了,让大家看看你,乐呵乐呵。”
江阮纱一愣。
她听错了?
她是来祝寿的,什么时候变成让大家乐呵乐呵了?
江阮纱环视现场,居然看见每个人都用异常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
这种眼神她可太熟悉了,她嫁给沈既白当夜,王府门前就是围满了这样的人,他们是来看她笑话的。
而她爹却说“让大家看看你”。
他这是什么操作?
把她当玩卖艺玩把戏的猴子吗?
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哪个不是人精,江平胜不可能不知道女儿的处境,却还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他真的把自己女儿当成了娱乐别人的工具?
江阮纱忍不住在心里骂娘。
这是亲爹?
原主的身世很可疑啊,别是买葱送的吧!
江平胜见江阮纱没有动作,忍不住催促。
“怎么了?当了王妃不认亲爹了?今天你爹五十大寿,你就让大家见识见识咱们洛京城丑女榜第一究竟长成什么样子,高兴高兴。”
江阮纱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往上冲,烧上了天灵盖。
稳住!
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jpg
江平胜还在叨叨:“纱儿?你怎么回事?你挡着面纱就能变美不成?反正都这么丑了,也不怕人看。”
江阮纱嘴角溢出一个冷笑。
原主在家里原来过的这种鬼日子吗?
这是什么令人悲伤的故事?
站在江阮纱身后的春华秋实听不下去了。
春华气得声音都变了:“放肆!谁准你这样和王妃说话的!”
秋实也道:“见了王妃不行礼就算了,你怎么可以提这种无理的要求。”
江平胜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小丫鬟怼了,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当了王妃了不起了,连两个小丫鬟都牛气哄哄的,我告诉你,就算你成攀上高枝了,老子还是你爹!”
江阮纱深感自己这次来错了,修罗场什么的,她拒绝。
正要走,一个少年忽然从斜地里冲了出来,喊道:“姐姐!”
江阮纱一愣,眼前这个穿着紫色长袍的少年,眉清目秀,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正对着她笑,脸上的喜悦倒是真诚的。
管她叫姐姐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江临西。
江临西扭头对江平胜怒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姐姐难得回来一次,你非得要这样为难她吗?”
江平胜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江家唯一一个男丁,见江临西生气,江平胜脸上讪讪的。
“哪里有,你爹怎么会为难你姐姐,疼都疼不过来了。你误会了,你爹我就是开个玩笑。”
江临西“哼”了一声,转身对江阮纱道:“姐姐,你来和我一起坐呀。”
江阮纱其实决定走人了,可是看着少年期待的目光,她又改变了主意。
明明外界都在传,原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总是各种折辱自己的继母和弟妹。
如今看来,江阮纱明明是这江家最弱势的一个。
江平胜乃一家之主,没有他容着,谁能在江家横气无忌欺男霸女?
原主绝对没有什么被父亲宠坏的可能,应该也不会有在江家横行霸道的权利。
最重要的是,如果原主真的对自己弟妹不善,那江临西应该极度厌恶她才对。
为什么看见她那么高兴,还站出来帮她。
江阮纱忽然觉得,没准她这次来对了。
恶毒女配的番外写的是原主的生平,那么这个江家一定就是番外的一部分。
江阮纱决定不走了,她随着江临西一起入了室内。
在室内的宴席上,坐着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有官有商,只是这些人看见她进来,居然都只是干坐着。
江阮纱:“……”
怎么回事?
按礼数,别说起身迎接了,他们还得给她行礼。
江阮纱开始怀疑自己王妃的身份是假的了。
春华秋实已经气成了两只河豚。
“这些人……还有没有礼数了?”
江阮纱只是片刻就想通了关键,她摆摆手:“算了算了,莫生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恐怕她今天在江家不会讨着好了。
江临西把她引到主席上,席上已经坐了几个人,其中最扎眼的,莫过于两个女人——一个是美艳夫人,一个是娇媚少女。
江阮纱立刻明了。
这就是她的便宜后娘柳茹意和妹妹江梦香了。
两个女人看见她,一点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江梦香更是一脸嫌弃,毫不遮掩地道:“江临西,你能不能什么人都往我们桌上引,和这么丑的人一起,你是想害大家都吃不下饭。”
江临西脸色一变:“二姐,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江梦香冷笑一声:“告诉你多少次不要喊我二姐!你就一个姐姐!你要认她,你就别认我!”
江阮纱为了不崩人设,还练习了好几天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又恶毒又刻薄,看见江梦香后,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模板。
但她没有动。
外界的传闻一定有误,原主在这个家里的待遇根本和传言不一样。
还有这个江梦香,娇软美人?
他们对娇软美人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江临西是个实在人,嘴皮子也不利索,一时被江梦香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江梦香翻了个白眼:“看,和那么个丑八怪在一起,都影响你变结巴了。”
说完她又抬着下巴往后面的桌子一指:“滚远一点坐去,别影响我用膳!”
她话音刚落,江阮纱忽然轻提裙摆,仪态万千地坐了下来。
江梦香和柳茹意一愣。
片刻之后,江梦香反应过来,像是被踩着了尾巴:“谁让你坐着的?”
江阮纱冷笑着抬头:“谁又准许你这样对本王妃说话的?”
声音不怒而威,压得江梦香一惊。
这个丑八怪,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江阮纱没有就此揭过的打算,她不是圣母,原主这么恶的人设,大反派呀,居然在江家受这种气。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江阮纱看着江梦香道:“本王妃能不能坐,什么时候需要得到你批准了?”
她懒懒地拉长了声音道:“难不成,你的位份比我还高?”
当今位份能比王妃高的,也只有后宫那些人了。
给江梦香一百个狗胆,她也不敢接这句话,一时间气得嘴巴都歪了。
江临西似乎终于被提醒,想起他大姐姐如今可是靖安王的王妃,身份摆在上头,江梦香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江临西兴冲冲接话:“二姐,我劝你谨言慎行,对王妃无礼,你可知道该当何罪?轻则杖打,重则流放,后果相当严重的。”
江梦香看起来是个嚣张不可一世的,可脑子里都是稻草,被江临西这么一吓唬,登时小脸惨白,抓住了柳茹意的手臂:“娘,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西儿,你不要胡言乱语。”柳茹意倒是淡定,她拍了拍江梦香的手,“没事,你弟弟胡说呢。”
说完又看向江阮纱道:“王妃,您现在身份高贵,我们这等平民,怎么敢逆您的意?”
江梦香没想到柳茹意是这种反应,登时急了:“娘,你对她那么客气做什么?你看她,不就当了个有名无实的王妃,眼睛都放到天上去了。”
听到有名无实那四个字时,江阮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句话最近对她的杀伤力有点大。
她何止有名无实,她在沈既白心里差不多和王府管家没区别了。
她安慰自己,好歹有个名,有个名就够了。
春华忍不住替她说话:“江姑娘,你莫要胡说!你怎么知道我们王妃和王爷有名无实?哦?我们王妃洞房花烛夜那晚,难不成你在门外偷看了?”
秋实气不过,也附和道:“哼,这屋里好酸哦,人家只怕是嫉妒了,什么叫做不就当了个王妃,有些人想当还当不了呢!”
江梦香还是个黄花闺女,听见她们这话登时羞红了脸:“你胡说什么?真是有什么主人就有什么奴才!”
春华秋实跟着江阮纱久了,也随了她,大大咧咧,的确是有些尊卑不分。
江阮纱轻叹一声,声色俱厉地喝道:“春华秋实!”
春华秋实被她一喝斥,这才察觉是自己僭越了,双双低着头,准备挨骂。
在场看戏的人也纷纷支起耳朵,等着看王妃教育下人的好戏。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江阮纱气势汹汹道,“知道人家嫉妒这种事你们放在心里就好了,当着人家的面,你们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在场围观群众:……
江梦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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