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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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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慕思芸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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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绎和袁今夏一同骑马在前往张府的路上,一路马踏掀起路上的细尘,清脆的马蹄声和街道上刚刚苏醒的叫卖声混在一起,看起来,倒与往日里策卫军们日常巡视的场景没有什么不一样。

    表面上看,貌似,风平浪静。

    某间不起眼的客栈里

    “白日的阳光是这样的好,比起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要好的多了……”,慕思芸倚在窗边向日光伸出了手,日光落在手心里,微微的暖热;时辰还是早晨,太阳并不烈,柔和发白的日光笼罩在她身上,风轻抚过她耳前垂落的几丝颊发,一头青丝乌沉,越发显得她面色苍白。

    杨夫人的声音在身后悄然响起,她看着慕思芸的脸,话语无叹无怒,

    “思芸,我已经禀报了主子,说我已经把你这件事处理好了,你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

    “映姨?”没等杨夫人说完,慕思芸的脸从光下转过来,背对阳光立马阴影落在面上,她原来眉目间还不那么明显的担忧即刻变得极度恐慌和脆弱。

    眉心紧紧锁住,她的手捂上了感到轻微绞痛的胸口,眼尾已是悄悄有了泪光,“主子…一定想我死,对不对?”

    “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要的,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我还要赔上性命!”

    活脱脱一副失了魂魄的的可怜模样,杨夫人却不想见到她这般颓唐的样子。

    “你到底私下里接触其他任务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张居正会知道浙东账册有问题?莫不是~”杨夫人平淡的面容渐渐被惊讶之色覆盖,“你?”

    “裴丛宣来找你是为了杀你!”

    “……是”

    眼泪一颗似清晨的露水,夹杂全部的复杂情感,滴落到地板上,她神情悲哀,点了点头,“映姨,我该怎么办……”

    “你!”杨夫人终是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之意溢于言表,手上轻柔的动作拂去她的泪,但也只限于此,随即背过去不再去看她,落下一语,

    “领罪吧。”

    慕思芸的心,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漏跳了几下——果不其然,纵使做好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潜意识中,那种对主子的恐惧感,与日有增,无减。

    可这场戏都已经开场了,自己的选择,站好了队伍,不管是怎样的位置,再怕,也要演下去。

    “不~”她瞬间泪下滂沱,哀鸣着扑前去。

    “映姨,我求求你!思芸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给主子!……主子他那么心狠,我一定不会有全身而退的机会的…映姨,你帮帮我!”慕思芸目光闪过一瞬的复杂,但也只是一瞬,她收拾好所有的表情,立即重重跪下,跪在杨夫人的面前,拽着她的衣角哭的撕心裂肺,“思芸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这一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想的,不想的!”

    这样的痛哭,看起来那样情真而意切!

    杨夫人脸上又是心急又是痛惜,忍不住出口责怪,“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早就和你说过,我们艳煞中的女间不是普通女子,有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就是穿肠的毒药,不能沾染!你难道忘了主子立下的规矩了?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陷进这些虚无缥缈的情爱里!这下他算是害苦你了!”

    她的神情似是不敢相信,连瞳孔都跟着表情变化而放大。

    “辙川?不会是他!不会是辙川的!我帮了他那么多,他不会把我交出去的!”慕思芸猛地睁大了眼睛,看上去不敢相信的扯住杨夫人的手,口中急道,“主子安插在潞王府的人手一定是弄错了!不会的!这怎么可能!”

    “司徒辙川?”

    “愚不可及!”杨夫人的声音气的颤抖,看慕思芸的目光沉痛非常,眼前这个她培养出来最得意的女间,此时的样子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和思考的能力,哪里有半分出色的样子。

    “司徒辙川是太后的人!”

    杨夫人一字一字,仿佛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潞王府里潞王身边的文书司徒辙川,杨夫人知道,慕思芸倾心的那个男人,从来不是什么身家简单的幕客,他的背后是出了一个李太后的李家。

    “你难道是第一次接近男人吗?我这些年对你的教导你全都混忘了!他一点点浅薄的风月手段你就义无反顾地泥足深陷?帮他?思芸!帮了他你便是在拿主子的容忍在玩自己的命!到现在居然如此姿态,还不知悔改!我保你真是愚蠢!”

    狠戾的痛骂入耳,房间小小的空间里,她甚至都不敢再哭出声,只能呆滞的小声抽泣。

    “太后的…人!”

    良久,她沉沉阖了眼睛,神思清明,但脸上的哀恸之色越深,声音更是带着绝望的空洞,缓缓吐出几字。

    “他,原是太后的人啊~”

    慕思芸面颊尤挂着泪痕,她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失了翅膀的落雁,神情凄苦、恍惚。终于,双手无力地垂下,她抬眸看向杨夫人,嘴角扯出一个绝望茫然的苦笑,“那又怎样,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其实未必~”

    房中屏风后,一个挺拔身影慢慢自后头步出,他带着的镔铁面具,眼睛的开口位置露出妖冶的眉眼,含着似是而非的笑意,也映出慕思芸在见到来人时愈发惊惧的面容。

    “原本打算让你就这样消失算了,”公子蹲下了身子,用手去抚摸她看着肖似某人的脸,他的声音充满令人窒息的魅惑力,“但是因为她,我改主意了!”

    “这会是一场更好看的戏,也会是一次更完美的猎杀!”公子扬声道,“我现在特别想知道,我、陆绎,谁会是猫?谁会是鼠?”

    他的手指抬起慕思芸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的脸。

    在下巴位置来回游弋的公子的手指的触感,让慕思芸不寒而栗,再被迫对上他的眼睛,那,那种从心底不断攀爬到全身各个角落的害怕,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不会杀你……”公子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仿佛决定一株花草去留那般轻而易举,“虽然我也想过让你死。”

    听到不杀二字,慕思芸心上莫名一松,可依旧没有睁眼,不过睫毛还是随着心中转来转去的念头也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公子目睹她所有的恐惧,慢慢靠近她耳边,笑着启唇,“别怕~”

    言语温柔含笑,手却扼住了她的脖子,力道之大足以让她无法呼吸没了性命!

    慕思芸猛地睁开了眼睛,收缩的瞳孔震惊地看着公子,张口想要说什么,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身体想要反抗,手惊慌失措地扒住公子的衣袖,可无奈连出手自保的力气也没有了。

    “你会拥有新的开始……”

    “去吧,到袁今夏的身边去,成为她的影子……”公子的声音从喉咙里浮上来,却像是地狱里攀上阳间来的幽魂,含着那样阴森森的凉意。

    神思如坠深渊

    “我,真是可怜啊!”

    被杨映捡回来成为女间的这些年,学习着本不该是良家女子该碰的风月魅术,被利用、被赠送,命和身体从来没有一刻能真正属于自己。可是人不可能没有私心,尤其是已经有了期望的时候,所有的铤而走险,只是为了换那个人的一个笑容和曾经可望不可及的自由……“可现在,即使是有了希望,好像这条脆弱卑贱的生命,还是由不得自己做主!”

    血气涌上慕思芸的眸子,红着的眼睛慢慢放空,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个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命的女捕快、公子口中的袁今夏,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她会活的和我一样那么辛苦吗?”

    窒息的感觉像是在把身体和灵魂硬生生撕开,一切就要归于混沌……

    手指因为用力指尖变得有些发白,慕思芸的眼睛也渐渐翻了眼白像是快要不行了,公子放了手,她的身体立刻失了支撑软软地倒了下去。看看自己留在她脖子上的痕迹,公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热切愉悦地转头吩咐杨映,

    “把她“装饰”一下,我要送给陆绎一份大礼。”

    倒在地上的慕思芸浅浅呼出一口气,最后听完这一句,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公子,真的要将思芸送到锦衣卫那里吗?”杨映心中担忧,“属下担心,这样反而起反作用,慕思芸对于陆绎来说,是查浙东岁贡案一个扯出线索的引子,他们得到了人,这样或许对我们不利。”

    “没有慕思芸,也会有海瑞那个糟老头子,浙东这个事没有做得干净,朝廷查出不对劲是早与晚的事……”公子眸光一冷,“既然如此,我干脆把线索送到陆绎手里,顺便好好搅混这一池水。”

    “慕思芸现在可以继续用,看看陆绎去咬潞王府这块石头,我乐见其成。”一个瓷药瓶被抛到杨映手里,公子淡淡开口,“喂她吃了,把伤痕做得逼真些。”

    “是,那要把思芸放到……?”

    公子弯着腰欣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慕思芸,脸上表情已变化,挂着轻浅的笑,“啊~那就潞王府后街吧!”

    “我也该去正式会会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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