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
意识到事情不妙，回身再去寻时，瘦弱的程然缩在教室的角落，警惕地瞪着他们，像只受了惊的动物。
沟通最忌讳患者听到身边亲近之人对他的负面评价，估计此刻在程然的心目中，自己和韩晓冉已经被归到&ot;不可信&ot;的坏人行列。
&ot;算了，今儿先回吧。&ot;
&ot;陈老师也真是的，背后议论人不关门。把人給得罪了，上哪再找个牲畜无害的。&ot;
韩冉不满踹了脚自己的车，本就破旧的qq原地抖了三抖。万柠心底发慌，生怕它半路不堪重负，闹脾气散了架子。
“梁时越长得倒是亲切，搞得定孩子妈，不知道对同性的朋友起不起作用。&ot;
万柠給他去了电话，嗯啊几句，无奈摊开手摇头。
”那边聊得热乎，程然妈妈非留他吃晚饭加夜宵，一时脱不开身。“
&ot;也是，深受年长女性欢迎的男人往往是男性们的公敌，没戏。&ot;
回了医院，门口的护士悄咪咪朝她们打手势，好心提醒：&ot;周主任吃饭去了，这会儿该回了。&ot;
俩人抹抹嘴巴，佯装也刚从食堂吃完饭，混入午休的同事之中。
&ot;实在不行随手抓个来，那帮医生别的不论，演技还是过关的……&ot;
正说着，韩晓冉捅捅她的胳膊，提醒道：&ot;
“嘘，有人来了。”
白大褂松松垮垮挂在肩膀处，大摇大摆地闲逛，哪有要求的严肃活泼的模样。要是被院长看见，准又要扣他工资。
见是邓禹，万柠顿时精神了。
有名的偶像派中的实力派，这不是现成的人选嘛。
眼神对上，邓禹露出个古代放荡公子哥般的笑容，抢先道：&ot;明天晚上别忘了，餐厅我都选好了。&ot;
&ot;餐厅？&ot;万柠满头雾水，这是要请她吃饭的意思？&ot;我？跟你约过晚饭吗？&ot;
&ot;你不是吧，放我鸽子，答应的事儿扭头就忘啊。不行，我地方都选好了，明天必须到场啊。&ot;
万柠正经把晚饭的事儿在脑子里过了遍，他们科室经常组织些聚餐活动，多数是邓禹牵头。
那地方人多闹哄哄，待时间长头疼，自己对聚餐向来没好感。
有事相求，不好开口拒绝啊。
此时，韩冉一杠子插在两人中间，扬起脖子回：&ot;不对啊，我昨儿还撞见你约前台的张护士吃饭，人没搭理你。合着约会别人不成，找我们万柠当替补，忒不地道了吧。&ot;
邓禹被人抓了尾巴，气势顿时弱了半分，含糊回答，&ot;我跟张护士约的不是同一天……&ot;
&ot;不是同一天？敢情是广泛撒重点捕捞啊。你这能不能往远点儿撒，见天同个池子里呆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说哪天鱼碰一块儿，多尴尬。&ot;
这事儿明摆着他理亏，要不然拿他当免费的劳动力使使。
万柠假装为难，很是纠结的模样，&ot;吃饭也不是不行，不过吧明儿我有个病人哎，要么你……&ot;
话说半截，被韩晓冉拽到一边儿，&ot;别打他的主意啊，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沾了他的边儿才叫倒霉。本来就是超范围給人出诊，不能再搭个人进去。&ot;
韩晓冉对邓禹的评价一向极差，背后给他起外号叫花孔雀。见天的开屏，吸引姑娘围着他后屁股转。
&ot;半个医院的医生、护士，只要是女的，他都不放过。恨不得所有女人，不对，连雌性动物都算上，统统要拜倒在他的裤腿底下。用我们的术语讲，他这叫恋爱妄想，极重型。要是撞到我手里，分分钟给他办好住院手续，电击治疗。&ot;
那边邓禹蠢蠢欲动，巴不得赶紧答应。
&ot;甭商量了，看个病人嘛，电击治疗我也拿手！&ot;
哪里知道韩晓冉已经撸起袖子琢磨从哪电他更顺手。
万柠禁不住乐，这俩人上辈子有仇，见面不吵几句约等于今儿没上班。
等等，恋爱妄想？妄想症？
对啊！
万柠愣在原地，脑子转得飞快。
这么简单的答案，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啊。
韩冉仍在与邓禹争执些什么，万柠一概没听清，只顾抓韩冉的胳膊直奔医院地下室的方向。
&ot;帮了大忙了！下次有时间我请你！&ot;
便飞开跑走，留邓禹一个人在原地挠头。
医院地下室部分改建成档案室，存放着自建院以来所有病患的卷宗案例，足足有几十万份儿，万柠对这儿了如指掌。
“记忆是由认知、储存，提取三个部分组成，眼睛看到的、闻到的景象录入到头脑中，加工储存后形成了记忆。&ot;
&ot;这我知道啊，大学一年级的课程，信息加工理论的观点嘛。&ot;
&ot;但如果从认知那一步出了错误……”
万柠翻出本已然泛黄的病例，十年前精神科曾来过位病患，时常看见自己去世多年的妻子，坚信她仍活着。
最终周主任诊断他是因长期悲伤，生活又封闭引发的妄想症状。
“记忆的第一步加工出错，那后续的记忆自然也是错的。”韩晓冉喃喃道，&ot;但患者本人无法分辨，对于他而言，记忆中的场景则是真实发生过的！&ot;
万柠点点头。
&ot;人类的记忆并不可靠，会出现错误和偏差。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许只是记错了十年前家中窗帘的颜色，或者是与初恋女友的约会地点。&ot;
&ot;他在街角花园玩耍时挖到了自己女同学的尸体，遭遇重大的刺激，记忆发生错乱。他的失眠和情绪敏感是应激反应，杀人的恐惧和内疚折磨着他，直到催眠时将记忆中的事儿说了出来。&ot;
&ot;程然没有撒谎，但他说得也并非实情。&ot;
档案翻到最后，一个晚上那位老爷子与他脑海中的妻子共舞，意外从阳台跌落，身亡。
万拧接到通电话，是梁时越打来的。
&ot;程然失踪了。&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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