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程厉此时正襟危坐在一场拍卖会上。面无表情不苟言笑，仿佛他是来视察工作而不是参加拍卖。
坐在程厉旁边的本来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看到他这样子，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
这位该不是心情不好来砸场子的吧……
拍卖行的工作人员早就开始瑟瑟发抖，这位大佬维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他没看上过一件拍卖品，也不说话，也没表情，就这么眼神黑沉沉的坐着纹丝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工作人员顶着满脑门儿的冷汗，硬着头皮继续主持拍卖。
过了一会儿，程厉开始有点不耐烦。他时不时地看看手表，一边瞥一眼台上，眉头轻微皱起。
程厉其实历来对艺术品和珠宝拍卖没多大兴趣，要不是听说这次拍卖品中有一件名为“幽月之光”的蓝宝石，他是不会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天鹅绒盒子。
程厉瞬间眼睛亮起，坐直了身体。
暗黑色的天鹅绒中间静静躺着一枚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宝石。这块宝石没有经过任何镶嵌，就那样以它最原始的姿态展现在众人之中。美丽地夺人心魄，实在是无愧于“幽月之光”这样的名字。
程厉不假思索举起牌子用他一贯冷淡的声音道：“三千万。”
这个数字一出，全场哗然。
大佬果真是大佬，要么不出手，一出就搞个大的。
当然也有同样看上这颗宝石的人出价：“三千两百万。”此人一边举牌出价，一边挑衅地看着程厉。
程厉却根本不睬他，直接举牌：“四千万。”
那人明显不甘心，咬牙举牌，说什么他今天也要杀杀程厉这小年轻的威风：“四千五百万。”
程厉依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六千万。”
竞拍的那人似乎傻眼了，没想到程厉居然一次加价这么多，一时之间没了声音。
主持人紧紧抓着小木槌，一锤敲下：“六千万一次。”
“六千万两次！”
“六千万三次！”
主持人语气激昂，一锤定音：“恭喜程式集团的程先生，以六千万价格拍得了这件美丽非凡的幽月之光！”
再看程厉，他依然一脸淡然自若，只是微微颔首点了点头。
全场人不禁叹为观止：果真是程式掌舵人，喜怒皆不形于色，如此定力，我等远不可及！
＝＝＝＝＝＝＝＝＝＝＝＝＝＝
得到了“幽月之光”的程厉自然是很高兴的。他早就研究过了，要讨女孩子的欢心，最稳妥的方法就是送礼物，越珍贵越好，越特别越好，这样才能让她知道，她在你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程厉随即又担忧起来。凌朝那么无畏那么真实，并不是个会被身外之物能轻易打动的女孩。宝石珍贵是珍贵，可她会不会嫌弃我肤浅，甚至铜臭？
程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沉声问刘助理：“这颗幽月之光，送人的话会不会太肤浅了？”
闻言，刘助理简直就要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不懂自家老板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们有钱人都这样？六千万拍来的宝石送人会被认为肤浅？那他小刘助理也想被肤浅一下。
刘助理压抑住内心千万句吐槽，看着他家老板，真诚的说：“不会的，这么美的宝石，收到的人一定会很高兴。”
程厉点点头，但依然满脸严肃，显然并没有被这个回答安慰到。脑海中仔细思索该怎样把宝石名正言顺地送给凌朝。如果送出去了，凌朝不喜欢怎么办？
被儿女之情深深困扰的程大佬迷茫了。
＝＝＝＝＝＝＝＝＝＝＝
被“召唤”到程式总裁办公室的凌朝也迷茫了。
她手心上托着一颗被程厉随随便便塞过来的蓝宝石。看程厉那架势，仿佛随手丢给她的只是一颗玻璃珠子。而凌朝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名贵的珠宝首饰也戴了不少，眼力她自然是有一些的。凌朝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颗没经过任何镶嵌的蓝宝石不是个凡品，说不准就能值帝都几套房子。
凌朝看看宝石，再看看程厉。只见程厉正盯着手上的文件，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凌朝开口问到：“程总，这是什么？”
程厉抬头，并不看凌朝的眼睛，温声回答：“只是一颗蓝宝石，给你的。”
凌朝被他语气里的随意镇住，凌朝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力了。这宝石……难道真不值钱？
凌朝满含疑惑地仔细观察手心上的宝石，奇怪了，不管她怎么看，这宝石应该都值不少钱啊。
凌朝小心翼翼开口问到：“它值多少钱啊？”
程厉闻言顿住了，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半晌，才犹豫着开口：“六千万。”
听到那个惊人的数字，凌朝几乎头皮瞬间炸开。她瞪大眼睛，嘴巴震惊成一个字母“”的形状。
惊声道：“你刚说多少钱？！”
程厉小声回答：“……六千万。”
凌朝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抚着心口惊魂未定。
程厉看她这样子，心里紧张的不行。完了完了，她果然不喜欢，怎么办怎么办。可他越紧张越着急就越不知道怎么开口。平日里那些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此时早就被他抛到九霄外去了。
终于接受了可怕事实的凌朝，颤巍巍地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颗宝石，抖着声线说：“程总，这么贵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真的不适合我。”
程厉闻言，一颗心跌到了谷底，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不自然地说道：“我买来就是送给你的。”
想了想，他接着又给自己找补：“你不喜欢珠宝吗？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凌朝听到这话，懵逼地抬眼看着程厉。虽说她心里有数程厉这辈子应该还会喜欢上她，可迄今为止，算上今天，他俩就见了两面吧。第一面还目睹了她那么凶残的样子。所以程厉到底看上她什么了？看上她……打人狠？
看着凌朝眼神古怪不知道在想什么。程厉紧张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糟糕，他刚刚说了什么。那种话……那种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凌朝该不会嫌弃他不庄重吧？
程厉此时像个木头人，不敢说话不敢动。
凌朝看着僵硬地一动不动的程厉，震惊疑惑慢慢全变成了一腔柔情。真好，他真好，这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好的人吗？他这样爱我，并且一直爱我，从前世到今生，他总是最先爱我。
凌朝笑起来，笑弯了眼睛，心里甜丝丝的，她用柔软的眼神注视程厉，温声道：“程厉，你是喜欢我吗？”
程厉听到这个问句瞬间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他颤抖着嘴唇，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和勇气，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的话也变得顺理成章。
程厉站起身，慢慢走向凌朝，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他用黑亮的眼神看着凌朝，低声说道：“我喜欢你。”
“我早就喜欢你了，并且喜欢你的一切。”
“从那天你教训人，我就开始喜欢你。”
“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
“我想待在你身边。”
“我想一直看着你。”
“我要给你世界上最好的，最美丽的东西。”
程厉慢慢说完，像是放下了心里的巨石，长舒一口气。
他依然站在原地，与凌朝保持着一步的距离。克制而深情。
程厉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等待凌朝给他一个答案。
而从始至终，凌朝都满含微笑看着程厉，她命定的爱人。
凌朝主动上前一步，轻轻地，将额头搭在了程厉肩膀上，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慢慢地吐出两个字：“好啊。”
程厉耳边一声炸响，随即而来的就是不可置信，他僵直地站着，感受到凌朝额头上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渗透到他的皮肤上。程厉顿时手足无措，像个十六岁的青涩少年，不知道该怎样触碰他的女孩。
凌朝轻轻笑出声，真傻。
随即，凌朝干脆利落地伸出双手，托住程厉的两颊，强迫他抬头看她。
“现在，你可以抱我。”
程厉像被蛊惑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全凭着本能听从凌朝的一切指令。他慢慢抬起双手，握住了凌朝的肩膀，不动了。
凌朝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可不是拥抱。”
她握住程厉的手腕，顺着肩膀逐渐向下移动，直到那双手放在了她的腰侧。
可即使如此，程厉也只是两手虚虚拢着凌朝的腰，并不敢用力。
凌朝叹息一声，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纯情？看来只好自己主动了。
凌朝在程厉轻轻开口，热流在他耳边旋转围绕：“我教你怎么拥抱。”
说完，凌朝重重地撞进程厉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背，一张小脸埋在他肩膀上。
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体温贴着他的怀抱，程厉渐渐放松下来，他慢慢收紧手臂，将女孩彻底地拥进身体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