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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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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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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颜不安的抬头一看,这是,宝儿?

    宝儿看也不看阿颜一眼,眼神也变得犀利清澈,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大人,草民今日吃了阿颜姑娘做的腊味双拼,也腹痛不止,吃了大夫开的药才好了一些。”

    “宝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今天根本就没做什么腊味双拼啊,你爹连食材都没买到,你,你从哪儿吃到?”

    宝儿扭过头来,微笑一笑,着看着阿颜道:“姐姐忘了吗?今日宝儿不懂事,非要吃姐姐馆子里那些新奇菜式,缠着姐姐,姐姐无奈之下给我做了一盘,还嘱咐我千万不要给别人品尝呢!”

    阿颜瞧着宝儿,早已没有天真可爱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聪慧纯真的模样,正定定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会有怎样的回答。

    “宝儿,是谁教你怎么说的?再说了,你拿什么来证明是我做了这道菜?”阿颜心中渐渐明白,所谓的天生痴呆,身患重症,命不久矣,都是朱秦搞出来的诡计,目的就是让自己去朱府做上一餐。

    宝儿一脸不可置信反驳道:“阿颜姐姐,何需证明?我府上的家丁,还有街道衙门的贺班头当时均在场。再说,我欺瞒堂尹大人,诬陷于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啪!”惊堂木再次响起,一声巨响,将阿颜从千头万绪中惊醒。

    “商颜!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来此地?为何要加害于太后娘娘?”

    这令人头大的问题又来了!

    “我没有加害于太后,我一个逃难到这里的小小女子,为何要加害于太后?”

    堂尹见阿颜毫无认罪之意,向两边的兵卒使了使眼神,兵卒们便会意,抡起板子便要往阿颜皮肤上打。

    “哎哎哎?别打别打!”阿颜可是见过被板子打烂的屁股的,此时心灰意冷,自知今日若是硬抗,也得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得服软求饶。

    “想要草民认罪可以,但是草民想知道,给太后的菜是谁做的?”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再说。

    “自然是宫中的御厨做的。”

    “我从未和别人说起过这道菜的做法,连食材也还没发明出来,那宫中御厨是如何得知的?就算别人知道了,那怎么只有宝儿和太后中毒,其他人都不中毒呢?”

    这漏洞百出的罪名,怎么想都是可笑至极!

    宝儿畏惧答道:“家父,家父见这菜式新奇,品尝过后又觉得味道独特,堪称一绝,便将食材和做法进献给了宫中掌管御膳的总管大人。大人,家父只品尝少许,并未出现中毒症状,这才犯了无知之罪,请堂尹大人恕罪!”

    堂尹捋着胡须,不住的点头:“你父亲向来心慈仁善,这也怪不得他,本官便恕他无罪。商颜!如今你可知罪了!”

    这人证物证你们都给我办好了,我不认罪,你们下一步,应该就是屈打成招了吧?阿颜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这其中,是不是漏了什么?

    堂尹见阿颜闭着眼睛不说话,便觉得此人已放弃抵抗认罪,大手一挥,写下罪论,叫人拿了给阿颜压手印。

    “堂尹大人!我还有个请求!”阿颜突然想到了桌上放着的那盘“腊味双拼”,急忙喊到:“能不能将那盘菜给我仔细看一下!”

    “死到临头,给你看看也无妨!”

    宝儿在一旁刚想阻止,见堂尹已然命人将盘子端到了阿颜面前,只能作罢。

    阿颜凑近一看,便觉得这盘双拼有些不对劲。这腊肠并不是用透明肠衣包裹,而是厚厚的一层黄色的肠衣,切的时候显然没有等到放凉,形状零散,只有腊肉还算像样。

    “给!快摁手印!”兵卒子一把将盘子端走,换成印泥,催促阿颜伏法认罪。

    既然有人成心整我,这堂尹又是个沆瀣一气的,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阿颜乖乖摁了手印,便被带回了牢房。

    刚刚的老伯依旧保持着绻坐的姿势,听到门外的动静,轻轻了叹了口气。

    “老伯!老伯!”阿颜这才看清着老伯的模样: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勉强能蔽体,看起来整个人已是瘦弱无比,脚边粗大的铁链尤为显眼,头发像一堆枯萎的杂草一般,上面还乱哄哄的有些飞虫,脸埋在双手中间。阿颜叫了他两声,老伯都没有把头抬起来,只是微微动了动铁链,算是对阿颜的回应。

    “这就认罪了?”老伯略带戏谑问道。

    “我不认罪,等着在那儿接受十八般酷刑后再认罪吗?”

    “倒是机灵,快与我说说,犯了什么事,说不定我老头子还能帮帮你!”老伯兴致勃勃问道,顺便往阿颜这间挪了挪。

    待贺清寻到肖富贵时,已是傍晚。

    “你说,阿颜姑娘被人诬陷下毒?中毒的是谁?”肖富贵显然已经知道阿颜是被诬陷。

    “那人说是,太后娘娘。”

    肖富贵险些晕倒。太后娘娘?这姑娘是得罪了谁?被人冠了如此的罪名,想致她于死地?

    “肖老板,先前多有冒犯,贺清在此向你赔罪。只是这人命关天,肖老板您曾是宫中的老人,能不能看在知府大人的面子上,帮阿颜这一回?”贺清小心翼翼问道,突然有些后悔之前那般的轻浮无礼。

    “贺班头无需多言,阿颜姑娘是我龙凤酒楼的老板,就算是为了这酒楼的生计,我也会试上一试的!”肖富贵似乎已想好了对策。

    “爹!”身后的肖金龙急忙制止:“皇太后是何人?您一介商贾…您就不要趟这浑水了!”

    “哦,肖公子!敢问高中?”贺清想起今日殿试,客套问道。想必千诸现在也已经回了家,见不到阿颜,他应该也很着急吧!

    肖金龙作势答道:“鄙人,啊,本官不才,兵部常卿,从侍郎。”

    “那白鹤呢?就是无名酒馆的那个白鹤?他怎么样?”

    “你说那个人?他今日成绩最好,圣上也对他赞赏有佳,只是,”肖金龙显然已有了官家的威仪,拖长了尾音继续说道:“只是他略微顽固了些,圣上荐他去所属的礼部任册命,他竟说暂不能下定论。好在圣上和侍郎大人通情达理,允了他明日再复命。”

    千诸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优柔寡断?那可是从四品的官职,竟说还要再考虑考虑?真是迂腐!贺清心中暗骂:还想趁你当了官帮帮忙的,这下又指望不上了!

    肖富贵瞪了一眼肖金龙:“还没伤人便得意忘形!再说,见死不救,妄为世人!”又转向贺清思索着说道:“想来是跟御膳房的人有些瓜葛,我这便去寻寻我那些旧友,看看是否能打听出什么。”

    看来这肖老爷子,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贺清心中稍有安慰,随即想到阿颜此刻还在狱中,也不知是冷是饿,贺清摸了摸荷包,厚着脸皮找肖富贵借了些银两,便往刑堂方向赶去。

    屏风后的巧儿,也悄无声息的走开,来到了院后的小巷子里。

    “老爷说是要找他的旧友问问情况,便和少爷一同前去了,少爷也没说要帮忙。”巧儿如实禀报。

    “也没有提及,雾?”对面戴着瓜皮帽的花子打扮的年轻人问。

    “雾?这倒没有,老爷近日也没去过雾。”

    “知道了,你好生盯着,必要的时候,叫你家那个蠢小姐发挥点作用,她不是最听你的话了吗?”对面嬉笑道。

    巧儿局促答道:“人家可是大小姐,怎么会听我的,你可真是说笑。”

    “看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好好想想自己的身份!”对面的人冷笑甩出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的身份……”巧儿咬着牙,重复着这句话:“我的身份,我的身份又如何?命中注定我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只能受尽屈辱永远无法抬头?凭什么!”

    “巧儿!你又偷懒!”院子里传来肖语凤的声音:“我叫你炖的燕窝,怎么大半天还没好!磨磨蹭蹭的!”

    “来了来了,小姐!”巧儿擦干不知不觉落下的眼泪,往院子里走去。

    肖富贵已在宫门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

    “哎呀,富贵儿啊!”要等的人终于走了出来,老远的就和肖富贵招呼。这人便是御膳房的炉灶,只负责各案的装盘和验食,也就是检查各色食物的摆盘和验毒,各项无误了,才敢往各个宫中送去。

    听肖富贵说明来意,这人拍着脑袋思考良久,肯定的说道:“富贵儿啊,我着两日,真是没见过有叫腊味双拼的,你说的腊肠和腊肉,我也是从未见过,更别提给太后她老人家送过去了。”

    “那,宫中可有说太后身体抱恙?比如,呕吐腹泻之类的?”

    “没有啊!太后抱恙那还得了,首先便是我们这御膳房的遭殃。你,你问这做甚?”

    肖富贵心道:难道宫中根本就没出现过这一道菜?便又仔细描述了一遍这腊味双蒸的模样,阿颜曾经跟他讲过这菜。

    “没有,肯定没有,”那人逗留已久,说完便又匆匆进了宫门。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原来宫中根本就没发生过这事,肖富贵更觉得事态严重,思考良久,只得趁着四下无人,雇了顶小轿去了雾。

    “原来如此!”老伯听完阿颜的事情经过,半晌只说了这四个字。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会给我想想办法呢!阿颜失笑:“老伯,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的情郎不会来救你吗?”

    “情郎?我可没有情郎!”搞了半天,是来说风凉话的。

    “你刚刚不是在那儿掰着指头数的吗?千诸,贺清,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老伯不甘示弱戏谑道。

    “是啊,可这会儿,我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阿颜心中矛盾,既希望他们来救自己,又不想让他们卷入这莫名其妙的是非之中。

    “原来你就是那个发明了水虫贺火锅的小丫头?”沉默良久,老伯缓缓问出这么一句。

    “可不是我发明的,那叫螃蟹,这儿本来就有,只是你们不懂得欣赏,暴殄天物而已,至于火锅,那也就是他们有钱人吃的暖锅而已,我只是改造了一下,算不上是我的发明。”阿颜满不在乎说道。

    “你当真是逃难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这老伯问的问题奇奇怪怪,好像他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老伯干笑两声,又当自己没问过一般,开始自言自语研究起火锅来。

    突然门外有人进来。

    阿颜抬头一看,是贺清!

    贺清左手提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些干净衣裳,右手拎着食盒,朝狱首点头哈腰打了数不清的招呼,这才几急切跑到阿颜的门前。

    “阿颜,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还是你靠谱!放心!我死不了!”阿颜欣喜接过包袱,打开食盒便大口吃起来。她已经饿了一天,肚子早已饿的失去了知觉。

    “贺清,你的脸,你的嘴在流血啊!”阿颜不经意抬眼一看,贺清削瘦的脸早已面目全非,眼角淤青,还一只手不自觉的捂着肚子,看样子是腹痛难忍。

    “没什么,刚刚跟几个兄弟有些口角,小事一桩!”贺清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笑吟吟的看着阿颜:“饿了多吃点,我已经和那狱头儿打点好了,叫他不为难你!”

    “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阿颜知道那些狱卒,都是些见钱眼开的家伙。

    “嘿嘿嘿嘿!”贺清不好意思摸摸头,转移话题:“我已经求了肖富贵去找人帮忙,秋枫叶说帮你疏通疏通,阿颜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没事了!”

    “真的吗?肖老板和秋枫斗愿意帮我?”阿颜嘴里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

    这个傻子,都这会儿了,还在傻乐!贺清看着阿颜的笑容,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全然不见,只剩眼前开心的阿颜,自己便也眯着眼睛笑起来。

    隔壁的老伯,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中却已是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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