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放满整个餐桌。
邹启白把视线从谭筱珞身上收回，他端坐在椅子上，对着谭妈周媛礼貌出声：“阿姨，吃吧！”
周媛暗喜，这孩子真有礼貌，高兴地说：“你们也吃。”
所有人开吃！
邹启白起身，把一个流沙包放到谭筱珞碗里，温柔道：“你高中时最喜欢吃的包子。”
谭筱珞惶恐，紧张地挤出“谢谢”二字，脸颊瞬间绯红。
其他三位长辈笑而不语。
周媛很开心，心想：还没结婚就这么明目张胆宠爱自己的女儿，要是结婚了还得了？年轻人记性就是好，连我女儿高中喜欢吃什么都知道。周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然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邹妈妈在心底感叹：自己儿子以后一定是个老婆奴，跟他父亲一个样。怕老婆的人孝顺，我这个当妈的也没啥意见。何况儿媳妇这么好看，我儿子又这么帅。以后生的孙子孙女肯定是个漂亮的宝宝。
邹爸爸倒是淡定，儿子现在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
邹启白和谭筱珞不知道长辈们的心思，晚辈的心思长辈们也不知道。
谭筱珞拿起流沙包优雅地吃起来，她嚼东西不声不响，不急不慢，斯文极了。
早茶过后，大家准备解散。
从邹启白妈妈的眼眸里，谭筱珞知道邹妈妈是真的喜欢自己。因为，人的眼睛不会骗人。邹妈妈的眼里流露出的是喜爱与真诚，这种情感谭筱珞真切感受得到。
当然，谭筱珞从自己妈妈的行为举止中，也察觉到妈妈是真的喜欢邹启白。
他们一起走到酒店门口。
谭筱珞刚要与邹爸邹妈挥手再见，邹启白就对他爸妈说：“爸，妈，我送筱珞她们回去。你们可以自己回去吗？”
听邹启白一说，谭筱珞立马应道：“不用”
邹妈妈看了一下谭筱珞，回神对儿子说：“你肯定得送筱珞回去，我们自己回家就可以了。”
周媛见状，心里打着小算盘：“启白啊，你送珞珞回去就行了。我要去个地方，珞珞就拜托你照顾了。”
“妈妈”谭筱珞急切叫出声来。
邹妈妈心知肚明附和道：“是啊，送筱珞回去！你的车就给爸爸开回去，顺便带谭阿姨去她要去的地方。”
邹妈妈一边牵起谭妈的手，一边和儿子道别。
酒店门口剩下谭筱珞和邹启白两人杵在那里。
邹启白打破尴尬气氛，“走吧！”但是说话时，显得更尴尬了。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谭筱珞看似坚定的语气，其实是在试探的问邹启白：我可不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而邹启白从语气中感觉到谭筱珞并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你不想和我聊聊吗？”
“好像没什么话可讲。”
“以前我们无话不聊！”
“那是以前。”
邹启白站在谭筱珞身前，高出谭筱珞一个头的他低下头看谭筱珞，缓声说道：“我只是在高中时跟你表白，你就躲着我好几年不见我。我不明白，我向喜欢的人表达出我内心的想法有错吗？凌霄有权利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就不可以吗？”邹启白身心俱疲，小心试问：“还是···我的喜欢是你的困扰？”
“你可以喜欢我，可我只想把你当最好的朋友。”谭筱珞顿了顿，“你和凌霄不一样，可不可以不要提他？”
邹启白五味交杂看着谭筱珞，请求道：“可以陪我走走吗？”
谭筱珞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邹启白和谭筱珞肩并肩走在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邹启白打破沉默，他开始滔滔不绝。
“我今年26岁，过了年就是27。这么多年，我妈没听我提起过任何女性朋友，现在我是一中的一名带毕业班的物理老师。高三不仅学生没什么假期，而且教师也没假期，所以我妈很担心我没有女朋友。”
“她和我爸两人为我寻找对象，他们知道我一心投身于教育事业没有时间出去交女朋友。他们就把相亲对象安排到我身边来，我可以什么都不理，到时候我妈通知我去见面就好了。”
“这个月我见了三位女生，第三个就是你。”
邹启白笑了笑，继续说。
“前面两个女生，我去见了，都不喜欢。后来我妈又给我介绍了第三个，我想我应该也不喜欢第三个。所以我打电话给班长，让他替我去见面。到时候我就可以直接跟父母说，第三个女生我还是不喜欢。”
“班长这个人，有忙必帮。我把班长的号码告诉我妈，谎称我换新号码了。让我妈把新号码报给···报给与我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姑，也就是你妈妈的朋友黄阿姨。那天班长和你见完面后，他打电话告诉我，那个女生是你！”
“我很难过又很高兴。难过我为什么没有去见面，高兴是我可以和我父母说我喜欢你。我让我父母联系阿姨，也就是联系你妈妈。就让我妈告诉阿姨，她的儿子非常喜欢阿姨的女儿。”
“没想到阿姨很开心，主动做主约我父母在今天见面。”
“我很开心很惶恐，我怕看到你失望的表情。”
“也很怕你再一次与我保持距离。可是害怕归害怕，我特别想靠近你，拉进你我之间的距离。”
“大四那年，我努力学习，希望保研成功。在那无数个黯淡的岁月里，你是光一点点的照亮我心中的黑暗。”
“你知道吗？珞珞，你在我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你的确是光，可这光啊！让人看得见却摸不着。即使摸不着，可我也还是想踏着轨迹去寻找！”
“大学四年，我多么希望你和初中、高中那两千多个日子一样出现在我所在的校园里。可是，没有！我当年想改志愿，报到你所在的大学，可是太迟了。”
谭筱珞听着邹启白这些话，身体里某个不知名的位置抽搐了许久。原来邹启白和自己是一类人，他俩才是互拥取暖的人。
谭筱珞抱歉道：“对不起！”
邹启白柔和笑道：“珞珞，我说这些话不是要听你道歉。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非常非常喜欢你。如果你能把过去放下，把那个人放下，可不可以？让我来照顾你！而且我妈特别喜欢你。”
谭筱珞带着歉意说道：“我们还很年轻，不该让婚姻成为束缚。”
邹启白淡淡一笑：婚姻对谭筱珞来说是束缚，可对他来说，那是遥不可及，梦寐以求的事情。
谭筱珞的婉拒，邹启白是明白的。
谭筱珞想转移话题，低声问邹启白：“为什么会回一中当老师？”
“一中有我的记忆，那儿承载着我们的青春。我想既然不能以学生的身份回去读书，那就以老师的身份在那儿传播知识。”
“文科生可以当物理老师？”
“大学里学了半年汉语言，后来才转的物理学，保研成功后我继续往物理学方向深造。今年研三，还没毕业。不过，已被聘为一中正式教师了。”
谭筱珞明了的点点头，她故作轻松道：“学生难带吗？”
邹启白摇摇头，笑道：“不难带，我们当年可比他们闹多了。”
谭筱珞微笑起来，“老师们都还好吧？”
“挺好，当时老班知道我回去教书可把她开心坏了，到处拉着我给其他老师介绍我是她学生，所以一中的老师都很照顾我。”
邹启白驻足。
随后一秒，谭筱珞也停下脚步，她抬头看着邹启白，蹙眉道：“怎么了？”
“珞珞，你想回一中看看吗？”
谭筱珞沉默，自从毕业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学校。一中，这是一所让谭筱珞尝尽酸甜苦辣的中学，也是让谭筱珞最为喜欢却尘封于心底不愿提及的学校。
回去吗？这样的声音一遍遍追问着谭筱珞。
回吧！另一个声音催促着她。
“珞珞，你想回去吗？”
谭筱珞眼里闪着星光，她直视邹启白的眼睛，低语：“回吧”
邹启白用手机叫车。
不久，车子便停靠在他们身旁。
上车后，谭筱珞头靠车窗，看着一路倒退的风景，心绪复杂。通往一中的路，谭筱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车停在江城一中门口。
谭筱珞定定伫立在学校门口，盯着“江城市第一中学”七个大字看了许久。
一种归家思绪涌上谭筱珞心头。
谭筱珞把外套纽扣全部扣上，把打底的深领衣服藏在外套里面。毕竟回母校，不能穿着太暴露。
“珞珞，我们进去吧？”
“嗯！”
门口的保安大叔看到邹启白亲切问道：“邹老师今天怎么回学校了？”
“带朋友回母校看看。”
保安大叔乐呵呵道：“那快进去吧！”
谭筱珞礼貌向保安大叔点点头后，随着邹启白走进校园。
谭筱珞看着校道两旁的树木，发现树木比她读书时长大了不少。现在天冷，树杈上的叶子稀稀疏疏的，时不时随风飘落。如果是夏天，必定枝繁叶茂，为学生撑起一片阴凉。
校道左侧的草坪上多了几块石头，写着“求是”“奋进”“勤勉”几个大字。谭筱珞记得以前这些石头是没有的，谭筱珞细看，石头上标明了某届某校友于某年赠。
除了石头外，一中的每棵树木，每盆花草，其实也都是校友送的。读书时，谭筱珞曾立志要为一中种树，出资建设一中，把一中变得越来越好。然而，毕业许久的她却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谭筱珞和邹启白并肩站在校道上，回忆如流水一般滚滚而来。
人一旦回到熟悉的地方，便会想起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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