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光移动着,在破灯照不到的地方褪去了,露出了尖刀的原貌。
它在向那个女人靠近。
那个女人的手指抽搐了几下,似乎还有挣扎的欲望。
那堆杂物之后,两双惴惴不安的眼窥视着一切。
罗奈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中溢出,向全身蔓延,将汗液逼到表皮凝结成珠,不断地往下掉以至于那只捂着她的嘴的手也开始打滑。
她闭紧了眼。
一阵诡异的气味,透过雷夏的指缝,钻进罗奈的鼻腔,顺着咽喉向下,搅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缓缓地睁开眼,发现视野已经被红充斥着了。红从刀刃的周围渗出来、溢出来、涌出来、喷出来,流淌着、滴落着、汇聚着、扩散着,成了一眼泉、一条溪、一个湖、一片海,侵蚀着在夜色下变得冷清的一切。
尖刀重新回到了破灯的光线下,却不见了那抹高光。
因为高光是银白的专属。
然而,罪魁祸首也被染成了红。
那抹红移动到了视野的边沿,忽然僵住了。
“啪”地一下,音波在空气里泛出涟漪。
视野突然被白填满,白从缝隙中溢出,向眼睛刺去,让泪水满盈。
那光像河流一般,奔腾着,冲刷着。
“当啷”一声,似乎是有什么被冲走了。
但大部分都留下了。红重新占据了视野。在那个女人的不远处,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好像是个男的。他在与她垂直的方向上躺着。两人中间,淹没着一把尖刀。红成倍地增加,蔓延着,就算把两人逼出墙脚也不停歇。
“啪嗒、啪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趟着这红的海洋。
“也怪不得我来的迟。”一只鞋踢了踢那个女人,“被追杀了还往巷子里跑,不被弄死,也差不多了。”
听见这声音,罗奈不由得一惊。她那闪烁着的目光犹豫地缓缓上移,看见了一个被装饰着红色“山”字纹的黑色斗篷包裹着的少年。
斗篷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了一个嘴在外面。即使这样,罗奈还是认出了他。
因为这件斗篷她是认得的。会穿这种奇装异服的人,除了他,也没谁了。
“阿三?!”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幸好被雷夏的手给虑了去,只剩下了含糊的呜咽。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
“谁?!出来!!!”阿三的声音不大,却是那样的清晰和警惕。
“完了这下完了”雷夏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一句话。他的牙齿不断地打颤,却又不敢打得太响,不过频率却是心率的数倍。他紧紧搂着罗奈,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此时的罗奈,早已因为过度紧张而虚脱了。她低垂着手,浑身无力,瘫倒在雷夏怀里。她脑内一片空白,像积了雪般茫然,已然没了思考的勇气。她那耷拉着的眼,竟不知该向何处瞟去。
一阵风呼啸而过,一片树叶摩擦着地面,在红的边沿停了下来。
“哟——”一个少年的声音从上空飘来,“这都被你发现了。”
三双眼睛向上望去,看见一个银发少年。他穿着白衬衫,戴着眼罩,坐在屋顶上。
“又是你”阿三说。
“啊哈”那个少年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地上,“那真是巧了。”
“你!”
阿三正要说时,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窗口出现了亮光。
“啧。真是”说着,阿三就消失了。
“喂!你们两个”少年看向那堆杂物,“别躲着了。没事了,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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