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深处,丛山连绵,松涛遍野,溪水潺潺,鸟兽惊略。
与这美好景象截然相反的是,有一群人正在艰难的行走着。这群人中分为两类,一类身穿官服,看似衙役。另一类布衣褴褛,蓬头垢面,各个神情恹恹,他们的手腕被粗大的链子绑在一起,十几个人抱团艰难而又缓慢地前行。
啪!尖锐的破空声响彻峡谷,形成阵阵的回响。
又长又硬的鞭子自上而下抽在一个体型瘦弱的女孩背部,女孩整个人形成“弓”字前屈,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灰白的衣服后面已被鲜血浸透。
“没用的废物,走的这么慢,照你这个速度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南疆,啊?”
衙役掂了掂手中的鞭子对着傅南烟怒骂。
疼。
全身上下只剩疼。
傅南烟趴在地上,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数着,从京都到这座峡谷,他们一共走了五十六天,这期间很多同行的犯人因为身体无法承受死去,她撑着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死。
“快起来!”
又一鞭子抽了下来,她的后背几乎麻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起来……
她废力抓着地上的野草,试图爬起来,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好像有一口铁钟压在她的背上。
“好了,别打了,我看再打下去她就要死了。”
另一个衙役劝道:“就这么一个女犯人,你把她打死了,没法交差。”
毕竟上头那边还要检阅,而他们在押送的路上已经折腾死了几个,再这样下去,恐怕没等到地方,犯人都死光了,那他们也不用交差,直接半路逃跑吧。
“哼。”那衙役瞥了傅南烟一眼,走到她身前,一脚踩上了她的手居高临下道:“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天亮要是还这个速度,我饶不了你!”
他摘掉她手上的铁链子离开,“全队休整!”
没人敢去扶她。
傅南烟趴在地上,几次尝试着站起来,都失败了。浑身上下都在疼,她想,她怎么还活着,为什么老天不让她死。
死了才是解脱……
她眼前发黑,突然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
----阿泱。
娘?
她那个只见了三次的娘,只有她才会叫自己阿泱。
幻觉吗?
可是,她又听到了一声:阿泱。
泪水上涌,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是,我……,娘,与他们,做那种事的人,不是我,是傅池莺……”
----娘知道不是你,所以你要活下去。
那声音如此温柔,如清风般抚慰了她的疼痛,黑暗骤然消失,傅南烟睁开眼睛,黄昏已逝,她竟奇迹般地又醒了过来。
没死。
她动了动手指,身上又恢复了一些力气,不远处,衙役生着明亮的篝火,趋避峡谷中隐匿的野兽,她缓缓起身,即使身上的骨头如被碾碎了般的疼。
她不能死,傅康明,傅池莺,傅行……那些真正的坏人都没死,她凭什么死?
她就抱着这么一个念头,朝着篝火处走了过去,脚上束缚着的长长铁链拖在地上,发出诡异而又令人不适的尖锐声。
“居然还活着。”
衙役正抵着树干睡觉,听见声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瞥见傅南烟蹲在篝火旁在地上抓着什么东西吃,他有些惊讶,还以为她撑不过明天呢。
见她伤成那副德行,估计也跑不了,于是衙役嘟囔了一句以后便又睡着了。
傅南烟捡地上他们丢下的烂果子吃,果子又苦又酸涩,还有一种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一开始会干呕,后来连味觉都麻木了,如一个机器般生硬地咀嚼再吞入腹中,眼神盯着一个地方,原本美丽而清澈的杏眼迸发出非同小可的坚毅。
突然,一道火光闪过。
她愣住,停下动作。
又是幻觉?
她攥着手里的烂果子,正打算接着吃,下一瞬,无数只利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啊!”
有人中箭,发出凄厉的惨叫,惨叫声此起彼伏,在黑暗中尤为瘆人,傅南烟害怕的捂着头缩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她的上面,一波利箭攻击过后,从一旁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数十个人,他们各个手拿弯刀,很快就将衙役和被押送的犯人们杀光。
“居然是一群押送犯人的衙役。”为首的壮汉检查了随行的行李,颇嫌弃道:“什么破玩意儿,还没我们山匪大方,除了一些破烂衣服和干粮,什么都没有!”
空气中飘着一股血腥味,有胆小的道:“老大,咋办啊,这可是朝廷的人,咱们不小心给劫了,会不会惹事啊……”
“怕个屁!”他一脚踹过去,“老子都做山匪了还他娘的怕朝廷?滚一边去!”
“是是是……”
山匪?
傅南烟哆哆嗦嗦,更害怕了,她一直待在家中,根本没遇到过这种说杀人就杀人的。
终于,山匪头子注意到地上一个不住颤抖的娇小人影,趴在地上,刚才他们杀人的时候太乱,根本没注意到她。
他走了过去,傅南烟被人提了起来。
“好轻。”山匪头子诧异,随即借着火光看清了傅南烟的容颜,“女的?”
她双脚腾空,后背受伤的地方被衣服勒的疼,禁不住道:“疼……”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垂涎欲滴。
山匪头子身边的下属道:“老大,这小妮子长的挺好看啊,看这样子,肯定是个雏!”
傅南烟虽被流放折腾的瘦骨嶙峋,小脸蜡黄,可底子好,即使铺上一层泥和灰也能看出她精致的美人胚子。
他捏了捏下巴,端详着她的五官,确实挺好看的,傅南烟刚发育,身形微微有所起伏,他粗糙的大手在她身前狠狠摸了一把,疼的傅南烟眉头紧蹙,却博来阵阵的扬声大笑。
“哈哈哈!”山匪头子把她交给下属,“看来今天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带走!”
傅南烟莫名其妙被带到马上,和货物挤在一起,山匪策马离去,尚懵懂的傅南烟此时还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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