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铁匠一见之下便直接叫出了安继业这把血河宝刀的名字的时候,安继业和王茹登时愣在了当地。尽管他们已经猜到这个性格古怪的老铁匠极有可能认识百炼神兵宇文铸,甚至有可能就是宇文铸本人,但是他俩着实没有想到这个老铁匠竟然会认得安继业手中这把血河宝刀!
看到这把血河宝刀,老铁匠的眼中竟然忍不住流出了两行浊泪。颤声问道:“李存孝是你们的什么人?!”
看到老铁匠如此复杂的表情,安继业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李存孝一生在战场上杀人无数,光是死在血河宝刀之下的亡魂据说就足有十万之多。眼见着老铁匠如此表情,安继业一时间也拿不定这老铁匠究竟是认识李存孝还是和李存孝有仇了。
犹豫了片刻后,安继业沉声说道:“晚辈安继业。李存孝的威名晚辈早已如雷贯耳。只是此刀乃是我师父亲手传给我的,至于我师父究竟和李存孝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了。”
老铁匠摇了摇头,盯着那把断为两截的血河宝刀,喃喃说道:“不可能!刀不离人,人不离刀,刀在人在,人亡……刀亡!李将军死后,此刀也一同失去了踪迹,我本以为此刀也随李将军一同绝世,却不曾想二十八年后竟然又见此刀!”
听完老铁匠的话,安继业和王茹已经明白这个老铁匠和李存孝的关系非同一般。眼见如此,王茹决定把李存孝的事情对这个老铁匠和盘托出,说道:“其实我大哥的师父究竟和李存孝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们现在也只是一个猜测而已。不过之前我们从我大哥的义兄李存勖那里听到一些消息,李存孝当年并没有死,是李存勖和李嗣昭兄弟二人冒着天大的危险把李存孝救了出来。所以我们也在猜测,我大哥的师父很有可能便是当年的‘战神’李存孝。”
老铁匠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王茹,说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是了!当年晋王殿下和李嗣昭二人与李将军如同亲兄弟一般关系最为密切,他们二人断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将军含冤惨死而弃之不顾的。有他们二人出手相救,李将军确实有机会逃过此劫!”
安继业问道:“看起来老伯和李存孝之间也有渊源了?”
老铁匠长叹一声道:“渊源?何止是渊源,当年李将军攻破长安时所率的十八骑中就有我一个!这把血河宝刀乃是我亲手给李将军打造的!我便是你们要找的……宇文铸!”
听闻这个老铁匠便是他俩要找的百炼神兵宇文铸后,安继业和王茹顿时大喜过望。只是他俩着实没有想到这个宇文铸竟然也是李存孝当年攻破长安的十八骑中的一员,不由得对宇文铸肃然起敬!
看到一代传奇英雄如今竟然如此落魄,安继业不免感到有些唏嘘,沉声问道:“宇文前辈一世英雄,却为何落到如此田地,隐居在这荒山僻野之中聊度残生了呢?”
宇文铸长叹一声道:“我年轻之时,虽然也粗通一些武功,但是铸造兵器才是我的长项。当世神兵诸如李存孝的血河宝刀,王彦章的镔铁长枪,唐门的天门锁,司马策的寒铁三剑等等几乎皆是出自我手。我本以为凭借着我所铸造的这些神兵利刃,一定能够帮助那些胸怀大志的豪杰之士早日结束这个乱世,却不曾想乱世的终结不仅遥遥无期,反而因为我所铸造的这些兵器给这个乱世增加了更多的纷乱。一番苦心反思之后我幡然醒悟,似我这般良莠不分随意给他人铸造兵器,结果自然也是为这个乱世推泼助澜!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决定选择一个势力。最终李存孝将军豪爽的性格和他立志荡平乱世的理想吸引了我,于是我选择投靠了李存孝将军,并且有幸和他一起以十八骑之力大破黄巢十五万大军,一举攻陷了长安!
“长安一战是我人生的巅峰时刻,那一刻我甚至踌躇满志的以为从今往后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来实现心中的理想,来终结这个乱世!可是理想很完美,现实却很残酷,李存孝将军的惨死无情的击碎了我所有的梦想。当我眼睁睁的看着李将军被五辆马车撕扯的四分五裂之时,我明白了一个残酷的道理,在这个乱世之中对于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来说何来的理想可言?所谓的理想不过是那些大权在握的人用来麻痹我们、利用我们的一种手段而已!真正可以拥有理想的人是那些大权在握的人,只有他们才配拥有理想,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我们这些小人物不过是他们用来实现自己理想的一枚棋子而已。当我们这些他们眼中的棋子变成了阻碍他们实现自己理想的绊脚石后,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们这些棋子无情的一脚踢开!
“李将军的死对我的打击颇大,也让我最终看清了这个残酷的世界。心灰意冷之下,我以一个铁匠的身份隐居在此,从此不问世事,也不再为任何人打造兵器。每日里只是打造一些自己想要打造的兵器,待打造成功之后再将其投入熔炉化为铁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倒也逍遥自在。”
听完宇文铸的过往,安继业和王茹心中五味杂陈。一代英雄豪杰,因为残酷的现实给他带来的无情的打击,以至于落魄如斯,难免让人唏嘘不已。
良久之后,王茹盯着宇文铸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现在……真的逍遥自在了吗?”
(ex){}&/ 安继在拉动那座硕大无朋的鼓风机的时候,明白此刻熔炉中的温度一定要达到一个的高度才行。于是将昊天无极功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灌注在鼓风机里,在安继业强大的内力的催动下,鼓风机将一股股强劲的强风吹入了熔炉之中。转眼间熔炉内的火焰大盛,渐渐地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炙热的高温不仅将安继业炙烤的汗如雨出,甚至把筑成熔炉厚重的方砖也一块块的烧得通红透亮,几乎要融化掉了一般!
看到安继业如此强大的内力,宇文铸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把目光投入到了熔炉中那两截断刀之上,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断刀温度的变化。眼见着两截断刀渐渐地被高温炙烤的通红之后,宇文铸大喝一声:“收风!”随即拿起手中的钢钳把两截断刀先后从熔炉中夹出放在铁砧上。在用极快的速度将两截断刀的茬口对齐后,宇文铸挥起手中的铁锤,一锤又一锤的如同密集的骤雨一般砸向了血河。
……
而此时,在小溪旁准备取水的王茹望着眼前这条温顺的小溪却犯难了。从溪水中层取水?这对于王茹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考验。思量了片刻后,王茹已然有了主意。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王茹将全身的内力灌注于左掌之上,对着这条奔流不息的小溪猛地一掌横劈而出!掌风过后,这条小溪的表面竟然被王茹强劲的内力一掌掀开,随后王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起手中的大水桶,在被掀开的溪水表层即将回落之前,硬是手中的大水桶一举打满!
看到自己这个办法果然有效,王茹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桶中清澈见底,不见丝毫泥沙杂质的溪水,王茹苦笑着说道:“这种打水的方式也真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随后,王茹又如法炮制把第二个水桶也盛满了小溪中层的清水,拎着两大桶水便顺原路返回了草棚。
待王茹回到草棚将两桶清水倒入水池后,在宇文铸的千锤百炼下,两截断刀已然严丝合缝的拼合在了一起。便在此时,宇文铸突然操起台上的一把短刀,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左手手腕划去!刀光闪过之后,血光崩现,只见宇文铸的手腕上一股鲜血狂涌而出。随后宇文铸将伤口对准了血河的接缝处,任由手腕上的鲜血一滩滩的流淌在了血河之上!伴随着一阵阵袅袅的青烟,原本已经逐渐冷却的血河的接口处竟然重新闪现出一道夺目的红光!
随后只听宇文铸大喝一声:“成了!”然后也不嫌烫,用自己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已经严丝合缝犹自发出阵阵高温的血河宝刀,放进了注满了清澈的溪水的水池中。一声刺耳的声响过后,血河宝刀如同刚打造出来的一样焕然一新,之前折断了的地方早已严丝合缝的融合在了一起,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浮现在了刀身之上。
看到宇文铸的手腕犹自鲜血直流,安继业急忙出手封住了宇文铸手腕上的几处穴道,帮宇文铸止住了鲜血。随后,王茹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巾紧紧地把宇文铸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安继业不解的问道:“老前辈为何要以自己的鲜血来浇注血河呢?”
宇文铸若无其事的甩了甩手道:“古人铸剑甚至以身投炉才有了干将莫邪这样的绝世神兵的诞生。今日我以自己的鲜血来重铸血河宝刀,也算是深和古人之风了了!”说罢,指着草棚边上的一组柜子对安继业说道:“血河的刀柄和刀镡已经被熔毁了,那边的柜子里有很多上好的刀柄和刀镡,你去挑一套中意趁手的拿过来。”
安继业依言从柜中取出一套刀柄和刀镡递给宇文铸,待宇文铸仔细地将刀柄和刀镡安装在血河之上后,血河宝刀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
双手接过了重生的血河宝刀后,安继业躬身朝宇文铸一辑拜倒,说道:“宇文前辈劳心费力为晚辈重铸血河宝刀,此番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宇文铸一把扶起安继业,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安少侠切莫如此多礼。其实要说谢的是我才对!老夫心灰意冷隐居于此,一颗雄心早已不再,本以为就这样碌碌无为的终老于此,却不曾想到在此行将就木之际遇到了你们这两个年轻人。不仅重新点燃了我那已如死灰一般的雄心壮志,更是让我从你们的身上看到了终结乱世的希望!你们二人手中的武器都是倾注了我满腔的理想而倾力打造而成的,希望你们能够继承我们这一代人的理想,化身为乱世之中的一股长风尽早的终结这个纷乱不堪的乱世!”
面对着宇文铸的殷切嘱托,安继业和王茹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同声说道:“请前辈放心!我辈定当为荡平这个乱世贡献毕生的力量,不死不休!”
辞别了宇文铸后,安继业和王茹再度返回柴家庄。在柴家休息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便和柴守玉话别,再次踏上了行程。
沐浴着初升朝阳温暖的阳光,安继业伸手将王茹垂在肩膀的一缕秀发轻轻地拢过王茹的肩后,问道:“咱们这就去开封?”
王茹面色娇红轻轻地点了点头道:“嗯,回去看看我父亲还有我那个小师妹。出来了这么久,小师妹不知道得多担心你了。”
安继业哈哈笑道:“只怕朱珠担心的是咱俩吧?哈哈哈!走!去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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