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的好
先帝十分信仰道教,于是乎,就将国师的寝殿设在了自己宫殿边上,跟隔壁邻居似的。
常澈走在前边,新来的国师跟在后边。
她走得脚步声极轻,几乎听不到。
更二在后边远远的跟着,莫名的觉着,王上与新来的国师,背影还挺般配。
突觉自己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不禁轻轻掌了自己一脸,低下头去。
“忘了问你。”常澈停下脚步,转回身的时候,她正直直的看着他,毫不避讳。
常澈倒是头次见有女子敢如此直视着他,不禁觉得有些新奇,倒也不恼,“你唤什么名儿?”
“白陌。”她声线有些清冷。
常澈抿唇,点点头。
白陌,白白云间,陌上仙。倒是挺衬她。
“唔可以的话,”常澈拢了拢袖子,“明日便择个登基日子罢。”
白陌点了点头。
常澈转回身子,埋头寻思着,这新国师好像有点不好相处的亚子。
不由得想起老国师时不时偷偷塞奶糖给他吃的日子。
突然有点想念那个味道了。
“那个”他又停了下来,低头的白陌差点撞到他,常澈伸手稳住了他的肩。
惊得白陌往后大退了一步。
“”手里还残留着方才那软若无骨的触感,常澈僵僵的缩回手,“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身上有没有带奶糖?”
白陌抬眸看向他,却好像又不是在看他,只觉得疏离又陌生,“没有。”
白陌眼神黯了黯,他身上没有一点神君的影子,样貌也是,性子更是。
他突然有点后悔了,他不想待在这儿。
常澈轻轻的哦了一声,微微垂头,有些许失落,“走吧。”
来到寝殿前,“你暂且住在这儿吧,明日再给你择个新的
。”
白陌微微欠了欠身,抬脚进去了。
如此傲慢无礼,更二正要斥责,常澈拍了拍他的肩,“罢了罢了,选完日子后,便送她出宫吧。”
更二觉着委屈,扁着嘴,“王上,您不能事事忍让,他们”更二将话咽回肚子里,不能让王上徒添烦恼。
常澈抬头望着天边的那轮弯月,轻轻叹了一声,“更二,天地变幻无常。今日是我,明日就是旁人,我只求个问心无愧,就好。”
更二偷偷抹了抹眼泪,他有时候觉着王上实在是看得太开了,甚至怀疑,若不是身在帝王家,他应该早已遁入空门了。
白陌倚靠在门后仰头看着皎洁的明月,听完他们说的,他沉默了好久。
空青经常说的就是这句,天地变幻无常,我只愿活得问心无愧。
白陌咬着牙,眼里蓄起泪花,他应是恨他的,可真的看到他的时候,他却不知该如何恨了。
他解下了面纱,设了结界,将小凤仙放了出来。
小凤仙伸了伸懒腰,“弯了一天,可累死我了,我先去睡
了。”
身后的白陌却不做声,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差点吓一大跳,他竟在哭?
“”你还在哭,放我出来做什么?我不会安慰人啊
小凤仙踢了踢一旁蜷缩着的阿竹,使了使眼色。
阿竹吐了吐信子,扭开头,哼,干我,屁事。
小凤花干干的咽了咽口水,那就先溜吧。
一花一蛇还未离开半丈,白陌已将他们定住了。
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一刀飞眼,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你们也别想高兴的样子。
小凤仙带着阿竹,陪他坐在了花园里。
他找酒的功力与小凤仙找人的功力旗鼓相当。
不知从哪掏出来好几大罐,还是上等的佳酿。
估摸着是老国师藏着自己喝的。
白陌将阿竹拎起,小凤仙正要问他要作甚,他已经将阿竹扔进了酒坛里。
阿竹正欲探出脑袋,他冷冷的看了过来。
阿竹自闭了,游了下去,沉在酒坛底。
小凤仙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这位白哥哥现在脑子有点不正常,万一他想喝个凤仙花酒可咋整。
“好喝吗?”他看了过来。
小凤仙立即放空自己,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恨过一个人?”他将酒杯里的酒一仰而尽。
“不恨了,”小凤仙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嘴里的酒火辣辣的,咽下肚后,像烧了把火,好烈的酒,她抹了把嘴角的酒渍,“不恨了,就代表不爱了,也就放下了。”
他又喝了一杯,轻声嗤笑,“放下?”谈何容易?
“我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他为何就是不来杀我?”他漂亮的双眼蒙上了水雾,“结果,他来了,却不是我想见的!”
若不是芙蕖告知他,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他下凡历劫了。
于是他便来了,见过后,他茫然了。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白陌满腔的恨意根本无处发泄呀。
“看来你被伤的很深啊。”小凤仙一过来人看了,都不禁为他长叹一声。
此时的天界。
众仙齐坐在一块巨大的黑幕前。
身后摆着一块圆滑的大黑岩,黑岩正中有一大洞,大洞内有一注明晃晃的光亮投射在黑幕上。
跟个投影仪似的。
“诶诶诶,已经放到哪儿了?”
“白陌君刚刚进宫啦。”
“现在正在喝闷酒哩”
“空青神君到底是如何想的?”
“白陌君最折腾的那次,空青神君是如何说的?”
众人陷入了沉默。
白陌君带着妖兽无奇屠了水月镇那会儿。
天宫闹翻了,天君要派天兵天将擒拿白陌。
空青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淡淡然道,“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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