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番解释下来,言语通顺,语句流畅,逻辑完美,宁磊最终还是决定不难为自己,说服了自己的内心。
继续往下看了起来。
但一看不要紧,越看宁磊就觉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越发深了起来。
一般的情书就算再过含蓄也应该能表达出来自己对对方的喜欢吧?
为什么这封情书虽然名字叫做道歉信,但大半部分的内容居然都是各种指责张鹏飞,缺点写了一大堆,甚至连半岁的时候还经常尿床这种事也写!
难道这也算缺点和不足?
谁家孩子半岁就能不尿床了?
神童都做不到吧!
更何况,为什么这个人写的缺点会直接从半岁开始,从小到大,事无巨细,甚至还标着昨天的日期写着,橡皮掉到地上超过两分钟还没有弯腰捡起来的打算。
老实讲,看到这里的时候宁磊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这不是情书,那到底是谁居然如此之观察着张鹏飞,自己和张鹏飞是同桌,四舍五入,对方就是也在监视着自己啊!
但如果这是情书,那宁磊觉得自己自己写的情书从来没有回应也怪不得别人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没有搞懂情书怎么写……
但如果所有情书都必须以这样的格式的话,宁磊还是觉得单着挺好的。
毕竟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是吗?
宁磊看到一半直接坚持不住了,把纸往桌子上一方,面带忧伤。
突然觉得张鹏飞之前有过那么多情书也不令人羡慕了,毕竟……光是消化就不是一件简单的活计。
宁磊把写在数学作业本子上的情书信原封不动的装了原来那一封粉红色里,往两人桌子对齐的那里推去。
“同桌,给,我看了这封信之后突然就觉得以前的你绝对承受了以前的你所不能承受的压力。”
张鹏飞看着中间的那抹粉红,没有动,叹了口气,想着还是等会儿趁放学,李悦看不见,先偷偷扔了吧。
虽然努力了一节课对方还是没有理会自己,但自己那么多年来一直和李悦在一起,自己又有些早慧,算得上是看着李悦长大的,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情况。
张鹏飞有些头疼,按李悦的性格,自己单方面给对方传来一节课的纸条,对方就算还生气,也应该不是像现在这样没点反应啊,至少也该给自己一点眼神交流了。
但是不知为何,到现在,张鹏飞还是没有等到。
旁边宁磊的吐槽还在继续,“而且你知道吗?这个写信的小丫头片子也真是艺高人胆大,你知道我刚刚看的她在信里叫你什么吗?她居然称呼你为什么飞飞哥,我的天,恶心死我了。”
张鹏飞听到宁磊这样说眉头皱的更紧了,本就因为李悦而失落,现在从宁磊那里得知居然有人叫自己飞飞哥,心下更是烦躁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一件算得上是幼事的经历。
张鹏飞和李悦年近相仿,听一年生的,虽然张鹏飞算起来要比李悦出生还要早八九个月,但这并不妨碍两家父母本就交好,家也离得近,导致两人几乎共度一个童年的事实。
李悦自小就活泼好动,精力旺盛,两家父母也是个心大的,忙的时候就直接把两个人放到一个屋里玩,美名其曰:互相照料,但往往都是李悦坐在屋里的这边,身边都是几个装的满满的玩具箱子,一直拿这个火车头在地面上划,张鹏飞坐在屋里那头,靠着阳光,手里拿着本书,挨着的是个书架。
李悦活泼的招人喜欢,但有时候也会调皮的让人管不了,但每当这时,连李家父母都摇头叹息,张鹏飞偏偏能管的住李悦,让这小皮猴乖乖的听话。
每当张鹏飞放下书本,李悦就跟饿着的狼见着骨头,围着张鹏飞团团转,飞飞哥飞飞哥叫的不亦乐乎。
张鹏飞之所以难得的觉得烦躁起来,也是因为早在两人幼儿园时,张鹏飞总是小红花最多,再加上那时候人小巧巧的,一张白生生的小脸精致的像个女孩子,有小朋友也想和张鹏飞玩,某一次听见李悦叫张鹏飞飞飞哥,也跟着叫了一声,没想到李悦本来还乖乖的任张鹏飞牵着小手一起回家,听到别人叫自己的飞飞哥一下子跟要哭了一样。
张鹏飞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温馨的下午,阳光暖暖的洒着,穿透李悦弯弯的眉睫,映着对方泛着泪水的眸子,小嘴委屈的撅着,白嫩嫩的小手指着那个小朋友,一字一字的跟对方讲。
这是我的飞飞哥,不是你的,你不能叫哦。
许是脑海里的画面太过美好,在睁开眼睛时产生了巨大了落差,张鹏飞只觉得心里更加酸涩起来。
就像是手里本就拿着一杯苦咖啡,在自己不经意间,又被人加了了两颗苦涩的药丸。
那边宁磊还在继续,“这个人还说什么你半岁还尿床笨死了什么的,我的天,谁家孩子半岁就不尿床了!”
宁磊看向张鹏飞,企图在班长同桌俊秀的脸上找到一点和自己一样的愤慨,但睁大了眼睛却一点也没找到。
张鹏飞此时确实一点也不愤慨,那熟悉的话甚至让自己产生了一个令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可能性。
没人的情书会这样乱写,添加什么尿布尿床的事情。
但那个眸子闪泪的小姑娘,从小到大,却一直把这件事自以为的当成自己的短板,每次据理力争不过,知道自己理亏时,总爱死鸭子嘴硬的说什么“张鹏飞半岁还尿床丢死人了。”
一次两次是意外。
但,不可能了,傻成这样的丫头自己那么多年也只见过一个。
是自己家的姑娘。
铃声响起,任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自习”二字,张鹏飞却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着不收外界影响的状态,像个一丝不苟的机器一样开始做题。
张鹏飞几乎是颤抖着把手伸向那抹粉红的,双手虔诚的捧过来,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开口的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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