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道:“他们住处多的是,平日都拿来捉萤火虫的。两位到那边若真见到我女伴,替我问候一句,要她好生保重,自有相见之时。”
彩琳道:“恐口说无凭,不知她会信么?”
龙马轻声轻语道:“我和她私下有鲜为人知的称呼,我叫她‘美美’,她称我‘黑黑’,你们说黑黑托的,她自然明白。”
彩琳和琼婳含笑答应,彩琳道:“你全身漆黑,奔如旋风,我们今后称你‘黑旋风’吧?”
琼婳道:“好名字。”
龙马笑道:“多谢赐名。”
彩琳和琼婳掀起龙马身上鬃毛要找睡蚤,黑旋风张开双翼道:“翼下好找。”
两人跳上黑旋风背上,翼下果然有米粒大小的黑色小虫,一动不动。两人一左一右,瞬间找到十来个,那虫睡着了毫无动静,两人小心翼翼放入裙边口袋。
傍晚,三人回木屋来,贾戊鼐等十数人早在房中点起烛火,摆了大桌酒席,连值夜的都叫了回来,见彩琳等回,纷纷来请。有人接了彩琳手中缰绳,笑道:“龙马我去关,两位仙人净手入席去吧。”
房内盆中已倒好清水,琼婳瞟见床头地上有个小瓶,悄悄将袋中睡蚤装入瓶中,塞好木塞放入袖中,洗后两人入席去了。
席上免不了一顿吆喝鼓吹,贾戊鼐等少有畅饮抒怀之时,三杯酒落肚,大家热热闹闹起来。彩琳和琼婳姑且做戏对付,素酒几杯,喝少倒多。一阵功夫,十几人口大舌多,称兄道弟起来,在彩琳两人面前又不好说些风流趣话,也有偶尔漏一嘴的,便被他人捉了喝酒。
琼婳和彩琳借不胜酒力离开一会,贾戊鼐等也不挽留,落个口头自由。琼婳到门口烛火处假装拨灯芯,用袖掩瓶烤来,听里面吱吱乱响,便松了木塞回到酒席盘道:“众位大哥今日定要一醉方休,我两人连日赶路困得不行,先行歇了。”
贾戊鼐道:“两位请便,有什么要求尽管来吩咐小的。”
琼婳出了木屋,那瓶子已悄悄落在桌下,两人回屋等消息,一盏茶功夫,便听不见那边声音了。天已大黑,偶尔传来几下鼾声,两人过去见贾戊鼐等七倒八歪的围着酒桌睡了一堆,彩琳门口轻唤几声:“贾大哥。”哪有人应?
两人去马房打开门,解了缰绳,黑旋风出来道:“快上来。”彩琳和琼婳跳上马背,黑旋风双翅一张,奔跑几步便腾空而起,一路朝东飞来。
两人在黑旋风背上安如平地,琼婳道:“黑旋风,你可知为何此地驾不得?”
黑旋风道:“此事我也不知,陆上有人用过风行土遁,唯独过不了那葫芦河。”
黑旋风在半空中飞的极快,下面村舍呼呼而过,彩琳两人见上空雾气压头,都奇此地为何常年笼着如此低的雾。
大约一个时辰,黑旋风道:“前面便是葫芦河了。”
彩琳、琼婳见一条大河横在面前望不到头,水波不兴,安详静淌,岸边千草丛生,百花齐放。
到了河上,黑旋风落低高度,贴河面飞行,彩琳道:“为何如此低飞?”
黑旋风道:“葫芦河上高飞不得,我有次偷偷来过,每高一丈,阻力陡增万斤不止,便是我一人也无法举翅,然水上几丈却如平时,毫不费力。”
到了河中,见水与前面不同,绿油油的,浓稠不清,琼婳和彩琳还不及看清,黑旋风早飞过此段,水面又恢复了清静。
再一会来到对面岸上,黑旋风落地道:“我只能送你们到此,三日后的这个时辰,我在此等候。”
彩琳道:“不见不散。”
黑旋风从嘴里吐块东西在彩琳手中,是块墨玉,三指来宽,半圆形,黑旋风道:“此是我和美美的信物,一人一半,合上是个整的,若她不信你们便可出示此物。”说完转身去了。
彩琳收入袖中,两人在河边静等天明,彩琳想起那些睡蚤来,还是害怕它们被吵醒,便将之都装入一长命枣盒中,盒子密封好,料想不会出错,琼婳笑看彩琳折腾来折腾去。
天渐明朗,两人东行,走十里便有村庄,各户门前果有葫芦树,上面时而挂有大小不一的白葫芦,来往之人俱是女子,见彩琳和琼婳着装奇异形貌别样,都有说词,因是女子,大家估摸不准是不是本国人,更有人猜是哪家的变异女孩故作声势如此打扮,想露脸讨个名声罢了。
彩琳和琼婳见此地风土人情与葫芦男国相近,也不惊讶了,到个大庄,彩琳向人打听,话音一出,旁人皆知不是国人,便问起两人来历,彩琳两人依葫芦画瓢,说东道西一遍,终究有人好事,领到一处大院,见了本地管事。
那女官叫梅睐施,是本乡主管,彩琳说了来意,梅睐施认真打量两人一番道:“此处少有人能来,两位如何到此?”
彩琳道:“我们听山上道人告知有此国度,谁知此地驾不得,半路坠落,阴差阳错到此,算来也是天意。”
梅睐施道:“还有此事,说来好笑,如今本国国事都由两位国师经手,国王平日乐得逍遥,须征得国师同意方可拜见我王。”
彩琳道:“劳烦梅大人带我们去见国师。”
梅睐施道:“容我准备物事,王城离此两百里,半日可到,我们午间出发。”
彩琳和琼婳满口应允,梅睐施叫人上了清茶便去了。
已近中午,梅睐施出来道:“两位进来一起用过饭再上路吧。”
彩琳道:“我们修道时常要净肠胃,今日不用饭。”
饭后,梅睐施叫上彩琳两人,带个随从叫梅亘瓣,四人骑马东来。
途中,彩琳转弯抹角问起两位国师,梅睐施一一道来。
原来五十年前,国中人在葫芦河中打渔时有失踪,过了二十年也不知何因。两位国师是三十年前来的,说是沃野山道士,一位叫梅妃烟,一位叫梅荷德,听闻国中老丢失人口,特来相救。当下拜坛祭天,两人挥剑念了半天,告知是因国人屡伤河中生灵,被上天得知便降下罪来。国王问方,两人说每十日要牛猪羊各两头,供河中生灵享用,赌了他们的嘴,生灵便不会再生事端,国王准了。自此每隔十日,便由两人领船带些牲口祭江。说也神奇,此后再无人祸。国王大喜要赏两人,两人说还修有长生不老术,国王对其更是礼遇有加,加上还是国姓,便拜两人为国师。听宫里人说,两位国师了得,每日都为国王行功施法,将国王伺候的欲仙欲死服服帖帖。久之,国王便将国中大小事务都交付两人定处。
彩琳和琼婳听了暗道:“不知两人是否正派?根源如何?”
彩琳道:“两位国师治国如何?”
梅睐施道:“也无不妥,还仿以前。”
琼婳道:“贵国多少人口?寿数几何?”
梅睐施道:“总数不知,只晓有三十四个乡,一王城,一园林,每乡人口七八千到三四万不等,国人皆有千五寿数,长寿的近四千岁。”
彩琳道:“那园林是供大王玩乐的吧。”
梅睐施道:“非也,说了你们未必信,是专供一匹龙马的。”
彩琳道:“龙马是何物?”
梅睐施道:“那龙马龙头马身,通体白色,比寻常马匹高大。听老人说起,是几千年前一道人带来,当时那道人领几个外邦女子来,要我王收留照顾,因无先例,我王本不欲留下她们,道人说若我王修得此德,便可长命千岁,众大臣都求我王收下,我王才应允了,如今那几个女子都老去。我王曾问道人如何来此?道人唤出龙马,说是她带来,要我王好生看养,日后可助我国消灾避祸,随后化烟去了。我王见他如此法力,便信以为真,花两载在王城南边十里处建了那园林专供龙马。”
彩琳道:“龙马平日谁来驾驭?”
梅睐施道:“先前无人能驾,自从两位国师来了,便只听国师的,故龙马平日都是国师坐骑,他人骑不得。”
琼婳道:“两位国师真法力无边,贵国之喜。”
梅睐施笑笑道:“但愿如此。”
半日不到,已至王城,与男国王都模样类似,大小相仿。却见大门里出来十几人,当中两人骑匹白色龙马,高大威武,旁边数人跟着。彩琳两人看眼前龙马跟黑旋风比只头上角短些,通身白色。
梅睐施低声道:“国师来了。”说完下马,向前施礼道:“小的招摇乡管事梅睐施见过两位国师。”。
彩琳两人下马暗中打量,两个国师一前一后侧坐龙马背上,俱是五髻高挑,银簪束发,细长瓜子脸,柳眉细目,白面淡抹,着白色金丝镶边道袍,白色绣花布靴,前者脸型瘦些。彩琳和琼婳心中都道:“两位国师外表标志,内里透丝邪气,来得恐不正派,当要小心了。”
前面那国师道:“你来此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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