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个邮件我该怎么回复呀？”
“师父，我怎么没看见这个报价的发票呀？”
“师父，什么是综合防护系统呀？”
“师父，”
李埔楹感觉自己像一只苍蝇，不停围绕周博士转悠，满口都是为什么。而同事眼中，她满口都是“师父”。周博士生日那天委婉的拒绝本来挫去了李埔楹的部分热情，但她看着周博士在例会上垂着头，偶尔偷偷左瞅右瞅，兴致缺缺的模样，觉得分外可爱，于是她又重新燃起拜师学艺的斗志。李埔楹偷偷打开笔记本，写了四个字“周总真帅”。
这一声声师父叫得是同事纷纷侧目，他们神色各异，有好奇，有诧异，还有嫉妒。李埔楹当然知道，周博士诚如是。他不拒绝不答应，只是例行公事帮助李埔楹处理看起来很棘手实际上非常儿科的工作问题，可一方面又担心着。
这几日，李埔楹发觉其他子公司的女同事待她有些异样。回家途中迎面遇上，李埔楹朝她们挥挥手，她们装作看不见的样子，要么把头扭向一侧，要么装作和其他女伴兴高采烈继续聊天。刚开始几次李埔楹真的以为女同事没有看见，于是远远地就打招呼，却仍未得到回应，李埔楹看看周博士，好像明白了一点。可她并不在意这些无视，工作开展得风风火火。
询价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少则三周，多则两个月，甚至投放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应。李埔楹打电话打得头疼，她听着当地同事说母语的声音，她揉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反胃。周博士走进办公室把杨鹏叫到隔壁开会，李埔楹看着周博士的背影，托着下巴，眼中冒着星星，不自觉察地说：“师父好帅呀！”恰巧走过，看见李埔楹这般模样，笑眯眯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温柔地说：
“你这一口一个师父，人家答不答应给都不知道呢！”说完转身离去。李埔楹把托着下巴的双手从桌子上拿下来，又开始对着屏幕胡思乱想，但她并没有气馁，反而鼓励自己，一天不承认，就叫两天，两天不承认，就叫一周，直到他承认自己或者他出差结束返回墨西哥为止。
李埔楹能够感觉到芳姐语气中的酸味儿，即使她笑得看起来很开心很温柔。李想到芳姐对周博士那副鸟依人的模样，她撅着嘴，用力地“哼”了一声。
电脑屏幕上的西语仿佛全部变形，周博士揉揉眼睛，看到那些字母全部重组，所有单词都变成一排排的“rfsr（师父）”，他看着这些蚂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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