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何念把杨浩租来的那张单人陪护床展开,并在时年的床边,自己舒舒服服的躺上去,虽然有些硬,但总比坐着舒服。
时年缩了缩身子,往里面移了移,“那张床杨浩睡着还行,太硬了,你到这里来……”
何念斜他一眼,“原则上,我们医院的病床上不能躺两个人。”再说了,她和他躺在一张床上,晚上还睡不睡觉了。
时年顿了顿,“哦。”想了想又说,“明天你回家睡吧,晚上也没什么事,这儿睡着又不舒服。”
何念手上的动作停了下,垂眸应道,“嗯。”
灯熄灭了,病房里只有从窗帘的缝隙处洒进来的月光亮着。
时年躺着,高挺的鼻梁把月光一分为二,何念偷偷看一眼,月光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心里藏了多年的秘密,依旧像记忆里的少年一般。
一时间,病房里只听的间轻轻浅浅的呼吸声,何念的心突然间就安静下来。
时年听到身旁的人好像睡着了,才转过头看她。
何念本就没有睡意,时年一转身她立刻睁眼。
有那么一刻,两个人都顿住了。
何念的眸子依旧黑的让人羡慕,像一汪清泉,明澈而清亮。
时年盯着瞧了许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睡吧。”
那样子,仿佛在哄一个小孩子。
深情而又令人悸动。
何念听话的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儿,竟就真的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
时年醒过来的时候,何念已经不在了。
他揉揉眉心,自己睡的这么沉,何念走了他都不知道。
拿过手机看一眼,才七点半不到。
他习惯早上六点半起床,多年的习惯从未改过,昨晚,是因为她在身边,竟然久违的做了好梦,连早上也起迟了。
连一场好梦也都只有她在,他才有资格做。
……
何念来的时候,连承川已经在病房了。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西装革履,身上依旧带着秋日早上的一丝冷意。
“何念,好久不见。”男人扯着嘴角笑,风采依旧。
何念笑,“好久不见。”
连承川指了指床上的人,“怪不得我看某人的嘴角快要扬到天上去了,原来是你在。”
何念,“他生病了,嘴干,那是他抿嘴呢。”
时年,“…”
连承川,“哈哈哈哈……”
一时间病房里的气氛融洽。
隔壁床的小伙子掀起帘子一看,哇,帅哥美女齐聚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养眼,就是自己偶像怎么黑着一张脸呢。
何念买了三份早餐,拿过去两份给隔壁床母子。
“你吃了吗?”她转头问连承川,“要不我下去再买一份。”
连承川忙说,“我在飞机上刚吃过了。”
何念嗯了一声,拿着勺子喂时年吃粥。
连承川坐在一旁看着,心里一动,他们是那样的契合,丝毫不陌生,大概是因为深爱彼此才会这般吧。
“对了,刺伤你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连承川问时年。
时年说,“他从小就有精神病,那天也是家里人不注意,现在应该是在医院接受治疗。”
因为时年的身份,有很多粉丝关注这件事,也有其他几个受伤的家属整天叫嚣着要惩罚那个犯罪的少年。
可他的的确确是有精神病,而且才十七岁,还没有成年,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没有法律可以制裁他。
十七岁的少年,本该是青春洋溢,在校园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因从出生就带着的不公平对待,此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世界本就不公平,无论怎么样不该让无辜的人为你的不平而买单,别人不见得过得多好,只是那种心酸不是你亲身经历而已。
何念看一眼时年,他面色平静,想来是对这件事有没有太过介怀,只是,那个少年,终归是犯了法,他应该接受治疗,起码不要再让别人受伤。
连承川把玩着手机,一时间也有些沉默,半晌,“这事以后再说吧,只要你没事就好,行了你们坐着,我先回公司,等有时间了过来。”
何念才知道他从飞机上下来就直接来医院了,怪不得眉眼间皆是疲惫。
时年性子本就冷淡,交朋友都挑剔,但是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真的很要好。
连承川走后,何念削了一个苹果,她喜欢从一开始到最后连成一条常常的线,有始有终。
然后,喂给时年吃。
她一直很沉默,当初那个笑起来带酒窝,喜欢和他说话的小姑娘被他丢掉了。
时年一伸手握住了那只插着水果准备喂他的手。
何念手里的动作一滞,抬头看向时年,“怎么了?”
时年想说,何念,你笑一笑。
他记得何念嘴角的梨涡,很动人,以前有过很多次想摸一摸,可是,他没能在她最爱笑的岁月里也对她笑一笑。
隔着初秋暖暖的阳光,他看到她的眼底满满都是疏离。
手上的力道渐渐轻了,他轻笑了下低头含住那小块苹果,“没什么,今天天气看起来很好。”
何念接话,“看着很暖和,但还是有些冷。”
两人正坐着,门口进来几个人,是肖宇阳和实习生还有一个微胖的白头发老头子。
老头嗓门不小,“小何,这不在这儿呢吗。”
何念急忙站起来,“闫老师。”
闫老头笑着走过来,“我说小何啊,找了对象也没告诉我一声,我给你看看啊。”
何念很不好意思,“闫老师,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闫老头笑嘻嘻的看着时年,“眼光不错,小伙子长得挺帅…你叫啥名啊?”
时年礼貌的回答,“时年。”
那样子,颇有见家长的架势。
闫老头说,“小何,我觉得不错。”
何念,“…”当年本科实习时轮转科室,她在胸外科的老师就是闫老师,所以对他格外尊重,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可是,她瞥一眼床上一本正经的男人,他怎么不反驳呢?
闫老师是神外的主任医师,为人却一点架子也没有,和她们这些年轻人很合得来。
要不是有手术,闫老师一定会好好盘问一番时年,毕竟何念是自己曾经的学生,也是医院众多男性医生的梦中情人,就这么被一个坏小子给抢走了,他作为老师,怎么也得好好聊聊。
闫老师一脸遗憾,“那等我下了手术再过来。”
肖宇阳,“……”
您一天有几台手术你不清楚啊。
闫老头走后,何念接到了夏医生的电话,说四床的家属又开始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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