蹁跹的裙摆如同那开始打架的信号一般,引得刚刚下场的斗鸡再次斗志昂扬,扇着翅膀就往安仪宁飞了过来。
“小姐!”安仪宁就听到身边的翠衣尖叫了一声,然后背后被人推攘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踉跄了几步。
好不容易才站稳脚步的她一回头,就看到翠衣张开双手护在她的身后,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整个人都非常的僵硬,而地上,则是蔓延开了一滩血迹。
“翠衣,你还好吗?”安仪宁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轻轻的拍了拍翠衣的背,因着向前了一步,她也看清楚了地上的情形。
一只健壮的黑色斗鸡此时悄无声息的躺在地上,胸口还插着一只发簪,场面有些血腥。
翠衣吓得几乎跳起来,神情有些恍惚,但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安仪宁的情况,“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安仪宁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算是镇定,而翠衣这一次的表现更是被安仪宁给记在了心里。
这丫头,是个忠诚的,既然对方真诚待她,她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对方去。
“啊!我的斗鸡!”刚刚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此时大家伙才反应过来,那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男人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刚刚打赢了的斗鸡,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安仪宁又往赵嘉泽那边看了过去,她认出来,那插在斗鸡胸口的簪子属于赵嘉泽。
这人又救了自己一回。
安仪宁屈膝朝着对方行了一个礼,那边男人太多,她自然不好过去。
“给你一千两,那斗鸡就当做是卖给我了。”赵嘉泽见安仪宁终于正眼看自己了,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她那边走了过去。
安仪宁下意识的往后小退了一步,但是很快又想起这人刚刚又救了自己一次,所以稳稳的站住了脚,想看对方到底要作何。
赵嘉泽并没有靠近安仪宁,而是弯腰将地上那只已经死透了的斗鸡捡了起来,然后随手往后面一扔。
小姑娘眼睛连看都不敢往地上看,显然还是害怕。
“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赵嘉泽眉角上挑,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明显的得意,话语间还刻意的强调了那个“又”字。
安仪宁有些无语,这人分明就是在挤兑她上次说的两人应该不会在见面。
“是的,我们又见面了。”安仪宁脸色平静,“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还有斗鸡的一千两,我也会一并还你。”
赵嘉泽对于安仪宁这生分的语气显然不太满意,但是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到底是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行吧,那就先把银两给我吧。”赵嘉泽眼睛一转,又冒出了这么一句。
“翠衣。”安仪宁喊了一声翠衣,示意她给钱。
“小姐……”翠衣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钱袋,有些为难的小声开口,“出门的时候,我们没有准备那么多银两。”
安仪宁本来就是即兴想起出来玩的,压根就没准备买什么东西,所以身上也就带着孙氏给的一百两银票,并一些碎银子,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一千两来。
听到翠衣这么说,安仪宁的脸颊忍不住的泛红,她呐呐的开口,“一千两等我回府之后,定会让人送到赵府。”
“这可不行。”赵嘉泽第一时间反驳,“要是你让人送到赵府,那岂不是害我。”
“此话怎讲?”安仪宁不解的抬头去看赵嘉泽,对于这人说话方式完全不能理解。
赵嘉泽见小姑娘终于肯抬头看自己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要是你直接送到赵府,那门房定然会禀告清楚说是你定远侯府送来的,那我家人定然会追究原因,到时候岂不是又让他们知道我在街上胡来?”
你也知道你在胡来啊!
安仪宁心里忍不住的吐槽了一句,但面上看不出分毫,“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你就把银两准备好,等下次出门,再亲自给我。”赵嘉泽想也不想,直接说道。
“可是……”安仪宁下意识的想说两人应该不会再见。
“可是什么?”赵嘉泽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是不是又想说什么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的话?你想想距离你上次说这话,才过去了多久?”
说这话的时候,赵嘉泽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显然也是不想让不相关的人听到。
安仪宁拧了拧手中的帕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了,怎么出门就会碰到这人呢?
“或者……”赵嘉泽见安仪宁不说话,拖长了音调,又来了这么一句。
“或者什么?可还有其他办法?”安仪宁下意识的盯紧对方,等待后文。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赵嘉泽差点就没骨气的妥协了,好在他意志坚定,又很快开口激将道,“或者就索性不用还钱了,反正一千两五爷我还出得起。”
“不!”安仪宁最不喜欢欠人情,当下就定了下来,“我会随身准备好一千两,下次见面的时候,定会亲手将其还你。”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赵嘉泽目的达成,呵呵笑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
就留给安仪宁一个俊朗飘逸的背影。
安仪宁咬着唇一时半会没说话。
“小姐,您什么时候和……”翠衣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的想要问一问。
“没什么。”安仪宁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叮嘱翠衣,“回去就在钱袋中准备好一千两银票,还有今日之事,不准告诉母亲。”
“小姐……”翠衣显然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听我的。”安仪宁并不准备改主意,“我们回去祥宝斋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也没有了逛桃花的心思,只想着尽早回府才是。
这在府中呆了那么久都平安无事,一出门就碰到麻烦,她就不适合出门!
翠衣不好再说什么,跟在安仪宁的身后又回去了祥宝斋,而赵嘉泽则是又跟着一群狐朋狗友继续玩耍去了。
才往回走没几步路,就碰到了寻过来的安仪柔。
安仪柔见到了安仪宁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快走几步到了安仪宁的跟前,“宁儿妹妹,怎的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说了,但你没听到。”安仪宁淡淡的回了一句。
安仪柔被揶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但是目的还未达成,于是又道,“是姐姐的不是,妹妹不是要去那桃花吗?怎么又回来了?不如姐姐陪你一起去?”
“不了,我疲了,想回府歇息去了。”安仪宁要是心情好可能还会跟安仪柔虚伪以蛇一阵,但是这会却是完全没有了那心思。
“不如去祥宝斋楼上歇歇?”安仪柔眼睛一转,又提议道。
“不。”安仪宁定定的看着安仪柔似乎要将其看穿一般,“我想回府了,如果姐姐还想继续逛的话,就继续逛,我先走一步。”
边说着,安仪宁就往马车停着的地方去了。
安仪柔跺了跺脚,又看了看祥宝斋的方向,到底还是跟在了安仪宁的背后走了。
这可不是她不尽力,是安仪宁自己不去的!
两人很快回了定远侯府,因特意叮嘱了翠衣,加上安仪柔并不知道街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回府之后倒是相安无事,又平静了两天。
但是很快,秋闱的日子到了,本来平静的定远侯府再次热闹了起来。
三年一次的乡试对于学子来说无疑至关重要,这一次安昱舟也要下场参加考试。
考试的前几天定远侯府里的气氛就有些紧张了起来,当然,这其中最紧张的就是安茂林一家,他们恨不得天天去学院叮嘱安昱舟考试需要注意的地方,但是又怕打扰对方,所以只能急的在家里瞎转悠。
定远侯和孙氏自然也关心安昱舟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正是要镇定的时候,毕竟这个机会对于学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重要。
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够参加明年的会试乃至殿试。
当然,这份紧张是影响不到安仪宁,但是为了不让其他人怀疑,在有人的情况下,她也不得不装出一幅担忧的样子来。
这可真的是有些为难安仪宁了,所以她尽可能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自由自在的,孙氏以为她也是紧张,倒也没怀疑什么。
三场考试都结束之后,安昱舟终于回来家。
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疲惫,眼底的黑青异常明显,应该是瘦了许多,本来合身的衣衫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看到安昱舟这个样子,李氏一下子就哭了。
“我的儿啊!”李氏伤心的直抹眼泪。
安仪宁在一旁沉默的当个陪客,这李氏对于安昱舟倒是真的关心,不过这份关心对比上辈子看到她死之后的冷漠,就显得有些刺眼了。
看到安昱舟这个样子,定远侯本来还有些话要问,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安昱舟的肩膀,“先去休息吧。”
安昱舟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精神却是从所未有的轻松。
他本想让大家不用担心,但一想到成绩还没出来,此时倒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对着长辈们行了个礼,又跟同辈们打了招呼,然后就回去院子休息了。
“二弟……你觉得舟儿这次考的如何?”安茂林等儿子一走,就迫不及待的问定远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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