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身姿挺拔的凌炫和她记忆中的他相差甚多，身上剪裁得体的黑色商务西装让他看起来格外成熟，仿佛不是她的同龄人。
周依在门外止步，身穿银灰色职业西装套裙、身材惹火的水柔从包房内间走出，扬着意味深长的笑颜：“总裁，周小姐来了。”
“你去忙吧。”
温柔清澈的声音，和五年前一样扰乱她的心。
“好。”
从包房里走出的水柔向她做了“请进”的手势，示意门童一起离开。
“进来，把门关上。”
他转过身，入眼的俊俏脸庞，也和五年前一样好看，甚至因为多了几分成熟而变得更加迷人，让她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他用命令的语调，她反倒感觉轻松了许多，进入包房关上厚重的实木门，她静望着，等他再开口。
他等了她五年，终于等到她。他不明白如今还能陶醉地“欣赏”他的她当初是怎么舍得抛下他的。
“如果现在我带你出去参加我哥的婚礼，我该怎么向别人介绍你，我的现女友，还是我的前女友？”
他的语气平和，她只当他是在与一个普通熟人交流。
“对不起，那时候走得急，没来得及和你说分手。”
“……”凌炫语滞。他一度怀疑周家二小姐不会说话，从前到现在，说的尽是他不爱听的。
“我以前光顾着离别人远点儿，没有打听过身边同学的家世背景，以至于我在昨天培训的时候才知道你是倚的总裁。如果我早点儿知道，就不会来这里实习了。”
以前她为了不让同学们知道她是影视大亨周彻“二夫人”的女儿，总是独来独往，没有认真了解过身边同学的家庭背景，包括死皮赖脸将她追到手的凌炫，以前只是知道他家境殷实，没想到他会是倚集团的公子，现在还任了总裁。
其实，那时的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不上心，她有让管家偷偷打听过一个人——他青梅竹马的前女友，苏沁。
如果她早知道来到这里会遇见他，她就不会来了？呵。他还没缓过来，她又在他心上划了一刀。
好好的一个女孩，要是哑巴就好了。一字一句都是重击，凌炫心想。
“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一直等你。”
前年大嫂代表集团去贫困县扶贫，偶然遇到她，才顺着和他们学校签了校企合作协议。那时候他在国外念书，大嫂怕影响他的学业没告诉他，直到这一场婚礼布场之前，她才将她会过来实习的消息告诉他。
知道终于能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喜极而泣。
可惜她不知道。
“我没敢这样想。”她答得理直气壮。苏沁才离开他去国外没多久，他就深情款款地来追她，她一直觉得她离开他后不久，他肯定又会交别的女朋友。
苏沁和他有不止十年的感情，而她，不过在他的世界里待了一个学期，她在他心里的地位怕是还不如他的秘书水柔。
“为什么？”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真的在乎我。”如果当初没有听到他好哥们儿徐正植说他是为了忘掉苏沁才追的她，也许她也不能走得那样心安理得。
“呵……”他轻笑一声，像是在自嘲。“我在乎得很，在乎到五年里没见过你一面，没和你说过一句话，还是一样想你。”
他没能忘记那时候给她发了多少条信息、打了多少通电话、艰难地熬过多少个不省人事的夜晚。
他强忍怒火和委屈，声音已然颤抖，她咬唇闭眸狠下心：“其实，我从未认真喜欢过你，现在对你也已经没有感觉了。”
心像被狠狠摔在地上的玻璃一样碎裂，全身发冷的凌炫久久才开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以至于……你要这样折磨我。”
“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还是和你讲清楚比较好。”她一定能够放下他，一定可以。
“陆西源？”
“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走回他身边，此刻无论说是谁都无所谓了。
“你出去吧。”
她无声点头，打开门，逃离。
方才离开的水柔站在不远处的转角，看到她从包房里出来，她满心欢喜走过来。“过去找你的同学吧，他……我会照顾的。”
“那我先走了。”照顾凌炫六年的水柔像是在向她宣布主权，她点点头，躲开泛酸的空气。
回到宴会厅，陆西源着急过来找她，神色慌乱。
“刚才芷潼说你去包房帮忙了，怎么样，忙完了吗？”
“嗯，没什么事，已经忙完了。”她极力保持平静。
“那就好。”
“我进去看看芷潼她们需不需要帮忙。”为了不让陆西源看出她的异样，她赶紧进入宴会厅内。
过了五年再见面，她的心绪还是会被他影响。当初决定放弃他时，她故意不告而别，想让他死心，没想到五年后再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她真的不好受。
远远望见在宴会厅另一侧站着的何芷潼，她快步从服务通道穿过，恰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凌炫。四目相对，她快速别开眼，移到旁边让他先走，他却纹丝不动。
他想伸出手，最后还是克制住。“跟我出来。”
何芷潼还没有看到她，她跟着他穿过人群，来到酒店大堂外。
“上车。”
墨色跑车的车门打开，他偏头示意。
“去哪儿？”
“找个安静的地方说清楚。”
“不用了吧。”
“怎么，怕不好向陆西源交代吗？”
此刻的空气比刚才在御品轩包房门口闻到的还酸，周围人来人往，她乖乖先上车。
敞篷跑车在夜色中飞驰，夜风寒凉，凌炫放慢车速，将车顶升起，止住耳旁的风声。
“这五年，有想过我吗？”
车子停在她念高中时常来的老字号小面馆门口，入耳的言语里尽是无奈，她半句绝情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记得你刚转来班里的时候，都不怎么搭理人，全身上下都是限量名牌，却还来这里吃五块钱一碗的吞面，神秘得很，都没有人知道你是周家的二小姐。要不是后来你逼着我来这里陪你吃吞面，和我聊起周家，就连我也不知道。”她保持沉默，那他就将回忆塞给她。
往事涌上，她不禁皱起眉头。当年去到周家，她穿的、用的东西都是孙管家他们给她买的，她根本没得挑。当时，这一碗吞面，是她全部的自由。
“周伯父在你离开这里的第二年就出狱了，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早出来吗？”
“送我回去吧，凌炫。”她知道除了他，保出周彻这种事情没有人会去做。
她叫他的名字，他的心都会一搐。
“回去之前，答应我一件事。”
她能猜到是他将周伯父保出来，但猜不到他是用了什么条件才将他保出来。
“你说。”
“告诉我，你只是把陆西源当做亲哥哥看待。”
“他和我并没有血缘关系。”
“好，那我待会儿找他谈谈。伤害我和伤害他，你自己挑一个吧。我最后问一遍，你真的喜欢他吗？”
知道他不好骗，她沉默。
“我就知道你是敷衍我的。五年了，这五年来，我一天都没能照顾你，我不求你现在立马回到我身边，但请你以后别故意捏造出一个‘喜欢的人’来，我受不了。”
陆西源陪了她五年，天知道他有多嫉妒他。
“别说了，送我回去。”
“嗯。”她多少还是有些在乎他的吧。
车子飞快回到酒店，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宴会厅里。
婚礼仪式刚进行到一半，凌炫也戴上了伴郎的鲜花胸针，回到主桌上。
宴会厅内的员工们边忙边观看婚礼，新人交换戒指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们的幸福。
新娘手捧花是一束洁白的铃兰，新娘准备抛手捧花时，宴会厅内的欢呼声越来越大。
手捧花从新娘手中抛出的那一刻，她望了台上的凌炫一眼，他以身高优势轻松接住了手捧花。
记得从前在球场上，他接队友的传球也是这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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