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饭店,香港最著名的饭店,同时也是香港最热闹的饭店。
在这里,你可以享受到香港最好的美食,也能见到香港近乎所有的名人。
“吕乐、蓝刚、韩森、颜雄,哇!四大探长都来了。
“李家诚、今庸也来了。”
“许贯文、许贯武、许贯英、许贯杰,许氏四兄弟都来了。”
“还有这位,那不是肥姐沈殿瑕吗?跟她一起的是谁?罗纹!还有汪茗荃、哇!郑绍秋也来了。”
“有没有搞错,怎么有这么多名人来这吃饭。”周家伟看着一边卖包子一边和一个个熟悉地客人打招呼的阿妈,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阿妈,这些人你都认识?”周家伟来到林翠荣耳旁小声地问道。
“怎么不认识?”林翠荣丢给儿子一个白眼,“最先来的四个不就是什么四大探长了,听说是什么绿衣的头头。”
“绿衣的头头?”周家伟舌头一吐,差点没被阿妈的话吓死,什么绿衣的头头,那是四大探长好不好,香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话说香港的警察虽然都被大家称作绿衣,但你这样直接称呼不好吧。
“还有那个是卖塑料花的,那个是写小说的。”林翠荣指着李家诚和今庸一一说道,“还有一个叫古隆的,也是写小说的,听说是台湾人,最喜欢吃你阿爸烧的猪大肠,不过他一般都是晚上坐船过来,一喝就是半夜,烦死人了。”
我擦!古隆你也知道!还喜欢吃猪大肠,周家伟懵逼了。
“接下来的四个就是那四兄弟了,听说和你一样都是搞影视的,不过长得一点也不像是兄弟。”林翠荣指着许贯文四兄弟吐槽道。
周家伟:“。”
“最后坐在那里的几个在电视里演戏的,好像也唱歌,听说都有点小名气。”
什么叫小名气,人家将来明明是巨星好不好,虽然,现在,呃,确实还只是有点小名气。
“阿妈,你知道得真多!”周家伟竖起大拇指道。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阿妈是做什么的,我告诉你,只要来我这里吃饭的,无论是谁,看过一眼我都不会忘记。”林翠荣骄傲地一扬头道,接着又鄙视地瞄着儿子,“你以为谁都像你啊,一点也不关心家里的生意,每天只知道在外面帮别人赚钱,连家里来了几个老顾客是谁都不知道。”
周家伟:“。”
话说,我有这么差吗?
“阿姐,我来了。”正在这时,一个身着单衣短打的年青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一开口,差点没把周家伟吓趴下。
“这位想必就是师兄了。”年青人跟林翠荣打完招呼,又朝目瞪口呆的周家伟拱手道。
“师兄?”周家伟脸皮一抽。
“这是向烨强,是你师傅胡大海新收的弟子,也是你和周星星的师弟。”林翠荣介绍道。
“周星星的师弟?向烨强?”周家伟看着那年青人,只觉脑袋猛地一晕,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一代大佬向烨强变成了周星星同学的师弟,有没有搞错。
“阿强,来了就去帮忙吧。”
“知道了,阿姐!”向烨强朝周家伟笑了笑,熟练地抄起毛巾,像个小二一样推着餐车就忙活去了。
“阿妈,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不知道他家可是有名的混混。”向烨强一走,周家伟就急问道。
“知道啊!不就是混混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阿妈打过的混混还少吗?”林翠荣满不在乎道。
“可是这个不同啊!”
“有什么不同的?”林翠荣歪着脑袋问。
周家伟:“。”他总不能说阿强是混混中的老大吧。
“说不出来了吧。别看阿强家是混混,但阿强这个人不错,不沾这些事,做事也勤快,最关键的是还不要工钱。”
话说阿妈,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
周家伟吐槽道。
“对了,阿妈,向烨强为什么来我家做事啊。”
“哦,他以为学过几年功夫,就去拔铁棒,拔不出来被人笑话,他一怒之下打伤了笑他的人,结果正好被来吃饭的阿乐看见了。”
“阿乐?”
“就是绿衣头头吕乐啊!”
周家伟:“。”
这可真够倒霉的。
“吕乐本来是要关他几天的,后来你得柱叔认识向烨强,于是就让我去劝一下,结果吕乐就罚他在这里白做工喽。”
“那他愿意啊?”
“不愿意就打喽。”林翠荣亮了亮肌肉,道,“逃了三次被我打了三次。”
周家伟的汗一滴滴掉了下来。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拜到我师傅门下的?”
“你师傅过来教星仔功夫,被他看见了,结果就不自量力地挑战你师傅,被你师傅连摔了十八跤,最后不吃不喝跪了二天一夜,你师傅一时心软就收下了他。”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好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别以为在外面拍了二部电影唱了一首歌就不做事,赶快去帮忙。”
“好咧。”周家伟拿起毛巾,学着向烨强一样,推着小餐车就出去了。
和平饭店的生意十分火爆,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虽然林翠荣也请了十几个帮手,但客流高峰时,仍然忙得不可开交。
周家伟平常不在家倒也罢了,只要在家的时候,几乎都要被林翠荣拉着跑堂。
“包子,包子,叉烧包,莲蓉包、红豆包,还有虾饭、烧麦、双皮奶喽。”
“哟喝,这不是我们的大歌星吗?”饭店大堂内的客人一听周家伟吆喝,全都乐了。
“大歌星不去唱歌倒来跑堂,却是少见。”
“大歌星的包子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给我来笼叉烧先。”吕乐也乐道。
“好咧。”周家伟迅速地把叉烧放到吕乐面前,笑道,“蓝探长、韩探长、颜探长,你们要不要加点?”
“给来我笼烧麦。”
“双皮奶!”
“我也要笼叉烧。”
“好。”周家伟快速的把东西放到三位探长面前,“您四位慢吃。”
“这个阿荣嫂啊!就是于众不同,儿子都当大歌星了,还让他跑堂,关键是她儿子还一点没不乐意。”吕乐吃着包子笑道,“我看啊,这小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人家已经有出息了。”
“说得也是,哈哈哈哈哈。”
。
“两位要吃点什么?”周家伟推着餐车跑了几圈后,便来到了李家诚和今庸这桌前。
“给我来份双皮奶。”李家诚看着周家伟微微一愣。
“我要份虾饺。”今庸朝周家伟和善地点头道。
“好!”
两位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一个在看报纸,一个也不知在写什么。
周家伟也不打扰,直接推着餐车走了。
。
“文武英杰四位哥哥要吃点什么?”
“四位哥哥可不敢当,你现在可是大歌星了,怎么敢让你服务,还是我们自己拿吧。”老大许贯文见到周家伟来,连忙起身笑道。
“来的都是客,文哥笑话我不是。我记得文哥爱吃叉烧包,武哥爱双皮奶,对了,英哥和杰哥要吃点什么?”周家伟一边说一边麻利地将点心放到桌上。
“给我来份虾饺吧。”许贯杰笑了笑道。
“我要一份烧麦。”
许贯文一九六八年就进入了无线电台,许贯武也在邵氏从事幕后工作,两人和周家伟都十分相熟,不过周家伟对许贯英和许贯杰就不熟了。
“对了,文哥,我听说你最近要主持新节目了。”
“是《双星报喜》,和脱口秀差不多,这个臭小子唱了《铁塔凌》有点小名气,我就找邵老板就让他和我一起主持。”许贯文指着许贯杰道,“另外我给阿英报了名,想让他上邵氏演员培训班学习。”
“英哥将来倒是谐星的料。”周家伟看着许贯英的长相笑道。
许贯英长相不喜人,一副倒霉相,倒是香港难得的好配角,给周家伟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林镇英的《僵尸道长》里的徒弟文才和《半斤八两》里的面懵心精的打工仔。
“我也这么认为。”许贯文看着自己的三弟也点了点头道。
许贯英的外貌确实不行,当主角是没希望的,不过当配角还是可以的。
“对了,我好听说今天是你唱片发售的日子,你怎么还在这里跑堂?”许贯文问道。
“发行的事归占叔和辉叔管,我就唱唱歌,再说唱片卖得好不好,我也管不了。”
“你小子倒是会偷懒。”许贯文听后大笑,“你就不怕唱片卖不动?”
“所以就先学着来跑堂喽。”
“哈哈哈!”众人听了大笑。
“卖不卖得动我不知道,不过我是差点没买着,唱片店的队伍从街头都排到街尾了。”开口说话的是一脸笑意罗文,他手里正拿着一张今天发行的新碟,与着他一起的还有沈殿瑕、汪茗荃、郑绍秋。
许贯文见四人过来,连忙把位子让开。
八人虽然有的唱歌,有的演戏,有的当主持人,但都是一个圈子里,彼此都十分熟悉,八个人碰到一起,正好凑成了一大桌。
“只猫,你这是大红了,我和阿文在外国环演,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华人都要唱《我的中国心》。”沈殿瑕首先开口感叹道,“你不知道当时的场景,很多华人都流下了眼泪。我和阿纹都唱哭了好几场。”
沈殿瑕说的是她前不久和罗纹组成“情侣合唱团”,到马来西亚、泰国、美国等地登台演出的事。
“何止是这样,每次都要唱三遍之久,不然根本无法下台。”罗纹也感叹道,“原本我们环演主要演出的节目是英文歌,但你的《我的中国心》一出,英文歌也显得相形见拙了。”
“其实我也是一时兴起而作。”周家伟摸着鼻子把天主教崇德英文书院说了一遍,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有什么样的教育就会教出什么样的人,现在的香港虽然是殖民地,但迟早要回归的,我在天主教崇德英文看了一下他们的教材,基本上对于中国的历史介绍得很少,反而都是说西方的好。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大家虽然不是教师,也不是教育家,但我们都是中国人,就算是演戏、唱歌,我觉得都应该担当起作为一个中国人应当有的担当。”周家伟道。
“只猫说得好。”郑绍秋拍桌子赞道。
“不错。”罗纹也点头,“这是一个中国人应有的担当。只猫作得对。”
“所以《我的中国心》才会引起那么大的轰动。”许贯文感叹道,“只猫,这张专辑有没有爱国歌曲?”
“都是的。”
“那还等什么,放出来听听。”沈殿瑕拍桌子道,“老板娘,有没有留声机?”
“有!”
留声机是林翠荣新买的,上面还放着一张《我的中国心》的唱片,也不知是谁录制的。
“阿妈?”
“看什么看。”林翠荣看着儿子望过来的诧异的眼神,一瞪眼道:“就不许我听歌啊!”
“能听,能听。”周家伟看着威严的阿妈汗颜道。不过你不要买盗版的好不好,话说,现在就有盗版了吗?
留声机是通电留声机,应该是最新出的。林翠荣把唱片放好,不一会,一段纯音乐的前奏缓缓响起。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着我的心窝。”
留声机的声音并不大,但当歌声响起后,整个喧闹的二楼却缓缓安静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客人来到了九人的身边,倾耳细听,最终围成了一大团。
深情的歌声在空气中流趟,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众人心中燃烧。
“二楼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啊,走,上去看看!”
突然安静下来的二楼使原本习惯喧闹的一楼的人莫名其妙,一个个走上二楼一探究竟,但每上去一个,就消失一个,没一个下来。
“我草!见鬼了!”一个年青人走上楼梯,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人堵住了嘴,“嘘,听歌!”
“听歌?”
“我爱你淙淙的小河,荡着清波从我的梦中流过。”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啊我要把美好的青春献给你,我的母亲我的祖国。”
缓缓的歌声在倾唱,一曲歌完,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音乐又响起。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
“它的名字就叫黄河,它的名字就叫黄河,虽不曾看见长江美。”
“梦里常神游长江水,虽不曾听见黄河壮,澎湃汹涌在梦里。”
“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就叫中国。”
“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
相比于深情款款的《我爱你,中国》,《龙的传人》多了些悲愤和期望。实事上这也和《龙的传人》的创作环境有关。
《龙的传人》这首歌是台湾侯德健一九七八创作的,他看来,一八四零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一直被悲情笼罩,受外国人牵制,他愤怒于这种懦弱的悲情,写下了《龙的传人》。
所以我们在听《龙的传人》这首歌时,可以感受到那里面浓浓的悲愤和期望。
如果我们理解《龙的传人》的创作环境,甚至可以看到作曲者站在历史的长河中那种无奈的呐喊。
带着悲愤的《龙的传人》之后,一个深情的歌声响起。
“天边飘过故乡的,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
“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
“踏著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的漫长。”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
。
《故乡的》,一首游子思念故乡的歌,在香港这块久离祖国的殖民地唱起,更有一番别的意味。
在《故乡的》之后,出人意料的是不同于前面的三首国语歌,接下来是一首粤语歌。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
“历来强盗要侵入,最终必送命。。”
不错!正是《万里长城永不倒》!一首充满怒吼与斗争的歌曲。
这四首歌唱完,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
《我的中国心》,专辑中的最后一首歌,也是周家伟被世人所知的第一首歌。
当这首歌响起时,整个二楼渐渐响了众人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发出来自内的发呐喊。
“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心中一样亲。”
“流在心里的血,澎湃着中华的声音,就算身在他乡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
一曲终了!
“好歌,好专辑!”许贯文缓缓摘下眼镜,擦掉眼角的泪。
“音乐就应该这样。”罗纹重重地拍着周家伟的肩膀道,“伟仔,你的辉煌公司还要人吗?算我一个可以吗?”
“啊!纹哥想要加入辉煌?”周家伟诧异道。
“不错。这才是我想唱的歌,这才是我想要的音乐,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音乐。”
“也算我一个!”许贯杰也道。
“大道不能独行,我也加入。”沈殿瑕道。
“好!”周家伟看着三人诚恳的目光,缓缓点头。
。
“百灵鸟从蓝天飞过,我爱你中国!”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
。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江,它的名字就叫长江,遥远的东方有一条河。”
。
“天边飘过故乡的,它不停地向我召唤。”
“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
。
“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睁开眼吧!小心看吧!哪个愿臣虏自认,因为畏缩与忍让人家骄气日盛!开口叫吧!高声叫吧!这里是全国皆兵。”
。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
一连四首经典歌曲,再加上《我的中国心》,周家伟的专辑如同一个核弹瞬间炸翻了整个香港,不止香港,台湾、泰国、美国、英国、法国。
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你都会能听到这五首歌在不停的播放。
就连中国内陆,也在传唱着这五首歌。
。
“专辑还没买回来吗?”台湾某处,一个年约十八清纯少女正焦急地在唱片门口等待。
“买回来了,买回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流着大汗拿着一张唱片大叫道。
“谢谢阿爸。”少女兴奋地拿起唱片,迫不急待地放进留声机。
“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
“我爱你家乡的甜蔗,好像乳汁滋润着我的心窝。”
缓缓的音乐响起,少女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
“唱得真好!曲也好,词也好。”
“卖得也很好。”中年男子擦着头上的汗道,“莉君,你知不知道这张专辑在台湾卖了多少张?”
“多少张?”
“九十七万张!都破记录了,而且这还只是现在的数据,我到唱片店时,店前的队伍都排到百米开外了。”
“啊!这么火!”
“可不是吗,有留声机的人家几乎都买了这张专辑,没有留声机的,因为这种专辑都跑去买留声机了。听说连带着留声机都大卖呢。”
。
“发财了,发财了!”香港某个老顽童,看着成捆成捆被搬出去的唱片,眼睛都笑没了。
。
“只猫!”九龙片场,邵亦夫望着窗外的风景久久无语,在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罐今年的新茶叶,在茶叶的旁边还有一本计划书。
书面上赫然写着《邵氏嘉禾和拍计划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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