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蓝眼睛男孩一下子就生长开来,出落的这么挺拔英俊,气质好到远远超过电影电视里的人。
巴特儿被盯着看的同时郑重地问候:“姥姥,好久不见了!”
如果不是这个老人当年的允许,他当时才八岁,他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可怕的未知的事情呢。
姥姥喝了一口茶就问巴特儿:“你妈呢?现在还好吗?算起来我记得岁数比晴儿的妈妈还要小一年呢!”她认为要面见孙女的对象,问这个就是最基本的。
眼看着巴特儿说不上来,舒晴心头骤紧,她忘了提前给姥姥说巴特儿的妈妈爸爸都不在人世了。
她走上去挽住老人:“姥姥,先别问这个,先说说您老想吃什么?“老沟沿”的的十二味呢还是“燕子楼”的京菜?”舒晴没想到她姥姥一见面就问人家父母,但这似乎也没有不合适。
只见巴特儿将手里的鞋慢慢地放回鞋柜里,神色并无多大变化。
“姥姥,我妈四年前因为心脏病过世了!感谢您的问候,我相信我妈在真主的指引下会听见的。”他的难过仅在一个转身的瞬间换做平静地对答。
舒晴姥姥大概没有想到这点,尴尬地捏紧她孙女的手:“这,多好的孩子呀!记得她那么好看。不过也没关系的,你长大了,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妈妈在酒泉之下也是安心的!”
呼!舒晴这才把头靠到姥姥肩膀上蹭了蹭脸。
姥姥后面的话说到巴特儿的希望之中了,他最初也是这么想的。他用力地点头:“谢谢姥姥!我,就剩下我自己了。”他的苦涩在他的脸上看不见,这些话在这时候是不得不说的。
“姥姥,他现在就只有我了!”作为一个乖巧的受到长辈疼爱的女孩,舒晴还是说了一句出格的话。赶紧又补充:“我是说最好的朋友!”
“呵呵呵!”姥姥思考又多话时候是会点上一根烟卷的,因为家人不想让她的气管炎变的更加严重就买了很多软糖给她,她剥开糖纸嚼了一块草莓软糖。
舒晴说她是巴特儿最好的朋友时,巴特儿眸光划了她一下。
我说舒晴,你还没有拖延够吗?
姥姥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过去的岁月里上山下田独自拉扯大了舒晴的妈和舅舅,她的强悍舒晴从小就受到熏陶的。
一直笑着看着孙女的老人听舒晴说巴特儿是明星歌手,精明的两眼立刻大放异彩。
“我说,巴特儿,那你有自己的公司吗?收入一个月有没有超过五万块?”姥姥根据舒晴的也收入和她舅舅的,再翻倍她认为这样才算在经济上够资格娶她孙女。
“姥姥!”舒晴朗无奈地撒娇一声想制止姥姥这样问。
巴特儿有些腼腆:“这个?公司的股份我有份而我也算股东,收入就没有那么多了,不过,也不一定的。未来我会参与培训新人的工作,也许会有的!”他从来没有准备的问题还是在此刻回应了。
这个人,与人应对上,进和退都十分得体大方还都会见招拆招了!舒晴很满意他这点,那个遥远的单纯的不会与人周旋的忧郁症男孩不见了。
问到了她想知道的问题,舒晴的姥姥眯起眼睛微笑着。
保姆端了两杯秋梨汁,舒晴拿了一杯给巴特儿。
姥姥有些后悔她当年答应把这男孩送给狐狸坡村的招弟家,想到这里就感到对不住人家。看看这男孩现在都成了大歌手大明星了,要是真成了狐招弟家的弟弟哪里会有现在的成就啊!
保姆提着菜篮子出门了,姥姥郑重对舒晴说:“晴儿,你们两个,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有情人心思一致,我这里没有什么顾虑。你们就是要注意你妈,还有你舅舅。他们都爱面子,要讲究的。我当年嫁给你外公是解放后了,穿着自己缝的棉衣,身上红花一别就成事儿了。”
舒晴刷地脸红了,姥姥越活越清醒啊!
巴特儿再怎么心里着急也还是羞涩了,忽然,他拉起舒晴一起就给姥姥跪下磕头。
还是他抢着说话:“姥姥,我们感谢您老人家的成全!我其实四年前就来金州了,我向她求婚了,因为我妈妈过世我就赶回去忙活葬礼了。再回来之后,我遗失了手机我就失去了舒晴的联系方式。”他的口音依然是浓厚的京味儿。
“四年前?哦!”姥姥还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了。
“对,姥姥!那年巴特儿在南山已经向我求婚了,而且我答应等他研究生课程念完了我们就准备在一起。姥姥,我一个人在外面挺孤独的。”舒晴必须附和巴特儿的话,哪怕她这一刻把头放低到地毯下面的砖缝里,相随着他的心不变。
姥姥白发如霜,很不忍心孙女就这样直挺挺地跪下来,她站起身一手拉起他们两人一边一个。
“有话站起来说啊!这又不是过年讨要压岁钱,坐着吧。”
“姥姥,主要是我们两个的时间也紧张,我们凑到今天就是让我介绍他给家里人认识一下,至于婚期再另外安排。”
舒晴也是确定姥姥没有纠结于什么意见,因为这四年,亲妈和姥姥还是期待舒晴遇上朱家那样的知识分子结合经商的人家,有类似条件的男生总会第一时间邀请到舅舅的培训中心与她打个照面。最后,被舒晴即可察觉了也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因为她的心早已慢慢封闭,再好的人还不如她把自己的本分作好。
巴特儿听了舒晴的话顿时感到心头一热,她说了婚期,是真的,他没有听错!
“来,喝梨子汁!这还是你三姥爷家的老梨树园的,冷冻了半年的,很有冬天的凉爽滋味。”姥姥还是很喜欢看着舒晴当着她的面吃喝。
那种深褐色的秋梨是狐狸坡的特产,舒晴最喜欢,巴特儿接住高脚杯也尝了一口。
客厅玻璃窗内看见院子门被推开,穿着素面连衣裙的舅妈和永远一身白棉衫裤的舅舅,舅舅脸上似乎很严肃。
巴特儿立刻从放松的深情中恢复严阵以待,舒晴为他介绍:“这是舅妈,舅舅!”
“舅妈,舅舅!”巴特儿恭敬地点头,叫人。
舅舅大框金丝边眼镜内那双眼睛恨不得立刻看透对方的五脏六腑,一进来也不坐下,就站在巴特儿面前:“你就是巴特儿多力坤?首都音乐学院的?请问你是什么音乐专长?”
“俄罗斯钢琴史。”巴特儿并没有被这样咄咄逼人的气态震慑住。
“钢琴史?家庭条件很好喔!”舒晴舅舅很不屑地语气。他记得这孩子当年落难狐狸坡时候,那时侯他母亲据说是牧民而他的父亲也不过是大新省果子城乡的一个养花商人的儿子。
舒晴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巴特儿慢慢呼吸了一下不卑不亢:“我以前是学我们民族的歌谣和乐器,钢琴是后来才学的,因为想以历史故事为创作内容,所以学的乐器也比较多。”
“我没有问你那么多!我想知道你学钢琴的费用是哪里来的?你母亲资助的吗?”舅舅显然被一个晚辈的淡定给惹恼了,一看见这张白皙俊挺的脸庞他就不服气。
巴特儿显然也猜到了,眼神温柔:“我母亲过世四年了,我当初一到京城上学就到夜店去驻唱了,所以,学费的部分是我自己准备的。”
舒晴就站在巴特儿身旁,给她舅舅使劲眨眼睛他舅就是不看她,还继续剑拔弩张:“那你打算继续在夜店唱歌来养我外甥女吗?我最了解你们这些乐团的人啦!都是刷脸的,从古至今都一样。”舅舅还想说的被舅妈拉住了。
舅妈为舅舅缓颊:“晴儿,你舅今天神经有些紧张,你们别理会他!”
“舅舅,您从来很在意说话艺术的,今天这是怎么啦?这些词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呀?”舒晴也有些生气地质问。
“晴儿,你舅舅就是有些担心地过头了!”舅妈狠狠地瞪了一眼舅舅给巴特儿友好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巴特儿从随身小包里掏出来一个名片夹,双手恭敬地递给舅舅一张。
舒晴其实从来不知道他还有名片的,她刚才看得仔细,创作总监,这四个字不容小看。
得了巴特儿名片的舅舅单手翻看了两面的文字,另外一面是哈萨克文字的,他眼神又变了,变的不可思议。
“你是不光唱歌演奏,原来还从事歌词撰写,还作曲啊!还行嘛。”舅舅印象中的歌手形象还是早期的表演者模式。
那种士大夫阶级的优越感在这一瞬间摇摆不定,他也年轻过也狂妄过但就是没有这孩子闪亮亮的成就。
舒晴挽住巴特儿冲他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对方会意。立即紧紧握住舒晴舅舅的手:“那也请回我一张您的名片吧!”
这一问,舒晴舅舅脸上立刻阴转晴:“哦,我的名片没有带出来呀!”
“瞧你,出来的急都忘了!我这里有一张你的名片,来!巴特儿你收下。”舅妈很得体地给了舅舅的名片。
舒晴想提示一下巴特儿,但他立刻恭维起来:“现在的培训机构就是人力资源再生的主轴,让很多人才得以拥有多项优秀的专业,这是国家最需要的。”这样一句的轻淡描述,是他临时发挥的。
却让舒晴舅舅听到后很是受用,摘下眼镜很正式地凝住巴特儿:“你果然就是天才!你也真的和我们狐家有缘,我们狐家的外甥女就暂时叫给你照顾吧。”
听到儿子对巴特儿的这些话,坐在炕头的舒晴姥姥撇了撇嘴。
巴特儿被舅舅让着坐到沙发上,他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微笑着望了一眼紧紧随他落座的舒晴,他的紧张激动让他一直都是紧绷着的。但这人长相太突出了,在同性面前是一种直面的挑衅。
“我说巴特儿,那你父母呢?都还从事什么工作呢?也是音乐老师吗?”舅舅以这样的姿态问人已经成了习惯,他也没有觉得不妥。
舒晴姥姥望见她最爱的孙女一脸的惊恐,可是她无法阻止儿子的话。
巴特儿看了一眼舒晴,舒晴苦恼地闭了下眼睛转头向他舅舅:“舅,巴特儿现在就只有一个人了。”
“啊?又是一个人的!”瞬间又觉得言语过分的舅舅神色愧疚:“那巴特儿你的家族总该有人从事音乐工作的吧?这样会对未来你们的孩子好些!”
“……”巴特儿和舒晴都哑住了。舅舅跳ne太严重了吧!
一下子从人家家人问候到未来的孩子身上了,舒晴舅舅被她舅妈轻轻推了一把:“晴儿,你舅舅是有些高兴地过头了呀!他就是对学音乐的人很羡慕又向往,当初让你表弟狐元学二胡,最后也没有学到底。”
“原来是这样啊!”舒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以为她舅舅看不起巴特儿的父母出生清寒,舅舅一直关心她的事情,有些看不顺眼可以理解,但没有想到是因为这个遥远的理由。
巴特儿也低头憨厚地微笑了一下,对方长辈的玩笑话把他吓一跳。
“舒晴,那你表弟还对二胡有兴趣吗?”爱音乐的人还是对相关话题感兴趣,巴特儿又从这里把话题接住了。
舒晴舅妈含蓄一笑:“还是有的,现在我的儿媳妇就是二胡老师,他们夫妇昨天还给我说巴特儿就在邻省的古都音乐祭,他们想去但没有票又有些远。”
“啊?狐元他怎么不给我说啊!”舒晴还忘了这些,她是真的对身边的人关心不够细致。
“现在,巴特儿就在我们家里了。我看他们两个也就要来了,晴儿,你们也等等你表弟表弟媳妇吧!”舅妈欣欣然一笑。
巴特儿俊脸上陡然感到不可思议的惊喜:“舒晴,这是真的吗?你表弟和你表弟媳妇会喜欢我的歌?”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对他而言是真心感到温暖的。
舒晴这四年和她表弟媳妇环环接触不算亲密,主要是她比较忙碌,一年到头见面的场合就是在姥姥这里的年节聚会上,点头寒暄上两句也是不咸不淡的。再说人家小两口比较朴实,也对舒晴这样形象精致的人有种本能的距离感。
加上表弟媳妇因为有了孩子也有些不够自信心了,是听说她除了在小学任教以外就在民乐中心教二胡的,这样朴素退缩的女生也会喜欢巴特儿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