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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中她总想去卖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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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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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一山·练剑场

    此时该是休息的时间,却有许多弟子仍在练剑场。莹海瞧了半天,捧着一小篮梨子笑盈盈地走了过去,“师兄师姐们好刻苦呀,我刚刚在仙果园摘了梨子正好路过,要不要来休息一下?”

    “哇!还是师妹最好了!”

    早已经口干舌燥的小师兄们欢脱地朝梨子扑了过去,篮子里的梨子瞬间见了底,莹海刻意向练剑场中看了看,轻咦一声,“绍芜师姐不在呀?前些日子每天都能在这儿看见她呢,今天怎么没来呀?”

    某个小师兄发出一声嘲笑,“绍芜那个脾气谁不知道,之前依仗着绍长座和沈长座作威作福。前些天看她每天都来练剑场,还以为沈长座的离世让她痛改前非了,谁想到本性难移,这不没几天就看不到她人了!”

    另一个小师兄附和道:“沈长座的事情都没能让绍芜那性子有什么变化,看她为人也不过如此。”

    莹海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心情甚好。

    眼珠一转,不经意瞥到江楼师兄仍在那边练剑,侧颜上的汗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反着光。莹海拿起篮子中的梨子向他晃了晃,喊道:“江楼师兄,来歇一下吃颗梨子罢?”

    江楼瞥了一眼,继续挥着剑,未作理会。

    莹海心中一时气闷,却还要作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周围小师兄看了,纷纷上前安慰道:“江师兄就是这个性子,对谁都一样。”

    “对啊对啊,莹海师妹你这么好,江师兄肯定不是有意的。”

    莹海小羞怯着,“我哪有……”

    “你是没有。”

    她愣了一时,抬眼看去却不知江楼何时停下了手中的剑,一边擦拭着,一边漫不经心道:“绍芜师姐主动请缨,和重艮宫的华池池一同去了人间安定冥魂的事情你不是知道么,还要在这里问?”

    “我……”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仙果园回重艮宫还要顺路过练剑场了?”

    莹海一时语塞,委屈着小表情说不出话来,一边的小师兄连忙替她回道:“莹海师妹许是忘记绍芜师姐的事情,你这么不依不饶地做什么!”

    听一边有人替她出头,莹海抹着小眼泪,“我、我只是听说练剑场还有师兄师姐们都在这里,刚刚摘了果子就来了,江师兄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

    一边传来嘻嘻的笑声,几个小师姐聚在一边看着她说道:“是说江师兄误会了你深更半夜里给止月长座送点心,结果被止月长座罚跪一晚上的事情么?”

    旁边的小师兄们纷纷讶异地瞧着莹海。

    她心底咒骂着那几个丫头,却扬起一副泪盈盈的小脸,委屈道:“我只是听说止月长座回了语一山,很开心地给他去送了点心,没想那么多。”

    一旁几个小师姐看她这幅样子,轻呵一声提着剑走了,毕竟是绍长座漠鑫宫里头出来的,也懒得看这种人作戏。

    莹海抹着小眼泪儿,偷瞧瞧旁边人的脸色,委委屈屈地跑走了。

    终于到了没人的地方,她一把摔下了小篮子,一脚踹远了。

    “绍芜,我也祝你不得好死!”

    ……

    绍芜不期然地打了个喷嚏!

    “你到底能不能行了?”华池池一脸嫌弃地看着她,“这会打多少个喷嚏了!”

    “要你管!”绍芜瞪了一眼,“别忘了之前谁救的你!”

    华池池被堵的哑口无言,不久前被冥魂暗袭,生死之间却未料想竟是绍芜救了自己。她斜眼看了绍芜,犹豫半天还是别扭道:“你天资这般好,才用功几个月就比得上我了,为何还要靠绍长座的名头在语一山嚣张。”

    绍芜冷笑一声,“若不是看出我天资好,绍皖又怎么会一直容忍我。”

    这些年里,她全然想透了,绍皖对自己的漠视和纵容,一来是因为他的性格,二来就是因为自己天资出众,否则就算是绍皖,也早早会因为难以忍受自己而把她丢出去了罢。

    “你怎么这样说话!他是你爹爹!”

    “是我爹又不是你爹!我这样说话又如何!”

    两个人吵得旁边的人头痛,从见面开始,似乎就一直被夹击在这两个人中间,他按着眉头,好声好气地劝道:“二位姑娘别吵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嘛……”

    “你不要说话啊!”

    绍芜连忙捂起耳朵,后退着步子。这个人不开口的时候还是挺让人喜欢的,可一旦开了口,整条街的人都要跑空了。

    华池池:“我们不吵了,您也别劝了……”

    英招槐委委屈屈地闭上了嘴巴。

    “你究竟还要跟着我们走多久啊,当初说害怕鬼祟冥魂硬是要与我们同行,是不是看我们两个姑娘家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若不是在收服冥魂的同时,还要确保语一山中人的安全,英招槐也不是很想跟着这两个丫头……他刚开了口想说些什么,就被绍芜连忙止住了声,“好好好,你不要说话了,只要你不说话,我们就可以一路同行下去!”

    英招槐瘪了瘪嘴,假装自己是个长得好看的哑巴。

    一时间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家家户户蔽掩着门窗,更显得街道上空旷寂寥。华池池望着四周,愤愤道:“近来冥魂鬼祟作乱愈演愈烈,我们束手无策也就罢了,冥界他们又是做什么吃的!”

    绍芜一脚踢开了前面的小石子,“冥界?”她冷笑一声,“指望他们,不如我们现在都干脆吊死好了。”

    英招槐还是想开口分辩几句。

    “语一山传了消息给四方,止月长座已经动身去了巫……”

    “你是说花止月!?”

    嘶哑难听的声音几乎要震碎了整个地面,英招槐紧抿着嘴,深感抱歉地对上两个人愤怒的目光,他一听这个名字就没有控制住,只怪当初朱獳给他们八卦得太厉害。

    “止月长座不喜欢别人提起他的姓氏,”华池池堵着耳朵好心提醒道,“所以就算你很崇拜他,也不能连名带姓地喊出来。”

    英招槐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止月长座是去了巫荒城,我们现在的方向也是去巫荒城,所以路上说不定可以遇见他,”华池池再次好心地提醒道,“但是请你见到他的时候一定要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千万不要像刚刚那样连名带姓地称呼他,不是因为会不礼貌,只是长座不喜欢自己的姓氏。”

    英招槐再次乖巧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捡起一根木枝,在地上比划着问道:止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实在好奇得很,其实不只是自己,冥府里凡是听说了古藤碧落的小郎君,都很好奇花止月。

    “止月长座啊……几乎是一个挑剔不出来丝毫缺点的人了罢……”

    ……

    夜里四下安静,小梦魔畏畏缩缩地躲在墙角看着眼前的人。

    “袭要没和你们说现在不许出来作乱么?”

    那人厉害得很,没抵抗两下就被他抓住了,小梦魔没见过这架势,吓得要哭出来了,“我、我修为浅……琀十宫不要我,也不晓得魔尊的什么命令。”

    她瑟缩在墙角,抽抽搭搭的,哭声越来越大,若不是此时无人,不然他早被人当作是在大晚上欺负良家小姑娘的坏人。

    “我不过是取人噩梦,借此来提升修为,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您就放我一次吧。”

    止月后退几步,保持出一段距离,垂眸看着她,“你制造噩梦,引人心慌乱趁机吸魄,时间一久那人便会精疲力竭而亡,却还要作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

    “我……”梦魔缩在墙角,暗自打量着他,悄悄转着眼珠,“我只是一时糊涂,您就……”话说一半,她突然跳起,手中化出一道红光朝止月劈下。

    一声尖叫后,梦魔被钳在止月手下动弹不得。

    “倒是年纪不大,这点把戏也敢拿出手?”

    止月说着,毫不理会她的哭喊哀求,抬手自她头顶上取出了梦魔的修为内丹,顷刻间在掌间碾碎。梦魔哀嚎一声,随之化作一丝青烟。

    黑幕月影下,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止月立身拨着手中残留的痕迹,长发飘荡着,一身天水碧色更是风姿无双。然而这般狠绝的止月,偷偷跟在后面的人还是头一次见到。

    她扒着墙头,不禁发出了一声唏嘘。

    止月顿了一顿,朝后面看去,空荡荡的街面上万籁俱寂,什么人的气息都没有。秀眉微微蹙了一下,近来不知是他多心或是别的什么缘故……

    他再向那方看了许久,回身抬步离开了。在他没留神的地方,身后的黑影悄悄翻过了墙头,跟了上去。

    高楼屋脊处,玄衣墨袍隐没在了黑夜里。

    慎夜向下睥睨,手里握着惊魂弓。

    弓弦拉紧,暗暗作响,箭头对准了下方毫无察觉的人。

    不论凡人冥魂,只要中了惊魂弓一箭,即刻魂飞湮灭,再无转生来世。

    “花止月……”

    薄唇勾起一笑,凤眸望着脚步匆匆的那人,手上的力道加重,箭架在弦上,蓄势待发。

    “君上!”

    一个人影扑倒了惊魂弓上,箭身被撞偏了,险些脱弦而出。慎夜挥袖收回了箭,才没让这一箭浪费。慎夜斜睨一眼冲过来妄图拦住自己的人,抿唇暂不作理会,再挽弓搭起箭,重新对准了止月。

    “您不能这样做,君上!”

    妃若起身连忙挡在了箭前,“莫要说花止月是语一山长座,就算他只是个凡人!您要他性命让他魂飞魄散,也必会受上神责罚!轻则判入刀山火海下,重则退去君位,永世……”

    “让开。”

    慎夜拉着弓弦,修长的指节有些泛红,对妃若的话置若罔闻。

    妃若站在箭前,无动于衷,“就即便您今日一并将我处死,我也不能让。”

    她看着慎夜,目光复杂,见他挽弓的手渐渐垂下,妃若还没来得急松口气,不料腹部骤然一痛,竟被慎夜一脚踹到了旁边。

    妃若挣扎着跪起身来,匍匐到他脚边,扯住他挽弓搭箭的手。腹部被他踹得生生痛着,那一瞬间,妃若突然想着如果这样被他杀了,大概是自己最好的结局了罢?毕竟除了古藤碧落,慎夜对谁都一样无情。

    若自己死了,慎夜是不是还能记着她?

    “君上,就即便您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我的死活!那您也不顾忌古藤碧落了吗!”

    妃若跪在他脚边,扯住他的袖摆哀求着,看到慎夜指尖的动作一丝的凝滞,“此时古藤喜爱花止月,您在这个时候杀了他,那您与古藤的情分,真的就此断绝了!”

    “您难道想她恨您吗?”

    手中的弓握紧,他蓦然回想起碧落笑盈盈看向自己时的模样,梨涡浅浅,她伏在案卷上,偏头看着自己。

    自己待她极好,碧落又何尝不是,彼时她尚不通人情,却总会把最喜欢的东西留给自己。偶然路过听到旁人说自己冷漠无情,慎夜不以为意,但听到她出声维护时自己也满心喜悦。

    他那时从未曾想过,自己今日会用这种方式,再拾回在她心中的位置。

    凤眸微眯着,慎夜沉吸一口气,声音冰冷,“有花止月一天,碧落不会爱我,若她不爱,恨我又何妨。”

    就即便会恨他,没了花止月,自己仍旧是她最重要的人。

    “君上!”妃若见仍旧劝不回他,咬了咬牙,“您既然下定了心要杀了花止月,小司也拦不住。可如果用了惊魂弓,必然会给凡间冥界造成间隙,眼下这时候不宜再与语一山添新仇旧恨,为何不像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让花止月消失,又能保全冥界与您。”

    她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说道:“语一山之前的明离宫长座沈言,死于冥魂之下。现如今花止月为了维护语一山与凡间难免与冥魂交手,凡间术法对冥魂毫无用处,恐怕他的性命,也难保。”

    “如此,既可以避免与语一山冲突,又可以避免古藤对您心生嫌隙……”她抬起头,正看到慎夜冷眼瞧着自己,妃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没了花止月,您与古藤碧落之间也没有了任何阻碍,岂不是更好。”

    她话音落了许久,慎夜往远去看去了目光,那人早已没有了踪影。

    衣角翻飞,慎夜收回弓箭抬步离开了。

    妃若颓然坐下身子,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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