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微风涤荡花间,有花儿的芬芳和着青草的清香四处溢散。完全掩盖了那一抹淡淡的血腥气。
皮鹏下了栈道踏入花草间,不住地四下搜寻着。
按理说这片足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半山花田要藏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越来越多的渡鸦汇聚到一处,皮鹏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去、去……”
皮鹏费些功夫赶走这些象征死亡的飞鸟,当他看到地上的景象时,胃里止不住地剧烈翻腾起来。
呕……
猩红色的血肉翻卷着,除了人形以外看不清长相身份。
周围的桔梗花沾染上了温凉的血迹,娇艳的红正在慢慢变黑变硬。皮鹏的心也慢慢变得绝望。
瞥了眼血肉模糊的尸体,皮鹏心里几乎确定了这就是那对年轻夫妇其中一人,他看到了早晨刚发用来定位的胸针遗落在血泊中闪出不起眼的光。
皮鹏离得远了点,理智让他选择立马将情况上报,这已经不是他能摆平的事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姚三千耳朵里,一听说出了人命,他立马叫人封锁消息,然后找个借口将滞留的客人们打发走。
不能让公众知道三合庄出了人命,既然两人一死一失踪,那么接下来的要紧事就是找到失踪那人。
姚三千自己当然不会去现场那种晦气的地方。
“搞清楚没?”
敞亮舒适的办公室里,姚三千背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一旁,陈遥嘴里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翻看着一本杂志。
三合庄经理一弯腰,沉声说道:“老板,属下无能,还是没能找到另一个人。”
“山上山下花了那么多经费装的摄像头,人还能飞了?”
陈遥丢下杂志,双手插兜瞥了眼三合庄经理,微笑着说道:“舅舅,这种烂摊子交给执法队就好了。”
“你懂什么,再过阵子,我就要竞选盛昙会东南分会委员,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人命,支持率肯定得下降。”
盛昙会是南国最具影响力的教会,其存在几乎就代表了整个南国的意志。南国政府所有人员调动、政府行动均受其指派,是神明认可、与华昙神直接联系的国家教会。
“再者说,这事儿恐怕不是简单的事故。”
陈遥心中鄙夷,脸上却乐呵呵的说道:“舅舅,您是不是又想说鬼神之类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哪儿来的邪祟敢在咱们南国撒野?”
姚三千睁开眼,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你这才活了多少年,要真给你遇上了,记住舅舅说的,能跑就跑,跑不了委曲求全也不丢人,那毕竟是造物主级别的存在。”
陈遥根本不屑一顾,也难怪,本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初生牛犊尚不畏虎,何况这位从小便被呵护周全不曾吃苦头的混世魔王?
“孟珏,你去想想法子,找个信爷过来,咱们这档子事儿绝不能让执法队的人参与进来。”
三合庄经理恭敬点头,又说道:“那?度假村里这些知情者?”
姚三千眯缝着眼瞥了下孟珏,温声细语地问道:“这里是你的地盘,难道要我来搞定?”
孟珏后脊背冷汗直冒,连忙点头。
随后。
皮鹏没有想到,自己不但没
有丢掉工作,反而跟公司签了长达十年的劳务合同。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因祸得福?
回想起平时低看自己一眼的领班在办公室突然得知自己升职后那和善的笑容,皮鹏心底忍不住啐了一口。
恁娘的,人模狗样!
几人约好下班后弄上一桌,有人拿出了两瓶珍藏的猴儿酒表示一定要一醉方休。
……
事情说到这里,传到赵种耳朵里的当然只有有关这次事件的受害者资料和一些现场的细节。
死者为女性,跟失踪的人新婚燕尔,正在蜜月中。男的是小有名气的雕刻家,女子也没有工作,家庭主妇一名。
花田周围有十三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按理说应该有些蛛丝马迹,可就在那个时间段里,这些摄像头全部被一股奇诡的力量破坏。
“也就是说,可以肯定不是人干的?”
赵种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原本盯着佘丰的双眼转向陈遥。
“这点基本可以确定,我在现场检测到了献祭者的能量残留。”佘丰信誓旦旦地说。
“陈少爷,你不辞辛劳下山接我们,实在感激,敬你。”
赵种不温不火地高举酒杯。
陈遥被点得猝不及防,左右看了看,虽然有些狐疑,但不喝这杯酒显得他不给人面子。
一杯酒下肚,陈遥抹了抹嘴,不服输地看着赵种。
“恐怕这件事的起因没有那么复杂。”赵种环顾一圈,确定姚三千一方都喝了酒后,慢悠悠的说道“这猴儿酒可是好东西。”
姚三千见赵种顾左右而言他,笑呵呵问道:“赵先生是不是担心酬金问题?”
赵种摇了摇头:“我没多想,今天这事咱们还就得从这酒开始。”
一桌人除了赵种自己就没人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巧合,赵种在北鹿山猴儿酒的事情上还没完全了结,这边又发现了猴儿酒的踪迹。
只见赵种把酒瓶子提了过来,这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晃了晃,带有棱角的矮肚瓶子里,浅色酒液哗哗作响。
上次白路晟找出症结后赵种也向他取经了,赵种自己现在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当赵种从晶莹剔透的酒液中提炼出圆滚滚的肉蛋,在座的人大都胃里犯起了恶心。
郑游有些感激地看了看赵种。
“赵先生,这到底什么东西?”
“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姚三千皱了皱眉,把杯子里的酒倒在了地上。
“难不成,这些酒里都有这东西?”
“如果这酒是北鹿山产的,八九不离十吧。”
“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以前我不知道。”赵种放开了肉卵,任其在石亭内飞窜。“现在应该可以确定的一点——盛邪。”
“什么意思?”姚三千急切问道。
“滋养邪念,从而堕为邪神附庸。”
嘶。
在座的人都倒抽了口凉气,陈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啪”一声猛拍桌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知道还让老子喝这杯酒!!?成心整我!!!”
姚三千摆手示意陈遥不要轻举
妄动,脸色与之前比难看了很多。
“赵先生,你会给出合理的解释吧?”
赵种把脸撑在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在座的各位基本都不是第一次喝猴儿酒了,还会在意两次三次?”
“至于你……”赵种瞥了眼陈遥:“的确,我故意的,大家都喝过这酒了,你一个人独善其身算什么事?”
“你!”陈遥暴跳如雷,用手一指郑游“他怎么不喝?”
赵种恍若未闻。
“赵老弟,你放开了整吧,我相信你。”佘丰摸了摸新蓄起来的两撇胡须,深情地望着赵种。
赵种是深知佘丰脾性的,基本无视了这段油腻恶搞。
姚三千压根不去计较郑游没喝酒的问题,信爷虽然是民间的松散组织,可无规矩不立,他们之间是有着几条极其严苛的规矩,这也就使得他们这个组织内部有着很强的约束力,姚三千不相信佘丰会找个愣头青糊弄自己。
“那么赵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做。”
赵种点点头,这姚三千能成事还真不是虚的。
“首先,让你的人把这些酒都封起来,本来这种东西直接送到盛昙会交给他们处理便好,不过我想姚老板更倾向于私了,既然这样,当下还得找到那个失踪的男人,否则总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不然找你干嘛?”陈遥阴沉着脸说到,他心里耿耿于怀,这个在车上沉默寡言的男人居然会在这里摆自己一道。
“别急,先吃饭。”
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桌七八个人,就赵种安安心心地吃饭菜,就连没喝酒的郑游心里也忐忑不安起来。
赵种拿胳膊肘杵了杵郑游,说道:“赶紧吃,饭菜可没问题。”
“哦、哦。”
时间流逝,一晃一个小时过去了。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姚三千眉头拧在一起,想了想正准备开口。
忽然,夜幕中一群鸟雀飞进了庭院,扑腾着翅膀呼呼啦啦围绕石亭飞个不停。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两个女侍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几个男人也是脸色微变。
“别激动,它们是我朋友。”
赵种剔了剔牙,站起身走到石亭边。
不久,鸟群散去,赵种挠了挠头。
“那个——叫石什么来着?失踪那人?”
“石圣哉。”
“对,郑游、佘丰再叫上个本地人,我们准备准备就出发。”
孟珏望向姚三千,后者点了点头,没有因为赵种颐指气使的语气而恼怒,对他而言,谁能解决了这档子事,让他放下身段也不是不可以。
“陈遥也一起去,希望赵先生保他周全。”
“舅舅??”陈遥询问的眼神看向姚三千。
“希望赵先生能答应。”
“也不是不可以,你知道,这个就相当于负重前行,这个嘛……”
“酬金不是问题。”
“那行。”
赵种吃饱喝足拍了拍双手。
“咱们这就出发!”
“现在?”不说陈遥了,郑游、佘丰心里都直打鼓。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