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不小,中间有套沉香木书台,桌上文房四宝样样精致,四周是檀木书架,格子里摆满书本竹卷。
太阴居士正在书桌前等候,眉开眼笑道:“赢大侠对文书可有兴趣?”手指四周道,“这里是老朽毕生所藏,如有喜好者,尽管取之。”
赢冲笑道:“不瞒老居士,在下没读几年书,生来不具文采,我见书就是牛弹琴!”
太阴居士笑道:“岂敢岂敢,大丈夫当立三尺之剑,何须文房推墨,跟我来。”
太阴居士到椅子背后的书架前,伸手放入右边第二列第三格移动底板,那底板却是活的,背后有个铁旋钮。太阴居士向左转动一圈,就听轻轻的“咯吱嘎吱”声,书架左半边往墙里转出个大角,露出四尺长宽地板来。太阴居士再墙上按了下,那地板向假山方向收去,露出一地道口来。
太阴居士拿出火折子晃亮走下地道,赢冲跟上,地道倾斜向下五十个台阶,有道铁门挡住,门上有个凸扣,太阴居士伸手扳拉,就听上面有声音传来,接着就是“咯吱嘎吱”声响。赢冲回看,地板已归位封口,心道:“好巧的设计。”
凸扣后有个锁孔,太阴居士从腰间拿把钥匙插进去转动两圈,铁门便向右缩进墙里去了,再下五六个台阶,太阴居士点着四周油灯,顿时光亮起来,是个石室,前后左右有七丈来宽,高两丈五,四周堆着大小不一的箱子。
太阴居士道:“此处只有我与焅儿知,九圣魔王占水府许久,断不知还有这个去处。此间是老夫几代人积累的珍宝,赢大侠有瞧上眼的只管拿去。”遂打开几个箱子,都是珠玉古玩、翡翠宝石之类,琳琅满目不胜枚举,价值连城不言而喻。
赢冲道:“老居士坦诚相待,让晚辈好生敬佩,只是我生性不善此类。”
太阴居士道:“我料大侠也无意此等俗物,自是弃若敝屣。”
太阴居士到里面墙壁,移开上面箱子,对着墙壁道:“墙里来,墙里去。”连唱三遍,那墙壁光一闪现出一道门来。太阴居士领赢冲进去,里面四天角放有夜明珠,照得清晰,也是间石室,方圆三丈许,地上大小有四个箱子。
“这里是老夫得来的几件兵器,望可入大侠法眼。”太阴居士说完打开一铁箱,里面一物黄色丝绸包裹,取出打开是一把剑,太阴居士把剑递给赢冲道:“大侠先过目。”
赢冲见是兵器便有几分兴趣,想起与九头虫交战时手无寸铁吃亏不小,便认真看来,此剑很轻,剑鞘暗黄,两面刻有一龙一凤,剑把扁平,剑柄上有红蓝宝石,剑穗金黄。赢冲抓住剑柄轻轻抽动,那剑却纹丝不动。
太阴居士道:“此乃‘龙凤双股剑’,剑为一对,都轻如干木,却锋利无比,可切玉断犀,双剑合璧硬过精钢,双剑分开弹若簧片,入鞘只需三岁小孩力气,抽出却需千斤大力,寻常之人有之也无,想来难不倒赢大侠。”
赢冲暗中使劲,那剑被慢慢拔出,剑身暗黑,一股气袭来忽冷忽暖。
太阴居士道:“你往这铁箱上试试看。”
赢冲举剑轻轻削下,那铁箱一角等剑过后悄然滑掉地上,赢冲赞道:“真是利器。”
太阴居士道:“大侠按动一下红宝石,剑可一分为二。”
赢冲照做,那剑‘嗤’的一声错开成两把,二剑剑把扁平,剑身一边平,一边有脊,相合便成一剑之形,赢冲手一抖,双剑剑身晃动如簧片,带有龙吟凤鸣之声。
太阴居士道:“相传此剑是剑祖欧冶子所铸,据说遇懂御剑之人,双剑即分即合,来去自如,可飞剑取人性命于百丈之外,可惜老夫不明使法。”
赢冲把双剑递还道:“我也是对牛鼓簧,别糟蹋了宝物,先收起来吧。”
太阴居士接过合二为一,轻轻插入剑鞘,用黄巾包了放回箱中后便又开一箱,从里面拿出一红布裹着的长条来,打开是对银色峨眉刺,长约一尺,中间粗,两头细,头端略扁,呈菱形带尖,中间各有绿色斑纹圆环。
太阴居士道:“此乃‘风雷峨眉刺’,水里陆上一样来去如电,乃水中兵器之精。”
赢冲接手细观,这峨眉刺更是轻便,除了中间圆环有点奇特,却看不出其他门道,便问道:“这兵器比寻常峨眉刺有何不同?”
太阴居士道:“此物据说是峨眉山白眉道人所炼,轻若无物,两边长刺可收入中环内,戴在手中宛如一枚戒指,又可盘旋飞出,带风雷声,水中陆上都可伤人于几十丈外,可惜未获心法。”
“我也是孤陋寡闻。”赢冲说完将峨嵋刺递还。
太阴居士接手照旧放回,又开了旁边长箱道:“这兵器甚有分量,大侠试试看。”
赢冲看长条黑布裹着一物,伸手一握,确有分量,双手用劲拿了起来。
太阴居士喝声:“好!”
赢冲打开黑布,是杆枪,前有三叉尖锋,两面有利刃,刃上有环,枪身暗红,通体盘龙雕纹,枪头镶有宝石红缨,重如磐石,足有超万斤之数。
太阴居士道:“此物名‘三尖两刃枪’,重两万五千两百斤,据武夷山桃源观的道长告诉我,是混沌灵钢炼成,据说长短可变,短时寸许,长时撑天,舞动有声,不过此物有灵性,会认人。”
“兵器还会认主?”赢冲心奇默念:“变小一点,变小一点。”却不见动静,遂笑道:“我非此兵之主。”说完原样裹好放回箱子。
“我也是听说,没见人使过,老朽一直担心上当受骗了。”太阴居士说完,开了最小一箱,里面有个玉盒,盒里是一蓝布裹着的圆球状物,太阴居士小心翼翼捧出,取下蓝布,是颗鸡蛋大小的透明水晶球,里面似有滚动的蓝液。
赢冲接手,顿感一股凉意从珠子里透遍全身,道:“此又是什么宝物?”
太阴居士道:“那老主持说是颗‘辟火珠’,身怀此宝,入万丈烈火也凉爽如秋,只是有两个短处。”
赢冲道:“哪两个?”
太阴居士道:“一,此珠虽然坚硬,然遇金则碎,故碰不得金属兵器类;二,可含不可吞,如吞入腹中便会连人石化,成坚石一块。”
赢冲道:“真是人不能料,用之不当,反受其害,刚才前辈说担心受骗不知是何事?”
太阴居士道:“当年我无事便东搜西罗各样宝物,探得武夷山的桃源观和天心寺都年久水深,于是佯装香客去了,谁知两处都是破落小观小庙,香火凋零,相当不景气。我失望之余正当离去,却有人说桃源观和天心寺俱想大兴土木重整庙观,一方想拓宽道源,一方要弘扬佛法,都想压倒对方,显己派威风,只是双方苦于囊中羞涩,便遣己派弟子到处拉香客赞助。我想不能白跑一趟,多少也要细查一番,于是用钱买通两人到桃源观和天心寺散言,说有富贾路过,有为祖先了愿之心,欲慷慨解囊资助愿所,只是尚未定数。”
太阴居士笑了笑,续道:“此招吹糠见米,散布言论的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有桃源观的人找上门来。此后我每日被桃源观和天心寺两边请,故意衣着上等,用物华贵,出手大方,两边的人都极力游说,我假意推却多次后,便言出钱可以,只恐欺名盗世者也,若他们卷了银两跑路,那我便钱愿两空,除非有抵押之物。桃源观观主初始拿几件藏品,虽然珍贵,却都是尘世之物,见我不答应,便带我看此‘三尖双刃枪’来,我观人间绝无如此重器,知是宝物,那观主说此物无人用得,只要我肯出钱建观,便可将此物赠我。我却因此物分量苦恼,给了我也不便拿回,观主说到观成之日,他贴道符印在枪上便可轻如寻常刀剑,任我取去。当日我便与观主立了字据,施钱建观。”
太阴居士又笑笑,道:“天心寺如出一辙,住持最后拿出此辟火珠,当面在大鼎炭火中坐了一个时辰毫发无损,只是起初他不愿让出,是我许诺多出六十万两白银,他才点头,也立了字据。”
太阴居士“哎”了一声,道:“最后,建观用了我一百五十五万两银子,寺庙花了我两百一十一万两银子,合击三百六十六万两,总共三年完工。观成之日,那观主画道符贴在枪上,枪果真轻至十几斤,他说符印只能用一次,我怕人偷走,回来放此就揭了,果然依旧重如巨石。我恐着那观主的道,万一他施法蒙我,并无所说神通,那不是被牛鼻子骗了吗?”
赢冲笑道:“老居士屋藏铜山金穴,何必在乎那区区几百万两银子,想是这兵器还未遇其主吧。”
太阴居士道:“承蒙大侠点拨,老朽心宽了,中间可有入法眼者?”
赢冲道:“我自小未学过兵器,拿了也是明珠暗投。”
太阴居士道:“辟火珠大侠可用,无论如何也要带走,不然老朽夜不能寐。”
赢冲知其心意,道:“那我就夺人所爱了,至于兵器,待我哪日学得用法再来索取。”
太阴居士乐道:“要得要得,权当大侠寄存于此,随时可来取走。”
赢冲将辟火珠放入怀中,太阴居士叫开密室门,两人回到书房。
已是午时,府中早备好饭菜,赢冲一顿饱餐后,便向太阴居士告辞。
太阴居士一家还是百般挽留,赢冲以家事和黄河谷之约告知,太阴居士知留不住,出了府门,赢冲定要老居士等留步,太阴居士等只好转身回去了。
赢冲出了湖来到岸上,走进树林躲了起来,一会见一女子匆匆忙忙前来,正左右顾盼,似在找什么。赢冲现身道:“黥姑娘,你是找我?”。
黥茄一惊脸一红,低了头不说话。
原来赢冲一出府便见不远边角处有人窥视,这眼神好特别,心中一思:“是她。”恐太阴居士发现不妥,便执意独自离去,到岸上等女子走近一看,果是黥茄,便出来相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