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安继业、徐知诰等人便早已洗漱收拾完毕,草草的用过早餐之后就准备上朝去了。
看到王茹和朱珠也精神抖擞的跟在身后,徐知诰笑道:“有继业和俊彦陪我同去就行了,王姑娘和朱珠妹子你们就没必要去了。人太多了反而扎眼,你俩权且在家宽坐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王茹和朱珠眼见着同行无望,只能围在安继业的身边,帮着安继业整理随身物品。
王茹一边将血河宝刀仔细的挂在安继业的腰间,一边不无关切的说道:“眼下这江都城里灭世三魔来了两个,若是真的和韩知古还有述律月华交上手了的话,安大哥务必多加小心才是。我曾和那个述律月华交过手,深知她的手段,虽然比之韩知古略有逊色但是也绝非寻常角色。”
安继业笑道:“茹妹尽管放心便是!现在我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纵然不敢保证能够同时打败韩知古和述律月华,至少保着徐大哥全身而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说了,哪能这么巧第一天就能遇到他们联手攻击了呢?”
朱珠一边帮安继业系好腰带,一边不以为然的说道:“安大哥也别这么轻敌,所谓世事难料,这些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多加些小心总是没错的,不要让我和师姐担心。”说罢,小心翼翼的拿起安继业从不离身的褡裢,轻抚着褡裢里的那幅画卷,不无伤感的说道:“这幅画卷是安大哥的心爱之物,不如暂时放在我这里吧,免得不小心遗失了。”
看到王茹和朱珠两人如同新媳妇送相公上战场一般难舍难分,徐知诰不由得失声笑道:“似你们这般儿女情长难舍难分,倒让我心中着实感到有些不安了啊。王姑娘和朱珠妹子只管放心好了,有继业和俊彦这两个顶尖高手相互配合,又有什么危险不能迎刃而解呢?更何况,今天的朝会才是我和耶律德光正式交锋的开始,在正式交锋开始前,料想契丹人也没那个胆量轻举妄动的。二位姑娘尽管放心便是,在下一定会将继业完璧归赵的。”
王茹和朱珠闻言不由得粉脸一红,不再言语。将三人一直送到门口后又站在门口目送着三人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后才怅然的返回屋内。
此时,日头刚刚从东方升起,一大早江都城里的寻常百姓便开始为了一天的生计开始陆陆续续的忙碌起来。三人打马走在人烟稀少的街头,安继业扫了一眼紧跟着徐知诰身后的金俊彦。只见金俊彦虽然一副看似漫不经心的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却始终不离徐知诰的左右,偶尔用充满了警惕的余光扫视着周围的建筑和行人。
安继业心道:“久闻江湖九门之中的金陵金刀门和铁指御剑门乃是江南两大武林世家,武功各有千秋。尽管在那日的洛阳武林大会上没有见识过金陵金刀门出手,可是从铁指御剑门门主司马策的功夫上也不难看出这金陵金刀门一定不是易与之辈。眼前这个金俊彦虽然不知道武功究竟如何,但是这份沉稳的气质倒也颇有武林大家风范。”
不一刻,三人已然来到了宫门前,只见宫门前竟然部署了重重禁军足有三千之众。一众守卫军士看到是徐知诰后,同时躬身向徐知诰行礼,齐声说道:“恭迎徐大人!”
虽然一众军士的声音不高,但是三千人同时喊出也是蔚为壮观。
看到如此阵势,安继业和金俊彦同时放下了心来。难怪徐知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宫前守卫军士均已换成了他的亲军。如此一来,今日朝会上不管发生什么事,徐知诰都可以凭借着这支军队掌控大局了。
徐知诰朝着一众军士一摆手,朗声说道:“众将士辛苦了。今天形势非比寻常,你们一个个都要务必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行!朝中若有异动,一切皆以我的命令为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凡事皆以徐大人命令为准!”三千守卫军士齐声说道。
看着眼前这支虎狼之军,徐知诰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安继业和金俊彦说道:“有这三千军士在此,我虽然不敢保证能够百分之百的阻止契丹与我国的结盟,至少也能保证发生什么意外的话还有个应对的准备。这便是我昨天所说的万全之策了。继业、俊彦,烦请你俩暂时在宫门守候吧,没有我的命令切记不可擅闯宫内!”说罢,翻身下马只身一人走进了宫中。
看着眼前这座戒备森严的王宫,金俊彦若有所思的对安继业说道:“有三千虎狼之军在此,那韩知古纵有神功护体也休想伤得了徐大人一根汗毛了。”
安继业却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俊彦兄切不可小瞧了这个小魔王韩知古啊!你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之上的凶险也情有可原。那日定州一战,我曾以五十骑硬是挡住了契丹万人铁骑的围攻。这个韩知古的武功绝对不在你我之下,以他的武功而言,莫说是区区的三千人,便是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金俊彦闻言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如此说来,徐大人的安危岂不是仍旧在莫测之中了?在洛阳城中,我曾有幸两次看到继业兄出手。一次在云啸天七十大寿上,继业兄以一人之力力战四百多武林高手,让在下着实震撼不已。随后的洛阳武林大会上,继业兄更是一举挫败了耶律德光企图祸乱武林的阴谋,着实让在下钦佩不已。以继业兄如此了得的身手尚且对这个韩知古心存畏惧,这韩知古的功夫当真如此可怕吗?”
(ex){}&/ 耶律德光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不由大吃一惊。尽管江南吴国乃是徐氏父子幕后掌权这已经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是在这层窗户纸没有被正式捅破之前,不管是谁说出这种话来都是犯了大忌的!
徐温见状,心知此刻自己若是再不开口只怕事态会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于是轻咳一声道:“咳咳,请耶律元帅注意你的言辞!我徐氏一门向为吴国忠心不二的纯臣,耶律元帅无端说出这种话来,让我徐家今后如何在吴国立足啊?!耶律元帅此行不是为了贵我两国之间结盟之事而来的吗?怎么总是围绕着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争论不休,难道不怕有损贵我两国之间的情义吗?彭奴(徐知诰的小字)!耶律元帅乃是一国使节,来者即是客!在朝堂之上你如此口无遮拦又成何体统?这难道是咱们吴国应有的待客之道吗?!”
看到自己的养父亲自出面了,徐知诰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不能为此就在朝堂之上公然冒犯自己的父亲,只能一咬牙退回到了武官的队列之中。
耶律德光盛怒之下一时口无遮拦,话一出口便即后悔。江南吴国徐氏父子专权,在来吴国之前他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也明白此番结盟事宜成败与否的关键就在这个徐温的身上。此刻自己因为一时冲动无意之中冒犯了徐温,只怕会就此毁了契丹与吴国结盟的大计。犹在后悔不迭间,眼见着徐温竟然亲自出面解围,并且言语之中似乎颇有维护自己的意味。耶律德光急忙就坡下驴,拱手说道:“在下一时鲁莽,无意中冒犯了齐国公,还望国公大人海涵则个。”
这时,坐在龙椅上的杨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都是有口无心话赶话,随口一说而已咱们又怎会较真呢?来人啊!给三位契丹国的贵使赐座!齐国公乃是我吴国四朝元老,德高望重且年事已高,给齐国公也搬一把椅子坐着说话吧。正伦(徐知诰字正伦,小字彭奴)也是我吴国的肱股之臣,此番与契丹国结盟一事本王还需要你的参赞,一同赐座吧!”
其实,徐知诰在吴国虽然权势极高,但是论官职却是没有坐在朝堂上说话的资格。只不过吴王杨溥私底下与徐知诰的私交甚好,一心想要借助徐知诰的力量一举扳倒权倾朝野的徐温,故而对徐知诰极是恩礼有加。
待五人坐定之后,吴王杨溥对耶律德光说道:“日前看了你们递交的文书,对于贵国提出的两国共同出兵中原之事,本王也曾于朝堂上与众大臣粗略的讨论了一番。只是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满朝文武的意见却是两极分化,既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双方虽然各执一词,但是却各有各的道理,一时间倒让本王有些难以定夺了。今日朝会把贵使请来,便是想在朝中重新商议一番。不知贵使能否详细说明一下贵我两国结盟的相关事宜呢?”
耶律德光坐正了身子朗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在下做个简单的说明吧。其实道理很简单,眼下中原华夏大地四分五裂,老百姓的心中对于和平的渴望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地步。现在身处中原的晋梁两国决战一触即发,正是结束这个乱世一统华夏的最佳时机。咱们两国结盟之后,只待晋梁两国之间的大战一起,贵国自南向北,我国自北向南同时出兵,对中原的晋梁两国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必能一举将其灭亡!届时中原华夏版图上势力最强的两个国家一同灭亡,江南其余各国势必望风而降。咱们又何愁祸乱了中原华夏大地四十余年的乱局不能一举平定了呢?所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如此天赐良机,殿下怎么能白白的错过了呢?”
杨溥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一件事本王想要提前问清楚了,若是咱们此番南北夹击真能一举灭亡了中原的晋梁两国,那么到时候贵我两国又该如何相处呢?你们契丹国总不会如此大公无私,一番劳兵劳力单单只是为了帮我们吴国打下中原这么简单吧?”
耶律德光笑道:“殿下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来吴国之前,我父皇曾经给我下了一道密旨,只要贵我两国结盟事宜达成,两国之间便永为兄弟!待一举灭掉中原的晋梁两国之后,贵我两国便划江而治。长江以南的丰腴土地尽数归贵国所有,吴王殿下将世代永为江南之主!至于长江以北那片饱经战乱已是残破不堪的中原大地嘛,届时便归我契丹国所有。如此一举两得的美事,试问吴王殿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说罢,耶律德光轻松地往椅背上一靠,静静地等待着吴王杨溥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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