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的掩护下,李鸿堉和200师的国军士兵们早已全副武装,警惕地埋伏在那茂盛得如人一般高的杂草之中,只等着包围他们的日军士兵们发起最后的进攻。
龙泽昆看了看手表,对一旁抱着手里的汤普森1冲锋枪,静静地闭目养神的李鸿堉说道:“已经是凌晨两点整了,时间差不多了,这小鬼子怎么还不开始进攻?”
李鸿堉睁开双眼,看了看天空之中,那明显比平时要黑了很多的圆月,淡淡的说道:“不用急着送这帮家伙去见阎王爷,只用记住,一会儿打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开辟出一条通路,好让师座和其他伤员先行突出去就行。”
“鸿堉你就放心吧,我已经跟弟兄们都强调过了,我们就是扑上去用牙硬撕,也一定会撕开一条路,让送师座出去!”龙泽昆坚定的说道。
而就在龙泽昆的话音刚刚落下的同时,不远处便传出了正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的日军指挥官,那尖邪的嘶嚎声:“戳子给给!”
李鸿堉闻声赶紧翻身拿起胸前的望远镜向前望去,只见大批的日军士兵,正端着三八式步枪。齐头并进,缓缓的向自己走来。
放下望远镜,李鸿堉冷冷的向龙泽昆说道:“通知弟兄们,以我的枪声为进攻命令,准备战斗!”说罢,李鸿堉便拉开了手中汤普森1冲锋枪的枪栓。
日军士兵们似乎也不急着向200师,纷纷小心翼翼的前进着,不时还用各自三八式步枪枪尖上的刺刀拨弄着面前齐腰深的杂草。
“鬼子已经进入我们的包围圈了,距离我方一侧,还有五十米!”龙泽昆一边警惕的瞄准着前方的日军士兵,一边向身旁的李鸿堉汇报道。
李鸿堉也不多说什么,随即抬高枪口,冲着走在最前面,刺刀上还挂着一面“膏药旗”的日军士兵便扣动了扳机----“噗噗噗!噗噗噗!”
那名日军士兵以及他身旁的两人,胸前立刻便炸出了阵阵血雾,随后仰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噗噗噗噗噗!砰!轰!”--------刹那之间,整片开阔地之中枪声、爆炸声,此起彼伏,早已按捺不住得想要复仇的国军士兵们,毫不留情的将无数的子弹,倾泻向开阔地里的日军士兵们。
少数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日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轻,纷纷抱头鼠窜,甚至忘记了组织有效的反击,而大多数的日军士兵则直接便被送回了他们的老家。
“八格牙路!还击!快还击!”混乱的日军之中,几名日军军曹愤怒的向着子弹飞来的方向,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想要让已然乱作了一团的日军士兵们开始有效的反击。
一名就地卧倒的日军士兵,抬头向其中一名日军军曹长说道:“往哪里还击?我们都看不清楚敌人在哪里!”
“你们这帮……”还没等这名日军军曹回应这名日军士兵的问题,他的脑袋便直接被子弹给开了瓢。
溅出的白色液体洒了那名日军士兵一脸,那名日军士兵抱着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惊恐万分的看着地上那名日军军曹残缺的头颅,随即撕心裂肺的叫了出来。
而不远处,孙超沉稳的拉动着手中毛瑟9八k步枪的枪栓,冷静的将枪口转向了不远处的另一名日军军曹----“砰!”
一声枪响,那名正要挥刀劈向一名被吓破了胆,想要后撤的日军士兵的日军军曹,立马倒在了地上,无奈的抽搐了起来。
李鸿堉见大局已定,随即站起身来,挥舞着左手,向四周的国军士兵们高声喊道:“弟兄们!冲啊!为师座突出一条路来!”
“杀!”
“冲啊!”
一时间,国军士兵们那让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普通一首雄壮的进行曲一般,回荡在这片开阔地之中。
本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晕头转向且不知所措了的日军士兵们见状,似乎是早已忘记了那每天都回荡在自己脑海深处的什么道精神,赶忙开始往后撤退。
李鸿堉见状,赶忙向众人喊道:“一个鬼子都不要放过!”
说着,李鸿堉便带着国军士兵们,对着这帮日军溃兵,向着日军封锁阵地的方向,展开了紧接而来的追击。
而另一边,龙泽昆则带领着警卫连的国军士兵们,抬着戴安澜和其余无法灵活行动的伤员们,和军医护士一起,紧跟在李鸿堉等人的身后,开始向包围圈外前进。
当李鸿堉等人追击着那帮逃跑的日军士兵们退到他们的封锁阵地前时,守在阵地上的一名日军少佐,却赶紧向身旁,操作着92式重机枪的日军机枪手命令道:“快开枪!把敌人打回去!”
那名日军机枪手有些迟疑的向这名日军少佐询问道:“可是少佐下,我们的迫击炮一直没开炮,不就是怕伤害到和敌军混在一起了的自己人吗?我们现在如果开枪,那……”
“八格牙路!”不等那名日军机枪手把话说完,那名日军少佐直接一脚便将他踹倒在一旁,自己上前抓住那挺92式重机枪便开了枪。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伴随着夜间那挺92式重机枪枪口所不断迸发出的火光,刚刚退回到阵地近前的日军溃兵门和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国军士兵便一同被机枪弹击倒在了地上。
“隐蔽!”李鸿堉赶紧一个滚身,扑向了一旁的土堆,同时向身后的国军士兵们喊道,“孙超!给我灭了这挺重机枪!”
“来吧!都来吧!帝国的武士是不会畏惧于你们的!”那名日军少佐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同时接连不断的向冲来的国军士兵们疯狂扫射。
“砰!砰!噗噗噗噗噗!”----留守在阵地上的日军士兵们也开始用各自的武器,配合着那名日军少佐,开始向国军士兵们反击。
一时之间,国军士兵们只得纷纷卧倒,暂时停止了冲锋。
“孙超!你还在等什么呢!快点儿!”被密集的机枪弹打得抬不起头来的李鸿堉,咒骂着向此时不知在哪儿的孙超喊道。
好在李鸿堉的话音刚落,在一声清脆的毛瑟9八k步枪的怒吼声后,那名日军少佐的脖子,便被子弹给打漏了气,那挺92式重机枪也暂时成了哑巴。
“冲啊!弟兄们!最后一搏了!”李鸿堉赶忙接过身旁一名国军士兵递来的捷克b26式轻机枪,站起身来便开始一边冲锋,一边狠狠的向阵地上的日军士兵们开枪。
没了92式重机枪的压制,国军士兵们紧随在李鸿堉身后,直接便冲破了日军的封锁阵地,与阵地上的日军士兵们展开了肉搏。
而龙泽昆等人,则趁此机会,抬着戴安澜和其余的伤员们,迅速的通过了日军的封锁阵地,进入了东北方向的原始森林之中。
李鸿堉也不恋战,连龙泽昆等人已然突围成功,随即便带着200师的国军士兵们不再同残余的日军士兵焦灼,迅速的撤了出去。
突围成功的众人丝毫不敢耽搁,一直向着东北方向迅速的行着军,以避免被反应过来的日军给追上。
一直走到中午,太阳已然挂在了众人头顶的时候,之前一直处于晕厥状态的戴安澜,却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鸿堉…鸿堉…”戴安澜躺在担架上。急切的呼唤着担架旁的李鸿堉。
李鸿堉回过头来见戴安澜醒了,赶紧扭头叫道:“军医!军医!快过来!师座醒了!”
“鸿堉,弟兄们都突围出来了吗?身后是否追兵?”戴安澜继续向李鸿堉问道。
李鸿堉笑着向戴安澜说道:“师座你放心,弟兄们都已经突出来了,现在我们已经甩掉了日军的追兵,正在继续向北方前进。”
这时,军医跑了过来,赶紧拿着听诊器之类的器械,对戴安澜进行检查,折腾了半天之后,面色凝重的向周围的国军军官们摇了摇头。
李鸿堉赶紧向军医问道:“师座到底怎么样了?”
军医看了看担架上依旧面无血色的戴安澜和周围的国军军官们,上前将李鸿堉拉到一旁,轻声对李鸿堉说道:“师座的伤口感染很严重,之前也一直持续的高烧不退,我一直没有好的办法,可是现在,师座的烧居然自己退了……”
听着军医的回答,李鸿堉已然明白了一切,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担架旁,向众军官和戴安澜说道:“军医刚才告诉我,师座的高烧已经退了,现在只需多找些抗生素,再好好休息,一定没什么大碍,我今晚再想想办法,看从哪儿弄些抗生素回来。”
“师座,你放心,你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一旁的参谋军官也随声附和道。
戴安澜笑了笑,对李鸿堉说道:“行了,鸿堉,我自己的伤,我自己知道,想必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你们也不必再来安慰我。”说着,戴安澜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们扶我起来。”
李鸿堉等人赶忙上前将戴安澜扶坐起来。
看着还在向前行军的国军士兵们,戴安澜说道:“传令下去,部队停止前进,埋锅造饭。”
龙泽昆看了看表情凝重的李鸿堉,说道:“是!”说罢,龙泽昆便向前跑去,向所有人传达戴安澜的命令。
接着,戴安澜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坐直,几乎是用尽了力气,伸手系好了自己军装的所有铜扣,又正了正自己头顶的军帽,语重心长地向众人说道:“你们知道吗?安澜行伍多年,很少有回家的时候,也是因此,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弟兄们在外出行军的时候,埋锅造饭的样子了,像是一群家人在一起生活,而那些弟兄们,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
众军官们听着戴安澜的自述,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做什么。
与此同时,已然停止前进的国军士兵们,开始在龙泽昆的带领下,以比平时快了数倍的速度,加紧的劈叉、生火、起锅。
一名国军士兵疑惑的向龙泽昆问道:“龙参谋,我们都已经基本断粮了,还这么急着生火,是要煮什么好吃的啊?”
龙泽昆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向那名国军士兵说道:“你别问了,快点把火烧好,把锅里的水煮上就行!”
而另一边,看着眼前逐渐升起来的一缕缕炊烟,戴安澜看着自己眼前,一个个表情惆怅的国军军官们说道:“你们一定要把我200师的弟兄们,全都带回国,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被埋没在这荒山野岭……”说到这儿,戴安澜的双眼缓缓的闭了起来,头也突然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师座!”众军官们齐声高喊道,可是此时此刻,无论他们再做什么,也都是无力回天了。
李鸿堉起身整理了自己的军装后,向戴安澜深深的敬了一个军礼……
很多天之后,远在国内北方的一位老人,在一处窑洞之中,为戴安澜提笔写下了这样一首挽诗----
外侮需人御,将军赋采薇。
师称机械化,勇夺虎罴威。
浴血冬瓜守,驱倭棠吉归。
沙场竟殒命,壮志也无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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