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城的硝烟还在继续变浓。在这紧张的战争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一批约莫二十人组成的队伍,已经悄然的离开了渊城。
他们走得艰难而缓慢,铁器碰撞的声音不断的从他们身上传来。
他们一直往前走,直到登上了山才停下脚步,他们转过身来。集体回望那座还在烽火中挣扎的城市。
他们相互搀扶着,二十余人的队伍中,只有半数的人能够独立的站立。他们的胸前,挂着十来块铭牌。刻画名字的凹槽,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这是身份铭牌。此刻的每一块铭牌,就代表着一位牺牲的战士。雷渊总数不过三百来人,可这里的铭牌却整整有二百七十无块!
他们一行动,这些铭牌就会互相碰撞,发出的声来夹在风里,回荡在山林。这不时传出的声,战士听起来却是那么轰鸣。每看到铭牌上的名字,他们的心就像是被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回想起哪倒下的一个个面孔,几乎是肝肠寸断!
远眺着那座遍地烽火的城池,年轻的战士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老兵们忍者内心的沉痛,一把搂住这些哭红着眼的新兵。千闳红着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胸前二十多块的铭牌,内心又何尝平静!
深深注视着那座大火燃烧的府邸,千闳悍然转身,迅速离去。他怕再多看一眼,就忍不住先奔溃起来。现在的雷渊,需要一个真正站着的人!
余洪、徐雷、王川搀扶起身边的战士,沿着千闳的脚步继续继续向前。余下的战士们还在哭泣,红了的眼流露着数不清的不甘。他们走了,那二百七十五人的尸体却已留下。永远。
他们身前的那道身影,显得那么瘦小,他的气息衰弱无比,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坚定,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似乎在告诉他们,他们不久就会回来,而且会堂堂正正的回来。届时,这座城市将会真正的属于他们!
渊城已被攻破了半个小时。
又是一批巨狼冲出,辉煌的城主府燃起一道熊熊的烈火。
历经十年,这座府邸再一次然起了战火。
哪庞大的城主府,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的单薄。
田毅身上布满了鲜血,他的气息飘忽不定,强行恢复的源力已经开始跌落。
方回拼尽全力一击,终于重创了希诺克。而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同样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凝结成滴,不断的顺着脸旁滴落。
这一击耗尽了他全部的源力,差一点就导致他源府破裂。
希诺克也同样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胸口之上存留着一道狰狞恐怖的伤口,被包裹在胸口内的狼核,遍布着细微的裂痕,只要他再次用力,就有可能让他的狼核炸裂。
凭借丹药的缘故,田毅勉强保持着不败,摩博格和漠鲁索虽然联手却也在持战中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千闳全力发出的惊雷一剑,真正的伤到了漠鲁索的根本,若不是因此缘故,即便借助药丸之力,田毅也不可能保持不败。
田毅长剑再次一挥,微弱的符文散发起淡淡的光亮,所有源力涌入长剑之中,长剑身上的三道符文同时亮起,身上气息跌落谷地,长剑却是剑气凌然,丝毫不顾苍白的面孔,无力的身躯忽然一声大吼
“谁敢接我一剑!”
这一刻,城主田毅豪气勃发,身上孱弱的气息宛如注入了滚滚长河,明明已经无力,却已直冲霄。
漠鲁索和摩博格轻声低吼,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眼中明显流露出十分的忌惮,三道符文,这意味着三品源器。这一剑若是发出,相当于源府境的全力一击。
更让他们忌惮的是,那剑中,传出的不止是强大的剑意,还有田毅的死意。
一剑发出,田毅力竭而死,他接这一剑,也必定身死。
漠鲁索和摩博格不断的发出低吼,前爪徘徊不定,三道气息只是对峙,谁都不敢妄动。
田毅似乎已经没有了顾虑,他这一剑势要逼狼族大军退敌。
这时,号角终于吹起。
涌入城中的巨狼,立刻开始撤离。城中的守军,俨然已经无力追击。
巨狼完全的撤离出来,此刻城内已被洗劫一空。
三位男爵也开始撤离,田毅一剑依旧蓄势不发。直到巨狼身影完全隐没,长剑上的符文才慢慢褪去。
走到一旁,搀扶起硬撑着不倒的方回走回城内。
狼族一撤离,还能行动的战士就立刻开始扑灭燃烧的大火。渊城遍布狼藉,被扑灭的火转为一道道黑烟四处弥漫,空气中充斥着血腥。站在城头,田毅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这城他住了十年,守了十年,经营了十年。
半个小时过后,战报终于粗略的统计出来。
城主府,八将伤亡一半,士兵战死八百。
雷渊战士全部身亡,团长千闳尸身不见。
这份战报,再次让沉寂下来的田毅颤了颤。
想到那道瘦小的身影,心底不知为何掀起哀叹。
看着此刻残缺的渊城,他再度陷入了沉默。从现在开始,渊城终于他一家独大,再也没有谁能够动摇他的地位。
他的谋划,终归还是取得了成功。只是原本的不费吹灰,却发生了惨烈的巨变。
这样的结局,似乎算不上结局。
恍惚之间,他又忽然回想起那了城外的那惊鸿一剑,那一剑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他猛然站起,立刻走向了那些堆积的尸体当中,他又变得那样破却。
三大部落的战损同样已经出来,连接老狼在内,一共战死一千有余巨狼,三大领主丧生。
肉类一共劫掠一吨有余,半数全是压缩成品。这些物资,足够三大部落熬过明年的冬季。一旦熬过明年,凭借强悍的成长速度,他们又将会迎来一批全新的战士。
雷渊众人一路走走停停,一声鸣响起,天空那轮血夜终于暗淡了几分。。
站在荒无人迹的大陆上,看着路途那座庞大崭新的城市,千闳一时有些木然。
再起几声鸡鸣,千闳下意识的抬了抬头,他隐约看见,此刻的天,已经开始慢慢褪去黑色,地平线上,依稀可见微弱的程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