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聂芸儿,后天就是九州一年一度的紫莲花节,届时紫莲花花将彻底绽放,首次万邦齐聚的小域之试也将开启,那时朕安排你和齐霄将军见面,如何?”
(齐霄此时不在殿上)
“谢陛下。”聂芸儿冷漠的脸颊终于染上了一丝喜色,但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待聂芸儿回到座位,小德子继续高声呼道:“宣史不吉椰国、那莎莎莎国、恩德宝业国……吉吉勒布朗国使臣进殿!”
……
“哎,陛下,没想到九州之外竟有如此之多的小国,不同皮肤,不同语言,这一趟应付下来,奴才都要累死了。”走在回晟则寝殿九龙宫的路上,小德子长长感慨。
“还好吧,之所以举行小域试,不正是为了一个新鲜吗?”晟则笑着看了看小德子。
“虽然小域试带有其它目的,但新鲜也的确没错。”在心中补充了一句,晟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但脸上仍旧十分平静。
“陛下,奴才有一个问题——”
“你可知道太门?”像是扫视了宫殿某处,晟则直接打断了小德子。
“回陛下,奴才不知。”小德子也反应过来,忙跟随晟则转移话题。
“太阴门与太真门相对,太真门以日华之力修炼,太阴门以月华之力修炼,一千二百年前,他们同属于天道门,本是一家。”说到这里,晟则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丝笑意,停了下来。
只见晟则双手在虚空一握,一把金剑瞬间凝结,晟则将金剑随手一扔,飞速向九龙殿旁某个转角射去,随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响起,金光亦瞬间消失不见。
……
“陛下,她逃了。”小德子低声禀告晟则。
“陛下,长安暗卫莫非失职,请陛下降罪!”
“陛下,长安暗卫卫经失职,请陛下降罪!”
“无妨”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二人,晟则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她的修为在你二人之上,朕也是故意将她放走,你二人不必自责,退下吧。”
“是!”“是!”
……
缓缓走进大殿,晟则持续面带笑容,像是对刚才的话题来了兴趣,便接着说道:“后来天道门分裂,太真门占据了名义上的正统,借用天道门的底蕴,太真门不断打压围剿太阴门人,直至其消失殆尽。”
“大兜国位居东海,想起来应该也是太阴门人逃亡的好去处。”想到了今日朝堂之上的那把斩天剑,晟则又补充了一句。
“那……陛下,那把斩天剑就是传说中的太阴之剑吗?”小德子突然压下了对那个问题的冲动,转而迫切地想要知道这把随意一击便能超越他全力施为的宝剑的来历。
晟则点了点头算是回答小德子的提问,轻声一叹,他自顾自地唤出了那把独属于他的金剑,徐徐挥舞,细细把玩。
“太真也好,太阴也罢,所谓天道,不过是太上忘尘,镜花水月,空空如也。”
晟则目光渺远,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
“快……开……”一个浑身是血,神色慌张,穿着普通宫人衣服的女人无力地跪倒在一道幽暗的大门前,还没有吐出三个字便瞬间昏厥在地,像是失了生机。
……
“你已经是出神九层的修士,是谁竟然可以把你伤成这样?”
“既然他能够让你奄奄一息,为什么又要让你活着回来?”
冷幽幽的声音从一座同样冷幽幽得极端幽暗的大殿中响起,惊扰了黑夜的烛灯,摇晃着微光降下绝对黑暗的帷幕。在这本就昏暗的大殿里,浑身带血的女子,声音拉扯的老妇,一个在柔软的床榻上拼命颤抖着身体,一个在寒冷的空气中轻飘飘决断着迟疑……
“死”
冷漠而又十分嘶哑的声音瞬间在整个大殿回荡,本来平静的黑夜又重新燃遍了烛灯,光明照耀着残破的影子,殷红的鲜血冰冷冷融进了墨色。
“你没有必要杀她。”
“毕竟,她跟了你十余年,不可能背叛你。”殿外陆陆续续传来了几道悠悠的叹息,漫长的声线转瞬之间又凝滞于深宫的月色。
殿内的老妇沉默着,并没有很快回答殿外的来人,直到她轻蔑一笑,背过身来:“你莫非忘了崇惠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崇惠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黑衣人慢吞吞地重复了一句,紧接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重冷哼一声,他用极度陌然的语气质问道:“我也想知道,崇惠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崇惠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黑衣人的声音不停地在空中回荡,一阵阵的声波震得整座大殿都有一些轻微的晃动。
大殿内沉默了许久,最终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叹息。
“你,都知道了一些什么?”
黑衣人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皱着眉摇了摇头,而后双眸紧闭,冷声道:“今天,有人告诉我崇惠并非死于龙瞻之手。”
“哼!”闻言,殿内老妇即刻冷哼一声,“死在余秋婉那个小贱人手里与死在龙瞻手里有什么区别?”
“怎么?”黑衣人十分震惊,“余秋婉?这怎么可能!”
黑衣人心中虽然十分笃定,若是此话是在别人口里说出来,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
“不可能!崇惠他当年乃是出神九层之境,仅次于龙瞻的天骄,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毫无修为的女人手里?”即便知道老妇人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骗他,黑衣人还是无法相信。
“呵,毫无修为的女人?这件事,你应该去问问她的好爷爷!”老妇人的情绪明显有了极大的波动。
“余秋婉的爷爷,难道是!”
……
“你真的要走吗?”月苓紧紧抿了抿嘴。
……
两天前,“我只要你给我解释一下&039;女主人&039;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可能,我已经把自己当成属于这里的人,在心中你是我们这个家的女主人。”
“也可能,我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客人,只是指你是这个小屋的女主人吧。”
“雪笙不知道,月苓姑娘,雪笙……告辞。”
雪笙问了自己很久,最终还是遵循了直觉,选择坚守自己内心深处那个模糊的影子。
“不许走!”看着雪笙那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月苓终于压抑不了自己的情感。
“你不许走,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织的,你的名字是我给你取的,没有我的允许,你有什么资格可以随意离开!”月苓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数日的相处,她早已把这个她生命里见过的第一个男子融进了骨血里,无法割舍。
“你不许走,雪笙,我离不开你!”月苓踉踉跄跄地追赶雪笙,竟突然摔倒在地——那日雪笙暴走破了她的巫术修为,后来又经历了接近三天三夜的摧残,月苓的身体一直十分虚弱,如今情急之下猛然发力,月苓一下就支撑不住。
“月苓!”
雪笙听到背后的响声,连忙回头,见月苓倒在地上,大声惊呼着便来到月苓身边。
“雪笙,我……离不开你。”月苓在雪笙的怀中昏睡过去……
……
“对不起,月苓,我不知道你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可是,我现在——”
“我的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在告诉我,让我去长安,让我找一个人。”
“月苓,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照顾你。”
雪笙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亏欠,月苓能够真切地体会到他心中的痛苦。
“雪笙,你……扶我起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告诉你,你……的……记……记忆。”月苓看着雪笙,吃力地说着。
……
“大白,你放我们下来吧。”月苓坐在大白背上,低声说道。
“嗷呜”
“母亲,苓儿来了。”
……
“苓儿,感觉好点了吗?”苓母慈爱地看着月苓,轻声询问。
“母亲,苓儿好多了,求母亲,帮他解开记忆的封印吧!”月苓看向雪笙的眼神十分复杂。
“嗯?苓儿,你自己施的术,自己解开不是更好吗?”苓母有些疑惑。
“不对!苓儿,你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还跟这个小子有关!”苓母想起先前月苓的虚弱,当下便反应了过来,狠狠剜了雪笙一眼。
苓母迅速握住了月苓的手,向脉上一探。
“啊!苓儿,你已经——”
“母亲!月苓待会会告诉您发生了什么事,求您现在为他解开记忆的封印!”月苓大声打断了母亲的惊呼。
苓母沉默了片刻,看了看月苓,又看了看雪笙,叹息道:“你随我来吧!”
……
“欧阳子惜,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月苓一字一句地念着。
……
……
……
月苓不论说什么,欧阳子惜都是沉默不语。
“你不用多想,那些都是我自愿的!”月苓终于忍不住有些气氛。
“我对不起颖儿,也对不起你。”欧阳子惜终于看了月苓一眼。
此刻的月苓早已不复当日初见时的明媚动人,显得身形憔悴,徒惹怜惜。
“你走吧。”月苓叹息着,别过身不看欧阳子惜。
“月苓姑娘保重,子惜告辞。”欧阳子惜向月苓一拜,而后转身。
“等等,你,你把大白带上吧,可以早点到长安。”月苓又唤住了子惜。
欧阳子惜闻言,停下来转过身向月苓再拜,道:“多谢月苓姑娘。”
“嗷呜”
“嗷呜”
“大白,听话!”
月苓喝止了极不情愿的大白,欧阳子惜趁机骑了上去,调转狼头便向外驰去。
“雪笙!如果你找到颖儿姑娘,记得,三月二十九日,月苓花开,我在雪陌森林等你们!”
“雪笙!”
待欧阳子惜骑着大白走远,月苓再也忍不住哭喊起来。
“雪笙,你一定要回来,就算不是为了我,也一定要来看看我腹中你的孩儿啊!”月苓跪坐在雪地上,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小腹,低声抽泣。
“为了他,值得吗?”苓母站在月苓身后,沉沉一叹。
“值得吗?母亲,您当年为我取名&039;月苓&039;,月苓花风霜千载,只为成全一对有缘人,您说,值不值得?”
花开花落自有时,聚散无期心痛之。
十六年来风雪月,寒霜千载知不知?
君既无心解我意,奈何天道强交织。
从今孤冷相思夜,挑灯南望梦迟迟。
晟则十二年三月十三日,雪巫族圣女月苓。
……
“君既无心解我意,奈何天道强交织。”
“我们有谁又能理解真正的天道?”
“我已经为你与他占卜,他,会回来的。”
没有理会女儿眼中的疑问与欣喜,语罢,苓母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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