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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史坦尼斯会对哪儿下手？”
艾德史塔克公爵抬起眼皮朝着四周的重臣与幕僚们关切到，自从那位过分“不知好歹”的前走私贩子在王座厅里惹了众怒之后，旋即便被艾德史塔克宣布逮捕下狱。但是夏尔很清楚，艾德大人并不准备太难为那个走私贩子，也正是因此，那父子二人现在还是关在都城警视厅的牢房里，而不是红堡那深邃黑暗的地牢。
“抱歉我的大人，史坦尼斯对龙石岛控制的非常严格，我的鸟儿们想要飞进去恐怕还需要些时日。”瓦里斯无奈摇头惹来小指头一阵的嘲讽。
“咱们无所不知的瓦里斯伯爵，今日竟然会被一块铁疙瘩所扰？”
“铁疙瘩，也锋利的紧，更可杀人呀，贝里席大人。”太监却是丝毫不恼的样子，双手合入宽大的袖子间，态度柔和地笑着。
蓝礼拜拉席恩公爵则与洛拉斯爵士等人窃窃私语，但其眉间完全看不出来，整个城市已经进入了战争的状态，更看不出君临城彼时早已戒严数日。
如鲠在喉的大敌当前，他们却一副好无所在乎的模样，每天里依然宴会不休豪饮不止，宫廷采买官日夜出入城里城外去为蓝礼大人和他的部署们采购猪牛羊鸡，每一次宴会的排场都得越来越大。
难道这就是一种所谓的布拉佛斯式冷静吗？所谓泰山崩于眼前却依旧不假于色，要知道史坦尼斯的舰队全速之下，若得风势，只需要两到三天便可兵临城下，纵然他无法攻破城墙，但是凭借整个东维斯特洛最为强大的舰队，洗劫整条的漫长而富庶的海岸线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夏尔悄悄瞅了眼洛拉斯爵士，君临城每日的粮食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没有城外和王领那些农庄和渔港日夜不断的供应和道路的畅通，那么都城的粮价物价就会迅速攀升。要知道光是史坦尼斯大人决意与铁王座为敌的消息，就已经让君临好不容易平复下的物价飞速攀升了。
要是史坦尼斯把他麾下的那些舰队分散出去，化整为零地洗劫整个海岸，作出一副威逼君临的态势，城里就不知道还要起多少乱子。
他突然一阵的恐惧，想起在龙穴和被烧成白地的原跳蚤窝，还有数以万计靠每天领取市政府与教会发放的黑面包和麦粥过活的赤贫穷人。如今能够维持下来已经殊为不易，就这样，那儿的治安依然是全城最差的了。
要是王领内形势再恶化，这份铁王座的“馈赠”，也是如今艾德大人领导的朝廷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善政，就再也不可能维持下去了，那么那些衣不蔽体，必须依靠政府与教会救济才能勉强求活的百姓们，他们，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君临的外援又在哪儿？河间地的局面依然扑朔迷离，莱莎夫人的谷地人与泰温大人都各自占据一方虎视眈眈，奔流城的徒利家族却无力号令麾下诸侯，布莱伍德家族与布雷肯家族这对千年冤家死敌再度开战，丝毫不理会封君乃至铁王座的调停渡鸦。
现在看上去，艾德大人的老岳父霍斯特大人是根本指望不上了。
而河湾地的粮食和物资在短时间内根本不足以将物价平复到原来的水准，更何况如果真的为河湾地大开绿门，那么也就等于将君临的控制权拱手送与高庭。
夏尔嘴角无奈勾起苦笑，也许，这是蓝礼大人和他背后的提利尔家族求之不得的事情，他们没准会坐视史坦尼斯对王领海岸线发起攻势，让局面进一步的恶化，让恐惧攥紧全城百姓和王领诸侯们的心，最后再以救世主的方式降临。
提利尔家族向来精打细算且步步为营，不见兔子不撒鹰，高庭能够在蓝礼身上投注如此巨额的赌注，那就说明他们的胃口必然非铁王座不可满足。
“如果史坦尼斯大人真的要进攻城市，那就让他来好了。”蓝礼耸肩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太多虑啦！我那不自量力的愚蠢兄长肯定会舍弃一切来攻打我们，你们不要太高看他了，这可是脑袋里充满了所谓荣誉和律法的迂腐锈铁。”
“史坦尼斯乃是当世名将，除蓝道塔利以外，在指挥的艺术上，我不知道维斯特洛如今还有谁能与他相提并论。”
艾德史塔克眼神复杂地盯住蓝礼，会议室的气氛仿佛也冷下了几分。
“史坦尼斯僭越为王，兰尼斯特意图窃取拜拉席恩的江山，他们都是大逆不道的叛徒，南境的骑士们必然会将他们一一踩在脚下！”洛拉斯爵士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但此时脸色看上去却是容光焕发，毫无先前的阴沉之色。
少年的脸上尽是狂热与欢喜。
“让他们来好了，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一决雌雄！”
“只怕史坦尼斯大人不会容我们所希望那样，一头送上门来呀。”瓦里斯皮肉不笑地干笑几声，“诸位大人，现在正是我们需要同心协力的时候呀，不论怎么说，稳定都城内的局势是最为重要的。”
他打了个响指，又接着道：“我们已经抓到了三个混入城内的探子，但我想，恐怕这不是他们所有人的数量，这点，咱们的小市长夏尔很清楚吧？”
夏尔点点头，“没错，贝里大人和博尼佛爵士麾下在夜里已经几次发现了有试图靠近城墙和城门鬼鬼祟祟的人了，但是我们只抓到了三人，那么他们在城里必然还有更多的探子，甚至在都城馁本地人里可能收买和发展新的细作。”
“这可就是你们的事情咯，可得把事情办漂亮一点，伟大的都城混入这么多老鼠，怎么着也得清理清理才是。”小指头哈哈笑到。
夏尔面无表情地看了小指头一眼，但他的嘴巴只是稍稍停了一下。“诸位大人，我得把情况给您们说清楚，恐怕情况没有那么我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们的人手依然严重不足，目前我们关闭了绝大部分的城门，只留下诸神门和钢铁门，每日开放各半天，但是就是这样，混进来的探子数量绝不会少，更何况，他们很可能在此前很早就有已经潜伏下来的暗桩。”
“您们都清楚的，城市内有上百家来自自由贸易城邦的商栈和商馆，还有更多的非法地下酒馆与赌坊，这些地方向来是情报贩子们聚集的窝点，而巡警与王家骑警加起来不过数百人，还要分散全城关卡，这点力量是根本管控不过来的。”他最后几段格外加重，蓝礼和一些人的脸上已经有不快之色。
就连向来不多说话，沉默可靠的巴利斯坦爵士同样面色不虞，特蕾妮清了清嗓子。
“夏尔，我们不是来听你抱怨的。”
“那就该给我更多的人手，诸位大人。”夏尔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不够就是不够，不仅仅是治安力量缺人手，就连在城门和关卡内清点过往马车和行人的文书都不够，整个直属于市政府内的社区街道办事员不过区区一百多人，就连处理以往的堆积政务都不够用，更遑论维持好社区和街道的治安，完成市政府下发的任务？据我所知，在瓦兰提斯，光在素以治安极差的西城区，光属于所谓respulia的公务员数量，就数以千计，而我们君临，仅仅只有十分之一不到的可怜规模！”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等到物价继续如现在这样的情形攀升，那么所谓的绥靖都城就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夏尔正色看向蓝礼和洛拉斯爵士。
“所以我希望，能够拨给我更多的人手，让风暴地和河湾地的骑士们武装上街巡逻，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漫步在街头，无论是对于潜伏在阴影中的探子，还是无法无天的罪犯，都是一个强有力的威慑！”
“你们面对的困难，我知道了。”艾德史塔克最终出口，结束了这番争论。
“但是你知道的夏尔，困难，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面对。”
夏尔双手急忙负背，低下头去沉默不语，艾德史塔克叹息一声。
“这样吧，从我的临冬城卫士里，拨给你二十个人，再从金袍子里抽调一百人给你，所需要的物资我会尽力给你补齐，但这也是我仅仅能做到的了。”
他的话竟然让夏尔的肩膀一阵哆嗦，他只感觉眼眶一湿，自己竟然差点为之落泪。更多的文书吏员自己不可能指望得上，其他的贵族们个个把自己手里的人当宝贝一样，能够再得到这些人手已经殊为不易了。
艾德史塔克竟然要从自己的私人卫队里抽人给自己，要知道他的临冬城卫士也就不过五十多人啊。夏尔心情复杂，久久不能平息地看向艾德史塔克，自己之前还不断为特蕾妮小姐出谋划策，搅乱君临的局势，想到此处就一阵的内疚。
蓝礼和其他人依然是脸色不悦的样子，洛拉斯爵士甚至哼了一声，侧过脸去，夏尔心知自己刚刚的话恐怕让在场所有人，尤其是蓝礼大人，面上无光。
既然如此，自己该说的也全部说完了，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到此，他便退下不再说话。
随后的会议依然是一片的冷清，蓝礼和洛拉斯根本不把史坦尼斯放在眼里，上行下效，连同那些亲近蓝礼的诸侯们也是一个样子。
谷地的青铜约恩伯爵归心似箭，巴不得早点离开君临这个是非之地，若不是罗伊斯家族与史塔克家族世为姻亲，恐怕老罗伊斯大人早就离开了君临。
小指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也许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继续保留他的财政大臣的位置，谁的屁股坐上铁王座，都与他没有关系？
在场里说正事最多的，竟然是那个被所有人疏远且畏惧的瓦里斯，夏尔突然恶趣味地想到，当年疯王在君临城墙上面对着外面一片的红金狮海的时候，八爪蜘蛛是不是也是这样苦口婆心地认真过？
而特蕾妮小姐，自己的女主人，脸上显然心事重重，她肯定也没有把史坦尼斯太放在眼里，她在想什么夏尔最清楚了，她多半是在想怎么样把弥塞菈公主想办法安排出城，这也是为什么她格外破例地为那洋葱骑士说话的原因。
至于目的地？夏尔眯起眼睛，他早就确定了这个事情，但是让他感到疑惑的事在于，阳戟城为何要这样做呢？如果仅仅是为复仇兰尼斯特，大可不必如此，行这样风险巨大的事情……
阳戟城的真正目的，那位常住流水花园的大人，到底是有何打算？难道仅仅是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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