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丰台的一处僻静的院落里,蒋云飞静静坐在石凳上看着璃儿进进出出的忙碌。她在为长平公主换下血衣,并且更换金疮药。受这么重的伤而且伤口没有感染,这也算是她的命大了。也多亏有璃儿在,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毕竟是男女有别,即便是江湖中人也是有些忌讳,况且她还是贵为公主,金枝玉叶的,一个男子怎好碰她的身子。
“这几日多谢二位义士相救了!女子不便起身,在此谢过吧!”公主说着单手做出来抱拳的动作。
“公主不用客气,你那番义正辞严的话在下钦佩至极!理当相助。”蒋云飞说的并非客套话。他看见公主由于疼痛难忍昏过去许多次,但并不曾发出一声呻吟。刚才换药必定更是剧痛难忍的,她居然还是一声不吭。怎不令人敬佩。
“蒋公子快别这么称呼了,离开紫禁城那一刻女子就是普通百姓了。”她眼圈一红,又强行忍住不让眼泪落下。
“是呀!那个宫里有什么好的!”璃儿接口说道。
“女子名叫朱媺娖,以后也不能用这个名了!这位姐姐名叫‘璃儿’似有干净明亮的含义。我也借用一下就叫净儿吧!蒋大哥如不嫌弃可否认下我这个妹妹?跟你的姓可行?”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自然再好不过的,净儿妹子!”蒋云飞高兴地说道。
璃儿生性活泼,蒋云飞平时不苟言笑,况且女孩儿家的话又不能跟他讲的。现在凭空多了这么一个金枝玉叶的妹子自然欢喜不禁。要不是看她大伤在身,恨不得马上就扑上前去嬉闹起来。“妹妹,等你伤好了,我教你武功,还有轻功,还有暗器法门。”她不停的说着,有点儿倾囊相授,相见恨晚的意思。
“这样最好,只是我资质鲁钝,恐怕学不成的。”她其实内心里早就想出家为尼以了残生的想法,取名‘净儿’也是有这样的含义,那里有心情去学什么武功,只不过看见璃儿高兴而随声迎合而已。
“净儿妹子勿怪,我还想问一下公家大事,不置可否?”蒋云飞试探着问道。
净儿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大哥,请讲。”
“吴三桂真的会反吗?”
“哎,他必然要反的!他一直是左右摇摆不定的。他本来与清军战事不断,自从李自成的逐渐成势,突然地相安无事了,清军也不再主动挑起事端,这本身就很诡异了。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他与李自成也有往来了。现在到这个地步了,他一定会反,只不过倒向那一边到不确定了。”净儿无奈的说道。
“这些厉害关联怎么不与他说明白?”
“他这个人心胸狭隘,跟他说了,他岂能坐视,那样吴三桂立刻就要反的,我当初劝说他将陈圆圆赐与吴三桂,就是不听。”她摇了摇头,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又马上使她皱紧眉头,清秀的脸也顿时煞白。璃儿赶紧点住她肩膀穴道,用以减轻她的疼痛。
“净儿,你赶紧休息吧!”蒋云飞也关切的说道。
“不妨事,有你们跟我说说话,时间也好过得快些。”今天她觉得疼痛似乎轻了一些,不过还是无法忍受的,尤其是夜深人静不能入睡时,那是最难捱的。她缓了一缓继续说道:“李自成本也与陈圆圆有些暧昧,可见这个女人是个祸国殃民的狐媚!将她赐给吴三桂必能制造吴李之间的矛盾,而有他的三万铁骑在,李自成也不敢过分长驱直入。这么好的办法,就只是一个女人,偏偏不肯。”她顿了一下,平复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当初依着我言,暗地里令洪承畴与祖大寿挟制吴三桂是好的,却只知道一味的威胁不给利诱。反而逼得他们先反戈投清去了。弄得吴三桂手握重兵有恃无恐,丝毫也不买朝廷的帐。这个皇帝他是知道怎么用人用谁的,就是天生多疑,肚鸡肠。弄得人都不能死心塌地的给他卖命。朝中无死谏之臣,御敌有无死战的将士。亡国之兆呀!亡了,必亡了!”
大家突然都静了下来,璃儿听他们说一些国家大事,听不明白也插不上话。只得安静地待着。净儿此刻内心自然是不能平静的。蒋云飞倒是在想着其他的事情:关外的清军怎么没有任何迹象参与其中呀!这确实是反常,难道这本身就是他们的阴谋不成,如果是的话‘越关城’必然是清军的人。这里的事有个眉目之后,必须要出关一趟了。他又想起谢鹤年来。
大家想着不同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蒋云飞说道:“妹子真乃奇女子,所言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大计。你要是个男子就好了!国家交给你管,必然国泰民安!”
净儿凄惨无助的轻声一笑,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璃儿却抢着说:“妹妹的一番话我虽听不太懂,想来‘高谈阔论’是没错的了。”
蒋云飞与净儿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都不禁笑了起来,气氛顿时不再那么沉闷了。
璃儿一脸天真的望着他们,不解的问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的难道有错吗?”其实她比净儿大不了一两岁,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平日里不离温婉容左右,其实对于江湖中的是非所知甚少。
蒋云飞赶忙说道:“没错没错,不但对而且非常的贴切!”
“女子的一派胡言怎配得上‘高谈阔论’,惭愧!”
“怎配不得,一定配得上的。”璃儿还是一派天真的说道。只觉说的有那么一点儿绕嘴,自己不免先笑出声来。
蒋云飞与净儿也跟着笑,一时间灰暗的屋子里充满暖意。此时朝阳已在天边露出火红的脸。
丰台是京城御林军驻防的大营。最是戒备森严,在此居住的百姓多半都是军营里的官眷。蒋云飞扮作南来的有些钱财的客商,花的大价钱买下这所院子只为掩人耳目。平日里并不曾置办生活琐碎之物。这么凭空多了两位女子,而且一位还身受重伤,要等伤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切东西都必须要置办了,过日子总得有个过日子的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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