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玲鄙夷地笑了一声,而后将一床染了血色的锦缎被褥扔了过去。
“这可是我们贵妃娘娘,与圣上永结同心的圣物。娘娘说,这一般的婢女手太粗糙,不懂得轻重,怕是要洗坏了。这不,特意关照了我,送来给你洗净了。”
“记得处处当心,但凡有丁点不干净的留在上头,可仔细着你的手!”香玲说着,同鸳鸯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床被褥上的血渍,但凡瞧了,便扎在静莞的眼里。
她想起那一夜,守在长春宫内,听到的那些声响。
她的心口痛极了,仿佛有人在伤口上撒了把盐巴,又狠狠的捅了她一刀子,痛的她要昏死过去了。
“林……不是,她的手上也受伤了。要是洗被被褥,怕是会病的更重。要不,我代她洗吧。”小红恳切哀求道。
话音落地,鸳鸯上去便是一个清脆的巴掌。
“大胆!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你这是要抗旨了?来人呀!给我打十个嘴巴!这冷宫里头,还由不得小宫女在这儿说三道四!”
底下婢女们不敢犹豫,上去左右架住小红,狠狠地打起了巴掌。
静莞面色苍白,气的颤粟道:“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一个人来就好。小红是无辜的,你们不能这样对她!”
“你们私下责罚宫人,也是犯了宫规的。如果这事传到陛下耳中,那就是太后与贵妃治理后宫有失。这罪名,你们担待的起么!”
话音落地,鸳鸯与香玲的面色都不大好看了起来。
仔细论起来,这事情确实会给主子娘娘惹麻烦,她们听了心里头肯定是怕的。
可是来都来了,难道还要给林静莞机会逞威风么?
鸳鸯忽然上前,狠狠地瞪着静莞,而后连着在她腹上踹了好几脚:“这张嘴,真是会说话呀。你是罪婢,那就应该由你受着!”
鸳鸯实在是狠毒,知道打脸上瞧得见,便对着静莞身上下手。
静莞本就腹痛难耐,这会又被鸳鸯踹了几脚,当即便瘫软在地上,怎么也起不来。
“听好了!这被褥一定要洗干净了,若是被我挑出丁点毛病来,你这双手便剁了!”
寒冬腊月,身上无数伤口的静莞,由小红扶着勉强起了身来。
她摇摇晃晃地打了一盆冰水,一点点搓洗着那床,朱思思与张萧共枕过的被褥。
手上肿胀的伤口,被冰水刺激的渐渐麻木。腹部的疼痛阵阵袭来,她几次疼的直不起身,可是咬着牙,怎么也不敢停下。
她实在是怕小红被自己连累了。
小红在旁边看着,心里又是怕,又是可怜的,一下就啜泣了起来。
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情形,静莞的身影看着还是那样清丽脱俗。
鸳鸯尖起鼻子笑了一声,端起脸盆就把冷水往静莞身上泼。
“这贱人太脏了,就是水都冲不干净!”
婢女们吓得尖叫了起来,冷水泼到静莞身上,冻得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从脚底升起的麻木渐渐涌上四肢,还没等到静莞开腔,又是一盆冷水接着往下泼。
静莞头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她冻得嘴唇都跟着发了紫。
小红“噗通”一声跪在鸳鸯与香玲脚下,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放过她吧!这样她会死的!”
“陛下早就说了,林氏就是死了,那也是该的!”鸳鸯大声笑着,“我这也算是奉了旨意在办事。”
静莞的眼眸很沉,眼皮子盖下来,就有些撑不开了。
她想起张萧对朱思思的柔情蜜意,想起他对她的恶言相向,心里头仿佛也跟着结了冰霜。
“砰”的一声,静莞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周遭一切都是那么冰冷,只有眼角流下的泪还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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