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睡过了五分,也可能是十分,或者只不过是半个小时,手机的信息声响起,让刚刚松懈下紧绷弦的她又猛然惊醒,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绷紧,拿起手机看着,短信是玲子发的,几张不太清楚的图片,三个字,“是你吗?”图片照的不是很清楚,一对男女手拉手背站着,还有一张也是一男一女的侧脸,在一个昏暗的角落,貌似男人的嘴唇快要落到女人的嘴唇上了。
“是你吧?”玲子电话里问。
“谁发的?”
“网上不知道谁发的,女的我一看就是你,那男的就是段林,现在都吵着认人呢。”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十一点多左右,你说你要早点睡,当时也没什么波澜,我也就没发给你,早晨上厕所打开手机,都炸锅了。”
一张快近午夜发出的照片,专门拍得朦朦胧胧不易辨认,虚虚实实,这一招想打在哪里,林艺看着照片猜测着。
“那段林没什么动静?”
“他也可能在睡觉,不知道这件事。”林艺将手机举高,仿佛能从那照片中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似的,“这照片放远了看没什么的,就是两个路人的照片而已呀,谁能认出是我们两个人。”
“我随便看了一下就认出你了,段林那么多粉丝干什么的,晚上睡觉看着他照片才能睡着的人大有人在,能认不出他,你看一看网上说的。”
林艺打开段林的微博,即便这是大多数人们还未醒前发生的事,但他的微博内却是人声鼎沸了,一口声问着,“哥哥是跟谁照的照片呀!”或是问:“是和未婚妻出去玩了吗?”只有极少数的人直直地打击,“这是抛弃旧爱又觅新欢了吗?”
段林也是被刚子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摸着黑,揉着眼,不小心碰着了茶机的边脚,一跳一跳地赤脚跑去开了门。
“又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刚回来睡着,还要不要人活了。”他坐在沙发上揉着还发痛的脚趾皱眉不耐烦地问。
“所以我不是让你睡了三个小时吗,我可是等你到现在,一眼都没合过。”刚子拿着手机,睁着一双像兔子一样红的眼。
段林这才注意到刚子赤红的眼,不禁一笑,看来真的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又有什么大事,只要与林艺无关我都不关心,再说我的女人有事会直接通知我,我对她二十四小时开机,你就放心睡你的觉,有什么天大的事睡好了再说。”
“就是你的女人的事。”
心被拉了一下,“有什么事她会给我打电话,你骗谁。”口上这么说,但脸部表情却紧紧地绷了起来。
看到自己的恐吓收到了成效,刚子反倒慢悠悠起来,软软地双臂长伸靠在沙发上,“不一定打电话才会发生事情。”
段林一个跨栏动作从沙发上跃过,返回卧室直扑向手机,并没有什么未接来电,刚子靠在沙发上高声说,“不要吓着她,别给她打电话,她现在怕是还不知道。”
段林走过来朝着刚子搭在沙发上的左腿狠狠踢了一脚,“快说,什么事,再卖关子看我不胖揍你一顿。”
看着网上匿名上传的照片,段林心松了下来,不禁哈哈一笑,“我以为什么事呢,拍的又看不清,只有特亲近的人才能认出来。”
“谁说认不出来,网友一下子就认出你了,只不过对女方的身份猜不出来,不过现在那些媒体什么事干不出来,人肉搜索,找出林艺的身份不就是分分钟钟的事吗?”
“认出来又咋样,我们马上见家长要结婚的关系,我也打算公布了,要不我现在就公布。”段林无所谓地继续关注着他受伤的脚。
“你开什么玩笑,现在你公布了,你们三个人立场怎么办,你现在对外还是米雅的未婚夫,你让自己再成为移情别恋的主吗?”
“谁是谁的未婚夫,谁承认的?还不是人们瞎猜,再说了,我早让你发新闻正更我和米雅的关系,你怎么还没动静,当我死了啊。”恨着又一脚朝刚子蹬去。
“我刚准备发消息,就出了这个照片,现在我再发消息不是打脸吗?人们只凭自己的主观臆断考虑问题,那肯定是想你移情别恋才和米雅分手的,你今年还不嫌事多,代言推了多少,电视剧少接了多少,咱们公司可再受不得打击了,你和林艺的事情能不能再拖一拖,等风声过去了再慢慢考虑,人和人相处一辈子,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不行,这次我都不知道费了多少唾沫星子才劝着她回去见家长,她等得了,我可等不了。什么电影电视剧都无所谓,我这几年也累了,慢慢的我也不想干了,等结了婚我就到后边来配合你,我们公司也不是签了好几个新人吗?我们好好扶持他们上来就行了。”
“一个男演员的黄金期还很长,你才三十岁就想放下了,当一名演员不是你最渴望的吗?”刚子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好像对自己说一样。
“人一辈子最渴望的难道只能有一件事,我现在有了更渴望,而且我必须要抓住的,其它的都无所谓。”脚终于不那么疼了。
“你可不要以后再后悔。”
“我为什么要后悔,我现在后悔的是为什么要去酒吧,为什么要睡在米雅家,为什么要害她得那么一场大病,还让她不能。。。。。”段林死死咬住唇,强忍着眼泪落下来,“反正,这件事不能改,这件事你找人压一下,我们回家前发我和米雅的更正声明,其他的你不要管了。”
“好的,遵命。”刚子不再多说什么,大踏步走了出去。
既然已经是认定的事了,那也只能一条道摸着黑朝前走了,只是那条道上还有一个牵着她的手向前走的人。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林艺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思想准备,舆论如果风向不好,她就直接辞职,反正结了婚在两地生活也不合适了,最起码自己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写手,也许专心于创作也是一件好事,既能照顾他,也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虽然以自己的条件和一个男明星结婚虽有争议,但也不是一件罪该万死了的事吧,什么头条热议,不都慢慢凉下来了吗,人们最终关心的还都是自己的生活而已。只不过那几张照片出现的时间也未免太诡异了,在他们即将宣布婚讯之前,她虽然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但段林只是嘻嘻一笑说,“网上我和女人的照片经常有,有的时候只是肩挨肩站了一下,都不知道是和谁就被发网上了,而且现在是和你的照片,我还怨他们为什么不发正面呢。”还反复地劝慰她以后如果发现他和其他女人的照片一定不要多心,只不过是路人而已,路人而已。怎么会多心,她现在相信的只有他而已。
一切就如向沼泽里扔了一块小石子一样,连一点烂泥都没有溅起来,照片风波在随后的两三天就莫名消散了。为在大好的日子前避乱,两人约定直接从各自的城市飞回段林的老家,林艺只是在电脑前不停地百度着与公婆的相处之道和南方的婚俗礼仪差异,一切都安安稳稳地临近那个紧张而迫切的日子。
和单位请了长假,将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三天后就出发了,以后的日子都不同了,该怎么和儿子说这件事情,林艺拿着手机犹豫了几回开不了口,虽然前夫那边对孩子很好,但小小少年的心思难猜,如果自己的妈妈结婚了,那会不会有真真失去家的感觉,如果是个普通人也罢,段林这样的身份会不会让孩子心理有压迫感,所以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好一个时机让他和儿子见面。
放上桌上的手机忽地不停吱吱地响着,不是来电,是一连串的新闻推送着,微博、百度、新浪、头条,同样的标题,仍然是照片,仍不是很清晰,牵着手的,拥抱在一起的,亲吻在一起的,只不过是比上一次的多了几张而已。不同的是同时发布的一条简短的文章,“某畅销书女作家上位顶级偶像明星。”文中没有提到这位女家的名字,但几个简单的字眼,譬如离异、北方人、双方曾经合作等一些似真似假的情报却强烈刺激着人们的感官。
“哪个网站?哪个报社的记者?给我找出来。”段林站在公办室对一群低着头的工作人员怒吼着。
“别凶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现在就让他们去查。”刚子扯了扯段林紧握的咖啡杯,它有可能下一秒会变成凶器飞向某个人的脑袋。
“你怎么管理公关的,你不是说事压下去了吗,现在看这些小报记者都胡说什么,有什么脏水向我泼就行了,什么上位,谁上位了。”
“冷静点,事情现在已经发生了,只要想着怎么处理就好了。”刚子朝一群头快低到地下的人挥了一下手,“快查一查谁写的文章?哪个网站首发的?照片从哪传出来的?”众人好像听到了特赦令一般,逃一般地散去了。
“你怎么办事的,我早就让你发我和米雅的更正报道,你为什么还没处理,你是不是故意的?”看着眼前一秒就消散的人头,段林掉转矛头转向刚子。
刚子晃晃手中的一张纸,“我早就写好了,就准备让你再看一下,你这几天忙不是没时间吗?”
“我靠!”段林揪着头发在地板上转着圈。
“米雅都不敢出门了,门口挤满了记者等着问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知道林艺现在更书的网站下面都是怎么说的吗,都说她是勾引别人男朋友获取资源的烂女人,都他妈的什么人,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跑去骂人。”
“她和你在一起,连这点事的承受能力都没有吗?”刚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要为我担这种烂名,我害她还不够吗?”
“那你就要想得更多,一个公众人物结婚哪那么容易,总要有站到风口浪尖上的准备,你这都没想到吗?”刚子拉住如一只困兽一般的段林。
“你知道她有多能忍,现在她都被骂成那个样子了,我给她打电话都是在说没事,怎么会没事,哪个女人会喜欢被人叫着婊子。”他则是出了门就被围追堵截,两个人像被隔在了太平洋的两端,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不能给予。
“那如果现在一切都停下来,说那都是认识米雅以前的事,现在已经不再联系了,你愿不愿意先让事态平息下来。”
“你开什么玩笑,让我放弃她?不可能,现在说什么都不可能,你发新闻,一切都是我主动,与她无关,而且我们即将举行婚礼,米雅从未是我的女朋友。”段林将手指握紧,眼神狠历地说。
“只希望一切能如你所愿。”刚子狠狠地将手指中的一根肉刺连根拨起。
玲子看着曲着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咬着手指不知在想什么的林艺,她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小时了。走到阳台朝窗外看去,好像有三三两两的人被挡在小区门外,这个小区的私密性很好,陌生人是不能轻易进来的。
“没事的,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苍蝇只盯腐败的东西,我又不是烂肉。”沉默良久的林艺终于放弃对手指的执着,抬起头说了一句。
“也亏得你请假,咱们单位那些八婆一早就打来了电话,被我狠狠凶了一顿,咱们中国人怎么就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呀。”
“试图挖掘人性的丑恶,再进行批判,很正常,我们每个人都曾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剥去别人看上去伪善的外衣。”
玲子摆摆手,“听不懂,听不懂,我只知道什么人对你有仇啊,标题就是针对你,什么上位,说俗不就是勾引吗?”猛觉得这话对着当事人来说大过直白,她只得发窘地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明明不是那么回事,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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