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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貚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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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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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戬到潭边将腿上血迹洗了,赢冲叫白虎猎得两活鹿,带些吃剩的烤肉,与杨戬沾些灰土在脸上,出了谷沿大路往确州城来。

    两人灰头灰脸衣服破烂、外形不整似邋遢蛮汉,无人认得,路人皆言哪方人丢了生计,落个乞讨之象,就差个破碗少根竹竿了。

    杨戬道:“那姓王的住城南,姓桂的住城西,我们先去西边。”

    暮色苍茫,两人到了确州城西门,城门外贴了缉拿告示,上有杨戬、赵为民影描头像,城门口盘查严密,不好混过。

    两人在城外找个僻所吃了烤肉,赢冲遁入确州城,将两头鹿不理贵贱卖得三两银子便遁出城来,寻个农家给一两银子换了两身陈旧行头,虽然短些也凑合用了。

    见赢冲回来模样,杨戬忍俊不禁,也换了衣服道:“城里多人识我,须装个样。”遂佝偻身躯与赢冲往前来。

    在城门口果真被拦,赢冲只说路过此地到城里落个脚,他是外地口音,形貌也不像,那官兵不疑。待问到杨戬时,赢冲悄悄塞锭银子给帮头道:“我弟小时得了佝偻病,天生哑巴不能说话,这次非要跟我出来见见世面,我推脱不得只好带他同来,还请大人海涵。”

    那帮头暗把银子放入口袋,远远瞧了杨戬几眼,手一挥道:“去吧,不过你可看好了,别让他在城里乱跑,这病传人的,惹了祸你也逃不了干系。”

    赢冲俯仰唯唯,两人进城来,刚过一街,遇几个巡逻官兵,两人躲避不及被叫住。

    那领头的喝道:“你等何人?看看形迹可疑,从实招来?”

    赢冲道:“官爷误会,在下赢冲,北边竜吟山人氏,到南边寻亲来此歇个脚。舍弟自小得佝偻病腰直不起来,且又哑巴,这次非要跟着我来,若冲撞了官爷,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边说边抓把碎银塞到那领头口袋中。

    那领头伸手摸了摸,跟后面的兵道:“瞧他一口外地山野口音,便知不懂啥事。”

    那些兵都笑,那领头道:“既是过路人,到城里就要蹈规循矩,赶紧找个地方安顿,这里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别在街上乱跑,免得平白招祸。”

    赢冲道:“多谢官爷指点,小的马上找地方,马上找地方。”

    杨戬也呜呜叽叽几声,那领头的避之不及道:“快走吧,别碍了我等差事。”

    众官兵扬长去了。

    两人来到脸熟客栈,秦全迎上招呼,赢冲道:“秦全,可还认得我?”

    秦全细看两眼,笑道:“原来是赢大爷,这位是?似哪见过,有点眼熟。”

    赢冲道:“这是舍弟,你先帮我们找间房吧。”

    秦全带到客房,赢冲拿块碎银给秦全道:“我们已用过餐,想早点歇息,你叫人别来烦。”

    秦全应声去了,赢冲拴好门,杨戬直立起来道:“他原是我府上主簿,因犯事被我爹赶了出来,故见我有点眼熟。”

    赢冲也简言前事。

    杨戬道:“他说的不错,如今城里果真戒备森严。”

    赢冲道:“只能半夜行事。”

    两人躺床上商聊,突听有人敲门,杨戬便盖好被子,赢冲起身道:“谁?”

    外面道:“赢大爷,是我,秦全。”

    赢冲道:“不是跟你说过休要来扰?”

    秦全道:“我有几句话说完就走,不碍你们休息的。”

    赢冲觉得蹊跷便开门来,秦全进来拴好门,拉赢冲到桌前坐下,悄声道:“赢大爷,若你见到赵显,跟他说千万别来确州城和去吴州城,先前跟你说过那四家财主花重金买通了官府,悬万金拿赵老爷赵公子人头,还请了巨鹿山几个道士,据说那道士法力高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请他们定不要以身犯险。”秦全瞟了床上一眼,续道:“若有机会便替我问候一句,就说秦全不怨赵老爷,心底还是感激他们的。”

    秦全说完起身去了。

    赢冲关好门,杨戬道:“他已认出了我。”

    “嗯,这秦全倒是个忠义之士。”赢冲眉头一颦,道,“又有道士,恐要横生枝节。”

    杨戬道:“管他鸟山臭道,定要取几人性命。”

    赢冲道:“道士不好对付,我跟你说过的丘寅便是,若不是道生法师授土遁之法,我也不知如何脱身。”

    杨戬道:“到时见机行事,若真不敌,便先寻机脱身。”

    赢冲不言,忽想起一事,便道:“对了,那女子托梦给我时,说你若遇到危险,可摔碎颈中玉环烧了里面东西,自会有人救你。”

    杨戬拿出玉环看看,半信半疑道:“不知有没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所说诸事都有应验。”赢冲从身上拿个火折子给杨戬道,“有备无患!”

    更深人静。

    赢冲、杨戬悄声翻墙出了客栈,往城西而来。

    路上两人避过巡夜官兵,到一座府院前,那门匾上书“桂府”两大字。杨戬早与赢冲说过,这家主人叫桂加福,已近不惑,生有九女一男,儿子最小叫桂安,刚娶了媳妇还未生育却丧命于杨戬手下。

    外墙高有三丈,杨戬、赢冲一跃上了墙头,府院甚大,远近六七里,房屋重叠,亭有序,盆景雕花层出不穷,奇石喷泉比比皆是……。

    杨戬道:“跟我来,那亮灯的就是桂加福的起居室,几年前我来过一次。”

    原来有次桂府办喜事,邀请了城里所有达官显贵,赵为民碍于面子,只好携妻儿参加。桂加福为显富阔,让来宾参观了桂府各院,那时杨戬已十二岁,故有记忆。

    两人下了墙头,绕过好些院落,到了桂加福的起居房前,百思不解的是府中当班的极少,起居室附近更是一个人也没有。

    杨戬靠近窗户,戳开一孔,见屋内四角点了油灯,桌前坐一人,瞧背影正是桂加福,一动不动不知在干什么。杨戬用力推门,门却应手而开,杨戬也不细想一个箭步到了那人背后道:“桂加福,今日我便替天行道。”一拳打在桂加福头上,听“咔嚓”一声,桂加福不见,却是一人形木头,头被杨戬打断滚落到屏风前。

    就听屏风后面哈哈大笑转出四人,皆道士打扮,俱腰悬长剑,左边三位都是黄头巾黄道袍,右边一位红头巾红道袍。左边一人道:“大哥料事如神,这厮来得好准时。”

    杨戬道:“你等何人?”

    中间黄袍者道:“我乃巨鹿山太平洞张角,人称天公道君,这是地公道君、人公道君,那位是阆中山五斗洞广德真君。”

    那三人自报姓名,乃地公道君张宝、人公道君张梁,广德真君张鲁。

    原来王、桂、孙、祖四家听得在驼嫔村没捉得赵为民父子,恐赵显回来寻仇无人能敌,便重金张榜招贤。那日张鲁下山路过确州城,见到便揭了榜,到桂府略施撒米成山小法便得了四家信任。张鲁又荐了巨鹿山张角三人,自此每家一人专门对付赵显。住桂府的乃张角,这日张角正府中打坐,忽闻桂家人报说桂加福酒杯无故裂开。张角开一卦,知有人晚上前来行刺,便招来他三人,安排桂加福换了房间,用根木头贴张符印,化成桂加福坐在桌前等候,并吩咐桂府上下撤去哨防,桂加福不解,欲派护院帮忙,张角道:“闲人经不起我道门法宝,恐要无辜受伤。”张角给了张宝、张梁、张鲁一道符印,四人静候,果见杨戬寻来。

    杨戬道:“我来寻桂加福,几位为何用妖术糊我?”

    张角笑道:“我等受人之托,在此侯你多时,闻你断人根,害泾河神龙,藐视仙灵多行逆天,故来伸张天道,擒你归案。”

    杨戬道:“几位误听奸人有失查察,桂加福富甲一方,纵容子女恣行无忌强抢民女,又苞苴公行冤我父子,道长出去一询便可洗眉刷目。”

    张梁道:“休要踏床啮鼻,今日你束手就擒便罢,若有半个不字,休怪我等不讲道义。”

    杨戬心中火起,只听赢冲门外道:“戬弟先退。”杨戬遂退出门外,张角四人随即围上赢冲、杨戬。

    张宝道:“大哥,今日运气不错,还带了利头。”

    赢冲道:“在下赢冲,闻修道之人淡泊名利,几位道长何必为几块重物坏了道行。”

    张宝道:“欲行大道于天下,缺了此物不行。”

    张鲁道:“张道长休要多了口舌,只要他等乖乖听命,便可少受苦痛。”

    杨戬怒目相视道:“几个臭道铜臭薰天,修甚鸟道。”

    “顽冥不化,受死吧。”张宝恼羞抽剑,向杨戬刺来。

    杨戬迎上斗在一起,张宝主修素道,杨戬乃人仙合体力大无穷,平日更是舞刀弄棒,虽手无兵器,也是神勇难当,几十个回合下来张宝大有不敌之势。

    “师弟休慌,我来助你。”张梁剑一挥加入战团。

    十几个回合下来,张梁、张宝丝毫不占上风。

    “两位道兄,我来助你。”张鲁拔剑入战。

    杨戬尽管神勇,那三人具是修道之人,自有超人之处,手中又有武器,十几个回合下来,落个劣势。

    “休要以多欺少。”赢冲恐杨戬吃亏,也挥拳入战。

    赢冲既有神力,又习得降龙伏虎之术,非杨戬世间武路能比,一入战团形势立变,对方三人顿感不支。

    张角见此也挥剑杀入,四对二,一场好杀:四剑齐挥蟒出洞,双虎勇力猛如风。剑光惊起潜水龙,铁拳砸断石中木。隔架遮挡不避让,你称英雄我夺魁。高飞低腾都拼命,各怀恶念总相持。

    话说双方大战五十回合,张宝、张梁各中赢冲两拳,吃疼不已,张角见势不妙,急跳出圈子叫道:“张道兄、两位师弟退后。”

    赢冲、杨戬本无害人之意,并不缠斗,张鲁等见机抽身跳出圈子,张角取出一面小黄旗,手一挥变成丈余大幡起于空中。赢冲、杨戬抬头见上书:“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十六个金光大字。张角诵一遍幡中十六字,赢冲两人便眼光迷离、神情呆滞,成垂手之状。

    张梁与张宝取黄巾大力绳捆了赢冲杨戬,张角收了幡道:“大功告成,广德道兄,可通知桂府兑现了。”

    “天公道兄稍等,我去叫唤。”张鲁笑着出院去了。

    “且看他们可偷盗了东西。”

    张梁搜赢冲,将丘寅的缚龙索搜了去;张梁又欲搜杨戬,却见桂加福带几个手下跟着张鲁进来了,便暂且停手。

    桂加福细看地上捆绑的两人,喜道:“左边这人正是赵显,多谢四位道长扶善惩恶、匡扶正义。”

    张梁道:“桂施主只须兑了万金之诺,一切好说。”

    桂加福道:“理固当然,我连夜通知其他三家,只是万两黄金俯仰之间恐难凑齐,望四位仙师宽容几天。”

    张宝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乃天地经纬,何时凑齐何时取人,这赢冲你要否?”

    桂加福道:“这赢冲是谁?从未见过。”

    张鲁道:“听此人之言,似是赵显兄长。”

    桂加福道:“真天奇地怪,赵显乃独苗,整个确州城都昭昭在目,何来兄长?”

    张角道:“我们也不得其详,此人比赵显更难对付,我们吃点亏,跟赵显一个数。”

    桂加福道:“我要此人何用?”

    张角道:“他不顾生死与赵显同来,非亲即友,你要了赵显性命,他日后定会来找你寻仇。我们乃度外之人,说不定兴致一来便由他去了。”

    桂加福笑道:“道长洞察秋毫敝人不及,此事容我与其他三家商榷后再行定夺。”

    张角道:“好说好说,不过要快,我们便在此等你。”

    桂加福道:“一定一定,先让桂某设下一席,给四位道长庆功。”

    张角三人推辞一番,张鲁道:“三位道兄,桂施主有此佳德,我等何不成其美意?”

    张角三人遂应了。

    桂加福道:“那桂某先去备席,等会派人来请四位仙师。”

    见桂加福走了,张鲁道:“这赢冲身法不像凡间所有,如何处置?”

    “先问清楚再作打算。”张角口中念道几句,喝声:“还不醒来!”

    赢冲、杨戬顿时一震,恢复正常,见自身被捆,用力却挣脱不得。

    张角笑道:“别猿猴取月,这黄巾大力绳就是有移山之力也难挣脱,赢冲,你师出何门如实招来。”

    赢冲道:“未有拜师。”

    张鲁道:“如此问你,自要看你师门与我等渊源深浅,你避而不说,到时丢了性命那怨不得我们。”

    赢冲道:“当真未曾拜过师。”

    张角道:“好个抱赃叫屈,刚才你使的身形手法从何而来?”

    赢冲心道:“原来他们在乎那降龙伏虎身法,说出来他们也不信。”便道:“我乃竜吟山人,时常上山打虎豹、下江捉鱼鳖,久之便成今日身法。”

    张角四人面面相觑,此时桂府来人相请,说宴席设在遗风,已备妥当。

    张角道:“须留一人看住,以免被人盗去,做了赔本买卖。”。

    张宝道:“我留下。”

    张角、张鲁、张梁去了,张宝把院门关上,进屋喝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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