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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不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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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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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徐明奇走后,宋英姿觉得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了,她的不安渐渐退缩到内心深处,四周新生长出铠甲,她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

    日子再次趋于平静,过了一个星期左右,天气骤然转凉,怕冷的宋英姿早早把围巾戴上了,想到这围巾是夏宛送的,她发了信息问候了夏宛,然而这条信息,久久没有被回复。

    夏宛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浪漫主义的人,她渴望着某一天自己这首诗能被人温柔得读懂。那天下着雨,世界在雨水的洗刷下变得模糊了,知觉变得敏感却疏离,夏宛视线里跳出那一抹颜色,那个冷峻的男人迎着雨水站在那里,雨水从他坚硬的脸上划来划去,他无动于衷,神情冰冷。夏宛觉得四周的声音弱下去了,有一种悲伤渐渐环绕住了她,她慢慢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可是,夏宛不知道,有的浪漫只是裹着一层糖皮,吃下去全是玻璃渣子。

    距离赵古上次找她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夏宛的心情由波澜不惊得告诉自己赵古在忙,到情绪泛滥得整晚失眠,早上起床眼下青得吓人她得多上几遍粉底才能遮个大概。她埋在被子里无声流泪,脑海里全是,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赵古为何一个星期都不回消息了,好像人间蒸发了。明明他把自己送回来的那天,还在楼下跟自己温柔得说着话,还说出差要给自己买礼物,问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当时夏宛是这么回答的,她想要一支玫瑰花。

    夏宛的玫瑰花还有一段故事,故事还要从夏宛的初中说起。初中的夏宛,长相清丽脱俗,身材苗条修长,因为懵懂的年纪,整个人散发出美而不自知的清冷,这吸引了大批追求者,大多数都只敢在心里默默喜欢,但总有一个两个仗着痞性去明目张胆得示爱。而当时的夏宛还是一个比较胆小的女孩,她内心敏感脆弱,面对这种外向的事情,羞耻是她第一反应,一直躲躲藏藏避免使这样的事情被放大。可是,青春的荷尔蒙是不可控和疯狂的。在某一个下午放学时,和同学走在一起的夏宛在校门口被堵了,那个人拿着一捧玫瑰花站在那里,现在的夏宛已经忘记那个人具体的模样,也可以说那个人的长相没有什么记忆点,她记得最清楚得是自己的慌乱与害怕,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丢人的事情,即使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做的。她死死拉着身边同学的手,想绕过去,但那个人又绕过来,她低着头不跟对方对视,低声开口:“我要回家,请你让开。”那个人却把花塞到她面前,要放进她的胳臂里,夏宛吓坏了,一边回退一边说:“不要,我不要。”周围看热闹的人起哄着,那些声音像巴掌一样扇在夏宛脸上,她觉得脸上瑟瑟发疼,心里冒出了一团火,那火烧得旺了,烤得夏宛的心脏热得快炸了,她突然一把拿过玫瑰花,然后狠狠得甩到那个人脸上,玫瑰花瓣散了一些在地上好像哭泣的鲜血,一切像是静止了,夏宛不敢看,她逃走了,飞快得,慌张得,绝望得。

    自那以后,她的身边清净了,因为地方小,初中的同学大多也一起上了高中,她的故事也就这样流传着,别人暗暗给她起了一个外号,玫瑰杀手。当夏宛知道这个外号时,她一脸无奈,心里却是难受的,玫瑰是多么美好的词语,杀手却是这么冷漠的形容,两者结合不就是个怪物吗?原来自己早在别人眼里成了怪物。自那以后,她就不怎么喜欢玫瑰了,也可以说,她觉得自己不配去拥有玫瑰了。

    夏宛没有等来属于自己的玫瑰,却等来了一条冰冷冷的消息和分手礼物。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回了家,把包装盒放在茶几上,自己坐在地毯上。那是一个包装特别精美的盒子,有种神秘迤逦的风格,就连上面的缎带看起来都是高级的。她盯着它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上手解开绷带,一点点拆开包装盒掀开直到里面的东西完全呈现出来,是一件纯白色的裙子,夏宛轻轻摸了一下,材质的柔软比得上她所有的衣服,边上还有一个小盒子,她拿出来打开是一条钻石项链,闪闪发光,亮得夏宛视线都模糊了,等反应过来是自己眼眶湿了,泪水不受控制得涌上来,现在她真真切切得尝到了这浪漫的苦。

    而另一边远在国外的赵古,确实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但他是一个有了计划就会去执行的人,和夏宛的分手是他计划中的事情,至于分手礼物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按照计划发了短信,又叫助理把礼物盒寄掉,然后继续投身于公事。回国那天,是徐明奇来接的,两人坐上车之后,赵古放低了车座,仰头闭眼,抬起一只胳膊放在额头上开始休息,连日来的繁忙终于让他感到了疲惫。徐明奇见状没再说话,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赵古醒了,他神色有点冷淡得开口:“我为什么会活着呢?”徐明奇已经对他这种样子见怪不怪了,赵古的世界看似惹人羡慕实际却是支离破碎,虽说他两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但徐明奇知道赵古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消极悲伤,厌世冷漠。赵古很少让那个人白天出来,可能真的是累了,他已经控制不住那个人了。

    赵古病倒了,徐明奇想打电话给他家里,但也知道他和家里面一向不和。他想到了夏宛,赵古现在名义上的女朋友,徐明奇翻了赵古的手机,发现竟然没有了联系方式,他思考再三决定问黄秋彤要。自上次介绍认识了黄秋彤,徐明奇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没有什么羞耻心的,她像是黏上了徐明奇,给他发几百条信息,约他无数次,在徐明奇的再三拒绝与冷漠回应下,黄秋彤依然不改。徐明奇是有点害怕和黄秋彤联系的,但赵古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打了这通电话。

    当作为徐明奇“头号迷妹”的黄秋彤接到来自自己“偶像”的来电时,开心得跳了起来,接通之后,就连徐明奇都能想象得到她的激动,她语气高昂:“明奇,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哈哈哈哈,我太高兴了!怎么主动打电话给人家了?是不是同意我今晚的约了?”徐明奇冷汗直流,强装淡定得回答道:“不好意思啊,不是这个事,赵古生病了,我没有夏宛的联系方式,能不能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黄秋彤有点失望得回答:“哦,好吧,我一会儿发给你,”正准备挂的黄秋彤突然想起来这个电话的不容易,她连忙再次开口:“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只可惜对方早已挂断,只有嘟嘟的声音,她挂了电话一脸失落。。

    夏宛见到赵古的时候,废了好大力气才憋住眼泪,他安静得躺在床上,一如往常的冷峻,只是那双看不见底的眼睛此时合了起来,夏宛反而觉得面对这样的他没那么费劲了。徐明奇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夏宛一瞬间是迷蒙的,她仿佛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那场浪漫的电影似乎没有彻底结束,大幕再次被拉开了,虽然是因为工作人员的失误导致的,但是她又再次站在了这个舞台上,她决定不要被人灰溜溜得赶下去,她一定要不折手段的留下来。或许那个善良天真的夏宛也搞不明白,遇到一个人,遇到一个事,就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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