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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市政府的选址夏尔已经安排妥当，老地方——玫瑰庄园，反正这座大宅子足够大，还有着高大的围墙和巨大的地窖，更何况，这本身也是特蕾妮小姐的“自留地”啊。
他穿着灰白绸缎制成的衣服迈步走入这座已经被挂上了牌照的府邸，更是他真正事业的起步点，也是一切密谋与算计的风暴眼。
不论如何，能够搬出红堡住居住，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虽说在红堡内可以和玛格丽特一起住，还能对朝堂动向随时了如指掌，但是这也是双刃剑。
红堡之内，没有秘密。
他人的消息传播地很快，但自己的秘密也是同样难以保障，更遑论他这样随时对瓦里斯提心吊胆的人了。
瓦里斯纵然手下探子再多，但是在红堡之外，总好过红堡之内。
那高大，仿佛将鲜血渗入岩石中的红墙，总是让夏尔深感窒息与压抑，有的时候行走在红堡的长廊之中，他总能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那是瓦里斯的细作，还是那梅葛所害的孤魂冤鬼？
原本的自己，可是从不会相信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啊。
哪怕自己一直和自己导师一起暗中查阅那些有关高级神秘学的禁书，甚至亲自动手实验，但那也是建立在，用科学的手段和方法去验证与解构所谓的“魔法”与“巫术”。
学城里那些保守的大多数们，无非是犯下了和那些他们眼中同样看不起的教士们一样的错误。
顽固地拒绝接受那些他们暂时无法理解的知识，并将其轻易地唾弃为异端。
但现在，自己可再也没昔日那样的自信了。
那些骇人梦境，已经让自己不得不意识到，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确是真正有着凡人根本无法理喻的存在，也许，那些传说中的妖精鬼怪，并非虚妄。
他走过忙忙碌碌的人群，那些比他高一个甚至两三个头的文吏们纷纷停下他们手中的活计，向他低头致敬，当然，也从来少不了肉麻的吹捧，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夏尔和马洛斯一起，跑遍了城内各个地区，总算寻出来了二十来个通文墨，也兼通部分会计和文书的人。
他们大部分，都是平民，唯一一个老骑士，还是因为瘸了一条腿，再也无法骑马上战场，此人是蓝礼麾下的一个风暴地人，原本夏尔还有些犹豫担但蓝礼却颇为大方地直接将这个骑士划给了他。
反正他对于蓝礼已经没用了，这辈子不可能上场厮杀，回到家乡小小的领地里也只能成为废人，到还不如到新成立的都城市政府里，做个文书差事，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份薪水和两磅蛋肉。
虽说此时聚集在君临城的贵族们着实不少，但是很明显，几乎没人愿意来他这儿，做着被他们视作“不体面”的下等活，就是最穷的骑士，哪怕只要四肢没有问题，宁肯在蓝礼麾下或者都城守备队那儿寻个差事，也不愿意来他这儿的。
自然而然，他这个匆匆建立的草台班子，却几乎没有一个贵族。
就连开幕的仪式也极其的简陋，除了格外与特蕾妮交好的人外，没有一位贵人到来，而他本人，埃利亚的夏尔，更是成为了君临上流圈子里的一个新梗和笑话。
小贩市政府与白鸦市长，好吧，这些已经算好听的了。
但这种事情，是不会打击到夏尔的，昔日的培提尔贝里席，难道不也被君临上下一齐鄙视吗？虽说到现在，那些贵族们还是瞧不起他，但表面上，可却没一个不对他满脸堆笑。
外邦的商人和银行家们都心甘情愿地掏出大把金币，砸入小指头的产业，让小指头的生意愈做愈火。
就连君临城和王领的大批贵族，都把自家地窖里的金龙银鹿拿出来，存到小指头在君临的各处的钱庄与商行里，吃着利息的同时，每年还能从小指头那儿得到一笔丰厚的分红。
他们嫉妒他，他们鄙视他，但他们也爱他，王国更已经离不了他。
整个海关与财政系统，王家铸币场，王室采邑与庄园的各处包税人与代理人，都已经是小指头的人，就连王家葡萄酒与羊毛、呢绒代理商，都和小指头关系紧密。
他的人脉网从海鸥镇一路结到君临，几乎可以说没人不愿意卖他面子。
我可以成为下一个培提尔贝里席吗？
夏尔不免心中火热，但却又隐隐担忧。
他担忧的并非是自己才能不比小指头。
相反，他现在倒是很有一番要闯出一大片事业的心思，不然他也不可能怂恿特蕾妮来参与这场豪赌了。
只是……
他望向伊耿高丘上那高耸的红色城堡，心中突然一声咯噔，愣在了原地。
他知道了，自己此刻到底在害怕什么。
那象征着绝对的暴力与权威。
唯有暴力和权威作为担保，财富与人脉才能发挥其最大的效果，否则终究只是无根之萍。
贝里席大人一辈子都被人唤作小指头，哪怕连艾德史塔克大人，也经常对培提尔贝里席横眉冷对，夏尔知道，他鄙视那个人，艾德史塔克无比鄙视与唾弃着那个在无数贵族眼中，仿佛掌握巫术，可以凭空生钱的小贵族。
夏尔对于艾德史塔克一直对自己报以温和的态度深感庆幸，但却也同时深感不安。
哪怕艾德大人对自己再亲切，自己在他这样尊贵的领主眼中，也只不过是去帮他完成那些他不胜其烦的闲杂事物的一个仆人罢了，仅仅如此。
一个身份低微的人，一个没有根底的外国人，一个脸挺好看又能干的小白脸，服饰他，为他做脏活累活，把他伺候的挺舒心，偶尔打发点小小的赏赐予以奖赏。
仅此而已罢了。
那失踪的珍妮普尔的阴影，到现在都笼罩在夏尔头上，他不是没有再去调查，和试图与艾德史塔克谈论此事，但是他很失望的发型，艾德大人早就已经将此事撂到头后。
他现在每日都在为蓝礼的步步紧逼和史坦尼斯大人的通牒而烦恼，怎么可能再为他一个管家的女儿而再劳心费神？夏尔甚至猜想，难道艾德大人想要丢掉这个职务一走了之吗？
但是蓝礼肯定不会允许的，他还需要艾德史塔克暂时坐在铁王座上，名义上做着七国的摄政王，直到泰温彻底服软，亦或是南境大军粉碎西境，夺下乔佛里为止。
看来，自己的行动，要更加加快了，他快步走入那座红白大屋，原本特蕾妮还准备重新装潢一番，但却被夏尔阻止，这些虚荣大可不必，自己可不是追求享受与排场的贵族，手下的这群各怀鬼胎的三教九流们更不存在讲究的问题。
这些人到底有几个能用的？
一路上看门和巡逻的守卫，基本都是特蕾妮的人，还有一些事史塔克的临冬城卫队与都城守备队抽调而来的帮手。
闲杂的厨子，马倌，力夫乃至打扫卫生的老妈子，也基本是特蕾妮派来亦或是招募而来的人员，虽说大部分是生面孔，但至少，还是有几个熟脸。
也许，自己可以在这几个熟脸中发展一下，让他们作为监视院落上下人员动静的基本密探。
这也是特蕾妮交给他的主要任务之一，毕竟在目前，最缺少眼线的，竟然也只有他主仆俩了。
特蕾妮在红堡内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现在已经明显不堪敷用，现在自己终于从红堡这个蛛网中解脱出来，自己也是时候，来想办法至少建立起一个小而精简的情报体系。
但是这到底该如何运作，如何招募人员，如何识别能力，如何甄别与剃选出其中不可靠和足够堪用的人选？
这一个个的，足够叫他彻底的头大。
但是特蕾妮的死命令，还有那夹枪带棒的威胁犹然在耳旁，自己硬着头皮也必须要去做。
诸神，若是让我处理挤压公文，理清税收，甚至是让我去协助处民事案件纠纷，我都还能勉强适应，但让我去做瓦里斯的活……
虽说君临城里，哪怕是总主教和教会，都蓄养着不少的眼线，但那毕竟财大气粗且根深极厚。培提尔贝里席更不用说了，在他家妓院和商行里投资的达官贵人们可以从君临一路排队到赫伦堡。
愿意主动“投怀送抱”，出卖情报的捐客更是数不胜数，自己和特蕾妮也不可能走小指头，依靠他在君临与海鸥镇的商业——上流社会圈子中积累十多年人脉的路子。
无论是瓦里斯那样的大范围的摊饼式，还是小指头那样依靠商人与贵族社交小圈子，都是他们做不起，更做不到的。
那么只能走一条路了……
夏尔回到自己房间，关紧房门久久思考，终于，他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便即刻从案牍前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半刻钟后，他拉了拉绳子，外边一串铃铛随即响起。
“咱们的小市长大人……”
马洛斯打着哈欠快步进来，“嘿嘿，有什么吩咐吗？”
“马洛斯爵士，能帮我去做一件事情吗？”
“说。”
“拿着我这份拜帖，去找一个人。”
“贝里唐德里恩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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