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堉等人几乎用尽了各自全身所有的力气,这才勉强从那洞口里爬出来。
好不容易脱离了瘴气的魔爪,众人纷纷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尽力的更换着各自肺部的空气,谁都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可就在这时,许沛福却又突然踉跄的站起身来,看着眼前仅有的十二个喘气的嘴,转身便准备再次回到山洞里去。
距离许沛福最近的陈泽赶紧起身,一把拉住陈泽,疑惑的问道:“许大夫你要干什么?咱们这刚刚才出来,你再回去找死啊?”
许沛福奋力挣脱开陈泽束缚,一边继续缓步向山洞走去,一边说道:“我的伤员一个都没出来,我得去救他们出来!”
李鸿堉则干脆将手中的汤普森1冲锋枪照着许沛福的腿扔过去,全身乏力的许沛福直接便被突然飞来的冲锋枪给砸倒在地。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知道自己是走不出这野人山了,所以他们只想静静地躺在那儿,舒舒服服的结束生命,而不是在接下来一路的痛苦中殒命!”李鸿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对许沛福说道。
已然没有力气再从地上爬起来了的许沛福,涕泪横流的冲李鸿堉嘶嚎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一定要救他们!这是我的职责!”
“刚才,就在刚才,我叫醒了他们,可是他们不愿意逃出来,只想留在里面。”李鸿堉摇摇晃晃的走到许沛福旁边,扶着许沛福的肩膀说道,“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你能活着出去,他们不想再继续拖累你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就不让我救他们?为什么?”许沛福依旧自言自语的说着。
“你记住,只要你努力过,无论最后的结局是怎样,你都问心无愧了。你的伤员和我的弟兄们一样,他们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他们的魂,继续走下去,继续毫不犹豫的走下去,直到最后。”李鸿堉抬头看着天空,意味深长的对许沛福说道。
许沛福不再说话,只是就那么趴在那里,抱着自己的头,无助的哭着。
过了许久,等到众人的体力全都恢复后,李鸿堉从代明儒背上拿过了一支司登冲锋枪,把枪放在依旧还趴在地上的许沛福面前,说道:“沛福,你现在不止是是一名医生,你还是一名军人,是一名要带着牺牲弟兄们的魂回家的军人,站起来,继续走下去。”
说罢,李鸿堉便带着已经整理好了行装的陈泽等人,开始继续沿着那条不知还有多长的小路,继续向前走去。
脸上还有着些许泪痕的许沛福捡起那支司登冲锋枪,站起身来,向山洞的方向敬了一个军礼后,默默地跟着李鸿堉等人的脚步,也踏上了那条小路。
到了晌午时分,陈泽揉了揉自己那干瘪的肚子,向走在前面的李鸿堉恳求道:“长官,都走了这么久了,咱们停下来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吧!”
“这才走了多远啊?你还敢休息,是怕紧跟在我们后面的鬼子追不上你,想在这儿等等他们?”李鸿堉头也不回的否定道。
陈泽将腰间的皮带狠狠的勒了勒,说道:“我也不是想要通敌,只是实在是有些饿得受不了了。”
一旁的代明儒笑着对陈泽说道:“昨晚不是才吃了一顿好的吗?怎么这么快就饿了?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胖啊?”
“去去去!”陈泽翻着白眼推搡着代明儒,“那都是昨天吃了的,现在已经是又一天了好不好?”
许沛福依旧一言不发的走到陈泽身旁,把一盒牛肉罐头塞在了陈泽怀里便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去。
“谢谢啊!许大夫!”陈泽笑得合不拢嘴的赶紧掏出刺刀将那盒牛肉罐头起来,一边走,一边吃了起来,“只要是能每顿管饱,我能直接一路打到小鬼子的老家去!”
“吹吧你就!”代明儒笑了笑,不再搭理抱着牛肉罐头吃得满嘴是油的陈泽。
这时,前方的一处山坡上,传来了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布谷!布谷!布布布谷!”
听见了鸟鸣声的李鸿堉,就像是听见了有日军士兵正在对话一般高举起右手,向众人说道:“快隐蔽!”
众人闻声,赶紧散开,各自找到掩体,开始警惕的观察四周。
陈泽则斜靠在路旁的一颗树干上,依旧津津有味的吃着手里的牛肉罐头,还不忘向李鸿堉吐槽道:“长官,我说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只是几只布谷鸟而已,至于吗?”
李鸿堉却丝毫不去理会陈泽的吐槽,拿过望远镜便望向了传出鸟鸣声的方向。
一直不说话的许沛福则向陈泽解释道:“在这野人山里,有些日军斥候就是这么静静地埋伏在一个地方,靠学着林子里的鸟兽的叫声,或者是铃铛,来相互传递消息,我之前就遇到过。”
陈泽不以为然的从罐头盒里掏出最后一点肉沫吃掉,说道:“许大夫,鬼子的斥候要真有你说得这么邪乎,那他们不都成野人了吗?”
陈泽的话音刚落,一声嘹亮的三八式步枪的枪声后,一颗子弹便直接穿透了陈泽手中的罐头各自,吓得陈泽赶忙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树后。
“有敌人!”李鸿堉高喊着起身,端起手中的汤普森1冲锋枪,对着刚才枪焰出现的位置便是一阵扫射。
“噗噗噗!噗噗噗!”----随着李鸿堉再次蹲身隐蔽,两名全身挂满了树叶和杂草的日军士兵随即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察觉己方的位置已然暴露的日军士兵们随即开始一同向李鸿堉等人开枪,不时还向李鸿堉等人所在的方向扔出一枚91式手榴弹。
“砰!噗噗噗噗噗!轰!”----在嘈杂的枪声与爆炸声的掩盖下,无数子弹呼啸着飞向李鸿堉等人,将他们压制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长官!怎么办!”抱着捷克b26式轻机枪却找不到机会反击的代明儒,一边躲避着冲他飞来的子弹,一边紧张的向李鸿堉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冲上去吧!”陈泽勉强探出头来开了一枪,替李鸿堉回答道。
李鸿堉将两枚木柄手榴弹的后盖拧开,别在腰间,说道:“这伙鬼子在山坡上,还有机枪,我们就这么几个人,硬冲根本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往回跑吧?”代明儒焦急的问道。
山坡上刚才还在不停咆哮着的那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这时停下了它的咆哮,日军的机枪手迅速的更换着轻机枪里的子弹。
李鸿堉趁着这个间隙,一边向山坡的东侧跑去,一边向身后的众人说道:“跟我来!生死就在这一瞬间了!咱们迂回上去端了他的机枪阵地!”
陈泽和许沛福等人赶紧跟着李鸿堉开始冲锋,代明儒则抱起捷克b26式轻机枪,为众人提供掩护。
可还没等李鸿堉等人从山坡东侧冲上半山腰,坡顶上的那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便电转枪口,冲着李鸿堉等人又开始咆哮了起来。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呼啸而来的一串子弹,直接便将其中一名没来得及隐蔽的国军士兵拦腰斩成了两段。
“隐蔽!”李鸿堉赶紧和众人一同卧倒,不再乱动,静静地等待着下一次“间隙”的到来。
果不其然,为了压制住李鸿堉等人,那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的枪口持续不断的迸发着火焰,没一会儿便又打光了一弹仓的子弹。
“冲!”李鸿堉一声令下,众人再一次向山顶冲锋。
山顶的日军士兵们也不向李鸿堉等人发起反冲锋,只是就那么守在原地向李鸿堉等人开枪。
在一阵枪弹横飞的混乱之中,李鸿堉等人又向前冲了一段距离。
这时,李鸿堉从腰间掏出了一枚早已去掉了后盖的木柄手榴弹,并拉开了导火索,却没有立即扔出去。
看着李鸿堉手里那枚正丝丝拉拉冒着青烟的木柄手榴弹,一旁的陈泽被吓得不断向李鸿堉催促着:“你快扔了他啊!你拿着干什么!留着过年吗!”
李鸿堉淡定的笑着,过了一会儿,就在那枚木柄手榴弹即将爆炸的同时,将它照着坡顶日军的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所在的位置扔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之后,日军的机枪手、副射手以及一名抱着三八式步枪的日军士兵一同从他们的阵地里飞了出来。
“噗噗噗!噗噗噗!”----李鸿堉起身便是一阵点射,彻底结果了这三名日军士兵的性命,同时高声喊道:“代明儒!火力压制!”
听到命令的代明儒瞬间起身,举起捷克b26式轻机枪,冲着坡顶上其他日军士兵所在的位置拼命的开着枪。
坡顶的日军士兵没了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的火力优势,又被代明儒压制着,只得纷纷蜷缩在各自的位置,不敢再轻易探头开枪。
“注意隐蔽!”
紧接着,李鸿堉又将另一枚木柄手榴弹扔向了已然距离他们不远的日军士兵们所在的位置。
刚才还蜷缩着的日军士兵们见又一枚木柄手榴弹向自己飞了过来,都不想和那名日军机枪手一个下场的日军士兵们几乎是一同站了起来,准备撤离这处已经没有意义了的阵地。
“轰!”----虽说起身逃命的日军士兵们的动作不算太慢,但还是有两名日军士兵没能逃出这枚木柄手榴弹的爆炸范围,直接与周围的泥土化为了一体。
“弟兄们!冲啊!”不等爆炸声停息,李鸿堉端起汤普森1冲锋枪,便带头向坡顶冲了上去。
陈泽和代明儒等人也紧随其后,众人一同迅速的抢占了这帮日军士兵们位于坡顶的阵地,由高向低的如同打靶一般,没开几枪便结果了已然跑下了坡顶的几名日军士兵的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