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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中她总想去卖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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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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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边搭建的屋棚下,传来一阵阵药汤的味道,周边的人或站或坐,面容虽然仍显病态,但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他们偶尔向屋棚里拿着扇子给药火扇风的少年郎打量。

    他面目清俊,注视着炉火上的药罐目光认真,映得侧颜更是少有的俊逸清秀。

    引得几个未出的小姑娘频频往这边来投递目光。

    药罐里冒出了热气,凡音熄了火,将药汁逐一倒入了碗里,分给外面等候的人。

    他亲手将药碗一一递给来人,最后到了个小姑娘,却迟迟停留着不肯走了。凡音疑惑看她去,她面色微红,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凡音想了想,“姑娘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小姑娘羞答答地,最后鼓着勇气,“我听说您是蓝渊有名的医仙,四处游历闯荡,所以一直很佩服您。”

    “哪里担得起医仙二字,”凡音淡道,“不过是个四处漂泊的郎中罢了。”

    小姑娘想再问些别的,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就转而问道:“那位一直与你在一起的白衣服的那个人,是您什么人呀?”

    凡音如实回道:“是我义父,这些年里,我一直跟随他到处游历,”凡音顿了顿,补充道,“我义父是个比我还要厉害的人,我做的不过是些普通凡人也能做的小事,与他是比不了的。”

    小姑娘原来如此地点点头,“我说着看他的模样也不大,怎么能是你亲生父亲。”

    凡音没有答话,总不能说止月修了长生之道,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变过。

    “那……”小姑娘有些羞涩,觉得话扯得差不多了,终于问到了关键的问题,“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姑娘吗?”

    面前的小姑娘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正是怀春少女的年纪,凡音立刻在脑海中翻找了一圈答案,那些都是止月之前教的,而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正确的回答应该是……

    “有的,”凡音肯定答道,“之前曾遇到了一个富家小姐,她学识渊博、出口成章,我与她情投意合,马上就要回去迎娶她了。”

    止月说过,如果遇到不喜欢的姑娘来示好,一定要彻底断了她的念想,断得彻彻底底、说得明明白白,千万不要给那姑娘留下什么你喜欢她的误会……

    凡音回想起止月说这话的神情,决然中还带着一丝懊悔,懊悔中还带着一丝烦闷……后来凡音才从绍芜那里知晓了息和歇剑的事情。

    前车之鉴,后车之辙……

    小姑娘呆愣了一下,“哦……这样啊……”她眼眶有些泛红,“那、那我先走了,”说着,就擦着眼泪跑掉了。

    凡音看着小姑娘跑远的地方暗暗自责了一番,自责一会之后,又拿起小扇子开始熬药汤。

    他专心致志地盯着药炉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来人,以致于肩膀被拍了一下的时候,惊得他差点把手里的扇子甩出去。

    “凡音!”

    非相左仍扶着凡音的肩膀,笑他道:“你怎么还这般胆小?”

    凡音用扇子把他的手拨下去,心里翻着白眼,“你突然出来吓我一跳却说我胆小?”

    “我刚刚都看见啦,”非相左嘻嘻笑着,“那小姑娘对你有意思,可你那是什么回答,我怎么不晓得你何时钟意了一个富家小姐?”

    凡音懒得在这件事情上理会他,转而问道:“我之前听闻到锦绣成的不是息长座么?现在怎么你跑到这里来了,莫非是大长座到此?”

    “我师父忙着呢,哪里有空,”非相左说着翘腿坐到一边板凳上,“我是跟着息长座来的,师父说我性子不好,让我出来多锻炼锻炼。”

    你性子何止是不好……

    凡音暗自腹诽着,秋慕客那般的人,谁想教出来的徒弟却是这样的。

    “之前都听说了,”非相左晃悠着腿,“我可太佩服你了,我们还没到呢,你就把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语一山现在就缺这种人才,他师父每天愁得天天去竹林转悠。

    “还有一大堆的事情呢,什么叫解决得差不多了,”他斜睨了一眼悠悠闲闲晃着腿的大爷,“你来该不是为了坐着看我忙吧?还不快来帮我。”

    非相左连声应着,起身接过他手中的小扇子,“你义父呢?息长座都来了,他还不快来见见。”

    凡音下意识地皱了下眉,“息来了,要我义父见她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早没了关系。”

    “什么叫没了关系!”非相左连忙道,“息长座那么好的姑娘,喜欢了他多少年!当年止月长座还赠过歇剑给息呢,你也不能看着你义父孤独终老吧?”

    他说得滔滔不绝,凡音却不知心里从哪里来的一团火,恨不能把眼前这个一直想撮合息和止月的人烧干净。凡音一把夺过了非相左手里的小扇子,有了些愠色,“我义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最好少在我们面前提息。”

    “别骗我了,除了息长座,你义父还能喜欢谁啊,你就老老实实地认下这个干妈……”

    他话未说完嘴里就被堵住了一个湿湿臭臭的抹布,怒视着凡音支吾着说不出话。

    凡音正色看着他,字字句句道:“我再说一遍,义父他已经有了钟爱之人,以后不许再提息!”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生气,想到息和止月在一起心里就一阵不爽,似乎止月身边的那个位置,本该属于另一个人。

    凡音默默思考了一阵,思考不出来,只当自己不想让息当干妈。

    非相左一把扯下嘴里的抹布,连呸几声,刚想骂人却见眼前早没了凡音的影子。

    ……

    城南街尾的树下凿了一口水井,方便这里的人取水或者乘凉,但此时上面却已经被一块石板封了起来。

    止月打量着这口水井,考虑着是不是要把上面的石板取下来。

    “小伙儿!你在那做什么呢?”

    如今这城里少见人影,更何况是这种一眼看去就非同常人的男子,老人家摇着蒲扇坐在躺椅上晃悠着远远看他好久了,这人太奇怪了,长相穿着皆是不俗,却对着一口井研究了半天。

    止月回身看去,不远处只有一个坐着摇椅摇蒲扇的老头。他走了过去,行了个礼,问道:“请问老人家,您可知晓这口井是何时被封上的?”

    “早就封啦,”老头拿着扇子指指那边,“这锦绣城闹了瘟疫之前就被封起来啦,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说这井里的水有股子异味,不喜欢喝,凿这井本来就是为了来往的人歇个脚的时候取来喝水的。所以拿去洗衣烧饭吧,又离住的各家太远,后来也就不用了。”

    止月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井,听老头又说道:“可惜我之前常常与人在那树底下喝喝井水,聊聊闲天,封井前我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再也喝不了这井里的水啦,可我之前也没觉出来他们说的什么异味。”

    止月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您现在身体如何?可有什么病症?”

    老头摆摆手,“好着呢,这全城里也找不出来几个像老头子我这样没病没灾的了。”

    止月顺口夸了他几句身体真好,又接着问道:“那这井里的水,是与哪处相连的?”

    “这附近有条小溪,溪水浅,流到城郊的小水池里就不再流了,就是与那条小溪相连,”老头甚为好心地还特意直起身板来指给他城郊的方向,又上下打量一圈止月,“小伙儿,问这些做什么啊,难不成是以为这城里的瘟疫和这井有关?”

    他说着又嘲笑地摆摆手,“不能!老头子我告诉你,这是天灾,我们命该如此啊。”

    止月勾唇笑笑,“命该如此,可我不信。”

    他说罢,对老人家俯身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城中有些萧瑟,家家户户里几乎都有卧病在床的病人,不过这些天来因着凡音日以继夜地治病救人,城中的疫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控制,也再不像他和凡音初来时那种了无生气的景象。

    止月一边向城中走去,一边向过路的人询问关于那口井的事情。

    正与人交谈着,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向身后看去。

    一袭雪青色的长裙坠地,她浅笑盈盈,站在那边看着止月。

    “息?”

    止月未曾想这就见着了她,总觉得有几分尴尬。

    她走上前,轻声开了口,声音温婉动人,“近来可好?”

    “挺好的。”

    止月答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他轻咳一声,“不想你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是你恨不能盼我晚些到吧?”息忍不住笑笑,“我来也是捡了便宜,你那义子厉害得很,都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语一山在近一个月前得到了消息,封城之后又寻找了许多有名望的大夫郎中请去了锦绣城,却不想一个月的时间仍不见什么好转,才不得已派遣息来此查探。

    她偏头看看刚刚与止月攀谈的那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查了些疫情来源的事情。”

    “可有眉目了?”

    止月颔首道:“有了些猜测,还需要再证实一下。”

    息以手帕掩着唇角,玩笑道:“说来这儿有你父子二人不就够了,还要我们来做什么呢。”

    止月脱口而出:“那你不如快些回去吧。”

    “……”

    止月觉得这话说得不够委婉,但他委婉了那么些年也没能打消息的念头,或许直接一点来的更好。他刚想说声抱歉然后再补充两句,却听息轻道:

    “你原先赠我的歇剑,我就一直守着,后来你带凡音离开语一山不久,我就拿着这把剑去问了秋长座,想知晓你究竟对我是个什么心思……”

    “止月,”息正色看着他,“可听了秋长座那番话我也不能相信,我想听你说。”

    不少人和他说过歇剑这名字不合适,直到此时,止月才不得不认。

    “……是我的错,让你误会了。”

    桃花眼眸微垂,他的面容俊美得好似天上明月,动人心魄,息凝着他,“你知道么,这次来锦绣城,是我自己请求的,”她见止月微微惊诧,继续轻声说道,“不论你怎么想,我还是喜欢你,止月。”

    止月:“……那你可以再仔细想一下。”

    “止月!”她捏着手帕,紧紧凝着眼前的人,“这些年来你都未曾遇到过心仪之人,那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机会?这么多年,若你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我也就认了,可你没有啊……”

    没有找到心爱之人……

    不知为何,他恍然想起了那古书上的古藤花……

    止月强行牵回了心神,心底自嘲自己是否孤单多年,竟然对一朵纸上的花念念不忘。

    他抬眼看向息去,她面颊泛红,眼眸坚定地看着自己,止月默叹声气,“息,我话已说尽,世上好郎君比比皆是,你不要再为我费心神了。”

    息再开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就被止月堵了回去。

    “你来这锦绣城该不是为了儿女私情罢,”他面色冷淡,语气严肃了些,“如今疫情四乱,人心惶惶,你不去安抚他们,在却这里与我说这些话不大合适罢?”

    息张张口:“止月,我……”

    “义父!”

    凡音远远地就瞧见止月和息在一处不知正说着什么话,心里莫名生出一股烦躁,似乎内心底就是不想认息为干妈!于是毫不犹豫地跑上前,对着止月一个熊抱,装作不经意地把他和息推开了一段距离。

    “哎?长座也在啊?”

    凡音站直了身,挡在止月身前,一副惊讶的样子看着息,勾唇笑笑,“上次见面还是将近十年的事情了,不想长座还是这般风采照人。”

    息勉强扯了个笑,“许久未见,你也长大成人了。”

    凡音欠了欠身,“长座特意来此,定是有要事在身,我和义父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说着,他拖着止月就走,生怕他们再多说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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